《崩坏游戏》痛亂失覚

3、第三章

　　第三章
　　【在这个神圣的国度，黑色是恶魔的象征。黑发黑瞳的少年啊，是恶鬼的孩子，自腐朽而生、为神所弃】

　　“笼子缝/笼子缝/笼子中的鸟儿啊/什么时候能飞出来？
　　即将天亮的夜里/鹤与乌龟跌倒了/在后面的那个人是谁呢？”
　　街口的小孩子重复着捉鬼游戏，欢乐的笑声在一片蝉声中飘荡了很久。
　　吵闹中，被看做恶鬼的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血渍干涸在单薄的衬衫上，使衬衫粘在身上。额上的血黏糊糊地流到眼前，蛰得眼睛很难受，他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却扯动了破损的皮肤，疼得他不由得抽动了嘴角。
　　言羽自嘲地笑了笑，还真的和恶鬼很像啊。
　　孩子们无意间发现了站在街角处的他，尖锐的喊叫声刺穿着耳膜，然后一哄而散。
　　言羽垂下头去，好长时间没剪过的刘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片阴翳下少年面无表情。
　　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从出生开始，就因为头发和眼瞳的颜色被看做另类，后来父母早逝，他便为人唾弃，甚至被冠以恶鬼之子之称。那些神的信徒都说——他是被神诅咒的！因此，言羽从小就没少受欺负，每次都伤痕累累。
　　小孩子在他背后偷偷用石头砸他，女人在家里缝玩偶扎他，但后来，渐渐地、就很少有人挑衅他了！因为有意无意地、人们开始发现，所有和少年扯上关系的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了。然后就有传言——恶魔苏醒了！恶魔回来报仇了！从此，人们便对少年避之不及，无论是教会的信徒，还是无知的孩童，都恨透了少年！
　　他们诅咒着、祷告着、期冀着，希望这肮脏的东西赶快彻底消失！可是啊，可是啊，这个恶鬼的孩子，他总是非常命硬、总是！
　　他们对他们亲爱的神明控诉：“我要是他！我要是有点尊严，我早就自行了断！死皮赖脸地活着，不如死的痛快点，我们眼睛也能干净些！”
　　但他们伟大的雕像不说话啊，神圣的光芒下，神像微笑地俯视众生......
　　言羽也觉得这样下去很没意思，但他从来都不想死，只是不想死而已，——当然他也不想活着。他这样苟且下去只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已，他不想看到那些“吃人”的信徒们高兴，或者说他活下去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也说不定。
　　言羽背负了太多，也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背负，他只是神圣的阳光下孤孤零零一道破碎的影子。但他从不觉得孤独，也从不觉得幸福，其实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尸体罢了。
　　言羽回到自己破旧的阁楼里，那是父母给他留下的唯一的遗产。
　　把身上的血擦净，把衣服泡在水里，夏天不冷，只是近晚，空气中略有凉意，言羽没有换洗的衣服，就缩在洗得棉质变硬的被里想事情，衣服就等明早太阳出来再洗。即使他自己生活多年，也没能学得像女人一样勤快，倒是越发颓废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倏地跳起来，从衣兜里翻出来那把刀。
　　柳刀薄如蝉翼，冷光下镀上一层金属质感。
　　......变强吗？
　　言羽怔怔地盯着那把柳刀，看了好久好久，脑中飞快地闪过今天的画面，直到画面定格在白发少年那纯真的笑脸上。
　　他吃了一惊，顿觉脊背发凉，一个甩手柳刀插在墙壁上，虽然墙面因为年久失修已经软化，但真的好锋利！刀刃的银光因为外面的光线闪了一下，像是在低低地嘲笑，暗光浮动，仿佛倒影了白发少年红色的眼瞳。
　　回过神来，言羽已是一身冷汗！危机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即使是面对暴动的人流，或是亲眼目睹死亡，他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不行！这把刀！必须必须丢掉它！
　　夜幕下来了，从对面的屋顶一直织到地上，柔和的月光不分贫富地安抚每一个人。言羽一身伤，白天发生这么多，他已经累坏了，还来不及担心害怕，就已经睡着了。
　　窗外树枝上一抹白色的身影轻轻摇晃着身子，撑着一把复古的油纸伞，半眯着红色的眸子，低低地笑着：“你逃不掉的......逃不掉......我亲爱的......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