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妙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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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庄举办如此盛会，到场的人却比路小佳所想的要少，不过这也说明只有在江湖上拥有一定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沈家参与夺得割鹿刀的盛会。
路小佳一边将已经剥好的花生往空中抛起再用嘴接住，一边望着在山庄里忙前忙后的奴仆，心里细细估量着沈家的轻重。路小佳观察了一阵便已觉察出沈家庄的的确确有令人佩服的地方，这山庄虽然奴仆不多，但每个人都彬彬有礼、训练有素，绝不会让人感觉受了冷落，也不至于让人觉得热情得过分。
也无怪乎当地人一提起沈家庄，都是满面服气的模样。
路小佳往树干上一靠，仰着头正要去接花生，眼角却瞥见昨日在酒楼见到的那正人君子到了山庄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白面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只一眼，路小佳便已看出他们就是乔装打扮的萧十一郎与风四娘。
待他们三人进庄之后，又有一些人陆陆续续来了沈家庄，路小佳却好似十分吝惜自己的眼神，看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就绕到沈家庄后院，然后悄无声息地翻进了正堂后头。
此刻，他总算见到了沈家的家主。
沈老太约摸已是耄耋之年的年纪，精神倒还矍铄得很，连那双眼睛都锐利无比，看起来正当盛年，她被一众丫鬟们搀扶着出来后，满屋的人都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就连那些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大的人都如此。
路小佳听着她把在场的所有小辈一一训过后，就有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场的人便都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路小佳虽然不认得连城璧，也没有见过连城璧，可是他已看出走在最前头的年轻剑客便是连城璧。这个人穿着打扮都是最顶级，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暴发户，他气质也儒雅彬彬，却又不会显得书生气，像这样考究的人，路小佳以前还从未见过。
他所熟识的人，诸如叶开，诸如傅红雪或是他的师父荆无命，都是不大在意身外之物的人，若是把他们和连城璧放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从丐帮出来的叫花子。
连城璧的脚步沉稳而缓慢，他身边那个路小佳曾在恩德元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大侠赵无极却显得有些焦虑浮躁，连步子都不太稳重，所以待他们二人一走到沈老太面前，赵无极就立刻开口请罪：
“晚辈赵无极来迟，令太夫人久候，恕罪恕罪。”
沈老太笑道：“没关系，迟来总比不来的好。”
她这话一落，赵无极就深深地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沈老太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又问道：“屠啸天、海灵子和老鹰王呢？怎么都不来见我？”
赵无极这才叹了口气，回答道：“他们已没有颜面来见太夫人……”
路小佳停下抛花生的手，好似十分在意此事一样凝神倾听起来。
沈老太眼神一凛，目光陡然年轻了许多岁：“刀丢了，是么？”
赵无极又垂下头去。
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在场诸人都垂下头去，原本安安静静的正堂更是寂静得连银针落地，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老太的话落在路小佳耳里便越发清晰可闻：“能在你们几个人手上夺走刀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那人的本领不小吧？”
赵无极立刻回答道：“是风四娘。”
沈老太又道：“这个名字我倒也听说过，她手上功夫也有两下子，可也没法一个人在你们面前全身而退。”
赵无极稍微抬起头来，接着道：“她自然还有个帮手。”
沈老太道：“是谁？”
“萧十一郎。”
这名字一出，就像一块巨石砸入了平静无波的湖水之中，在所有人的心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就连一向持重的沈老太，此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缓缓道：“萧十一郎，这个名字最近总在我耳边出现，好像全天下的坏事都被此人干尽了似的。”紧跟着她话锋一转，又笑了起来：“不过我老婆子倒很想见见他，能做出这么多坏事，毕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老太话刚落，人群中就有一人立刻接道：“此人十恶不赦、罄竹难书，若是一天不除去他，江湖一天没有安宁！晚辈迟早要把他的项上人头带来献给太夫人。”
路小佳循声望去。
说话这人年纪不大，从相貌上看和连城璧、萧十一郎相差无几，但身上的戾气却比他们都凌人得多，眼神也尖利如刀，整个人都好似一把出鞘的刀。可惜他空有外露的锋芒，却不懂得收敛，迟早也会因此而死。
沈老太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问站在他身边装扮风流、衣衫华丽颇像朝廷大臣的人：“徐青藤，你呢？”
徐青藤立刻回答道：“晚辈认为厉兄所言极是。”
沈老太又问向年轻人中的另一位：“柳色青，你觉得如何？”
柳色青也回答道：“晚辈早已想和此人一决高低。”
沈老太似乎对他们的回答都不大满意，然后又问向正人君子杨开泰：“开泰，你呢？”
杨开泰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晚辈也认为他们所言甚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杨开泰垂首道：“只不过晚辈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他这老老实实的回答倒逗得沈老太哈哈大笑，许久她才收敛了笑声，慢慢道：“老婆子虽然并不在意割鹿刀，但对徐大师那边而言却不好交代，恰好你们在场诸人，也是人人恨不得对萧十一郎除之而后快的，那便还请诸位帮老婆子这个忙。”
沈老太如此开了口，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都点头称是，唯独那最初说话的厉刚看似服从，眼里却有不满情绪一闪而过。
入夜。
黑暗与冷清席卷了整个天地。
路小佳嘴里叼了根沈家庭院里摘来的草，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一边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此夜无星无月，连他的身影都似乎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
路小佳本为割鹿刀而来，既然割鹿刀不在沈家庄，他便再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谁知他走到半路，却听得城外暗林之中传来几声奇异的声响，紧跟着又有一道熟悉的歌声伴随着凉风徐徐送来，路小佳驻足凝听了一会儿，便改变方向朝那暗林而去。
他进入暗林后便隐匿起呼吸，随后足尖轻点，身体如轻烟一般落在枝叶之间，随后几个起落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深更半夜这地方居然还热闹得很。
海灵子与屠啸天，两位没有出现在沈家宴席上的人此刻居然跟在某个装扮奇异的年轻人身后，而他们脚边还有死去没多久的独臂鹰王司空曙的尸体。
“真是妙得很。”路小佳在心中暗道，“想不到像我这样的夜猫子还有四只。”
只听得那年轻人笑道：“你们现在该明白了吧，杀了他的人正是萧十一郎，他用的也正是割鹿刀。”
这话没头没尾，听得路小佳不甚明白，紧跟着那年轻人又对海灵子道：“司空曙血还未冷，你用他的血在树上写下这样的话。‘割鹿不如割头，能以此刀割尽天下人之头，岂不快哉’，再留下萧十一郎的名字。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杀了司空曙的人是萧十一郎。”
路小佳心中已是了然。
看海灵子与屠啸天二人如此听从年轻人的话，想必他们护送割鹿刀也是为了此人。他们一面准备了假刀以防有人来偷，一面又让防备着司空曙……想来司空曙便是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才会被他们痛下杀手，再将此事嫁祸给萧十一郎，自己就能立刻全身而退，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妙计。
只可惜此等妙计一字不漏地落入了路小佳的耳朵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妙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