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昼夜间》罗珊

17、（十五）我不会悲伤，不会难过，我会勇敢，不管将来我们还能不能再相遇，我都会牢牢记住你。

　　我醒来看见我妈妈孙桥和王清浊的时候，我知道我极力隐藏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我妈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告诉了我她多么担心我。
　　“珊珊，你终于醒了。”王清浊松了口气。
　　“我怎么了吗？”我虚弱的问了一句。
　　“你昏倒了你还记得吗？”孙桥紧张的问我。
　　我点点头。
　　孙桥给我讲起那天之后的事情。我昏倒之后孙桥把我背回医院，我再次发了高烧，连自己也不知道，40度整。我陷入浅度昏迷，王清浊见没办法就给我妈打了电话。王清浊说李云已经出院了，他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怕他担心我所以和他说我回家了。
　　说完他们就退了出去给我和妈妈留下一个单人空间。
　　“珊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又哭了，我最见不得她在我面前哭了。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说：“没事的妈妈。”
　　“珊珊，医生说你有心脏病，但不是太重……你发高烧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一边哭一边责怪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心脏病的事，我也早就知道。”我闭上眼，叹了口气。
　　这件事早在罗泺死的时候我就知道，当时护士告诉我我不仅有酒精过敏，还有轻微的先天性心脏病。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每次在经历悲伤的时候我感觉心脏疼，那不仅仅是感觉上的，身体上，心脏也是真的在疼。
　　我知道不严重，所以平时只是在吃一些治疗心脏病的药，我不肯告诉我妈妈就是因为我不想她担心我。
　　“你早知道？”妈妈愣了一下，突然愤怒的对我大吼：“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事情有多大？！”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没有睁开眼，但我能感觉到她有多生气。
　　“这事情是可以隐瞒的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过分？”
　　“我只想帮你找一个可以照顾你后半生的人，我知道我耽误了你的前半辈子，不想再让你连后半辈子都一个人孤独。但是妈妈，那个张叔叔，绝对不是可以照顾你后半生的人！”我突然坐起来，怒视着妈妈。
　　“你……”妈妈颤抖着指着我。
　　“他有家！他不会为了你放下他的家的！你比我清楚！为什么你还要执迷不悟呢！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当别人情妇做别人小三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就快死了！我不想看见你沉沦！”我因为说话太急，咳嗽起来。
　　妈妈吓得赶紧给我拍拍背，说：“珊珊……你不见妈妈就是因为这个？”
　　我点了点头。我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你放手吧……不值得……”
　　妈妈哭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不知道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听到了我和妈妈的对话，男的深深叹了口气，攥紧了拳头，女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了。

　　直到我再见到李云，是一个星期后，他都不知道我在这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情。
　　后来妈妈把我的事情告诉了舅舅，而妈妈也决定辞职，到舅舅的公司和舅舅一起打拼事业，并且换了手机号不再和那个男人联系。舅舅要我不要太担心，他会找大医院为我的心脏配型，争取给我做心脏移植手术，我的血型是比较普通的A型血，不会有太多的困难。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能遇到与我刚好一致的心脏何其困难？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妈妈要我上完这学期就休学，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让我继续上学，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同意的。医生说我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她什么事都依着我。
　　李云的腿能走路了，但是不能走太久，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我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要不是因为我太莽撞，李云也不会这样吧。我总是这样让人操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云啊，留下来，我只想和你们好好道别。我知道，你就快毕业了。
　　我没有想到，最后是我要离开你们了，罗泺，上天为什么不肯善待我们，我想当初的你一样，知道自己生了很重的病，不肯告诉自己的好朋友，我终于理解到了你当时不告诉我你生病的心情了。
　　我见李云朝我走过来，我大胆向前扶住他，讽刺他：“李大侠变成拐子了啊！哈哈……”
　　“你丫的还好意思说我是吧！还不是你害的！”李云白了我一眼，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我嬉皮笑脸的扶他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屁颠屁颠的去给他买饭。不知道还可以这样陪李云吃几天饭，我希望他将来不会孤独，会出现一个和我一样爱他的女孩子陪他吃饭，出去玩，一起看书。
　　其实我知道，自从我出院以后，孙桥和王清浊都特别护着我，特别疼我，比如打水的时候王清浊会突然冒出来帮我提走一个暖瓶，有人在班里损我的时候孙桥站起来愤怒的大骂那个人，弄得我们班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他们那天知道了什么，但是我们都装作我们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发生过。
　　他们的用心我都知道。我不知道我还可以陪他们多久，但是我很珍惜这段时光。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眷落花。
　　我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诗，我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等我的李云，这就是我们的写照吧……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时间过得慢一点，时间就流失得飞快，让我想留也留不住。
　　匆匆过了一个月，我们都要期末考试了，李云他们更是马上毕业实习了，时间一点也不等人啊！
　　期末考试之后王清浊要求我们四个一起出去吃个饭，就算是饯别宴。
　　李云微微一笑，说：“你们给谁饯别啊？”
　　我和王清浊孙桥同时愣了一下，孙桥赶紧说：“给你啊！你马上实习去了啊！不给你给谁啊？”
　　李云摸摸我的头发，说：“我实习期间还是会回学校的！我都不着急，你们操什么心？”
　　不知道怎么了，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竟然会觉得这么心酸。我知道，王清浊和孙桥是给我饯别，他们应该听到了我和我妈的对话，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们把饯别宴初步定在这个月月底，薛明凯说他们学校月底放假，要来看看我，我说行。

　　那天期末考试的时候乔小微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珊珊，下个月我全家一起去北京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为我好。”
　　我在那一瞬间觉得什么都没有这个女孩重要了，历雪瞳至今没有回来，我们的三人行就这么成了形单影只的单人行动，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最起码再在一起一次。
　　和孙桥他们出去之前，我去找了乔小微和薛明凯。
　　乔小微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拿着LV包向站在路边的我还有推着单车的薛明凯缓缓走来。
　　“珊珊，我今天我打扮的比较普通。我只穿ONLY出来了……你们不会介意吧？”乔小微腼腆一笑，小小的酒窝就出现在我面前，好像初一报道的时候，她站在我身后对着我恬静的微笑。
　　薛明凯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想必他心中满是疑问，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心领神会，对着他做作的笑了一下，转头对乔小微说：“是啊是啊！我们也穿得很普通啊！我这裤子还是小商场里买的……没关系……”
　　不知道乔小微是怎么样看待我这句话的，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看。我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说：“走吧，今天咱们三个好好聚聚……”
　　我们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点了很多吃的，我要了好几个鸡翅，乔小微一个人点了六七瓶啤酒。
　　薛明凯突然叹了声气，我和乔小微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对在了一起，又匆匆别过目光。我们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从前的无话不谈哪去了？从前的信任关怀哪去了？
　　“珊珊，张辰上个月骑车回家把手撞伤了，前几天又把自行车丢了，真是祸不单行啊！”薛明凯突然提起张辰的意义我很明白，当初我们五个人有好吃的一起吃，要玩一起玩，要笑一起笑，要哭一起哭，可是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人坐在这儿，而乔小微马上要去外地给他爸爸治病了，而我又生死未卜……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手里还抓着油腻的鸡翅，我也没管，狠狠擦了眼泪，举着鸡翅问薛明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薛明凯拿纸巾给我擦掉沾在脸上的油，喝了一口啤酒，反问我：“我要是早告诉了你，你肯定要去医院看张辰，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他会不会原谅我？他以后什么都不告诉我了，你又要对我唠唠叨叨的了！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看你现在这样！”
　　我明明知道薛明凯的用意啊！我明明知道张辰不想让我知道他过得不怎么好！我明明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啊！可是为什么我的眼泪还不停的往下流呢？我放下手里的鸡翅，用手盖着自己的心脏，痛哭流涕。
　　“珊珊……你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你还哭什么呢？”乔小微慌张的拿纸巾给我擦脸，一脸疑惑盯着我看。
　　哭得我觉得累了，就不哭了。拿起雪碧喝了一口，苦笑着说：“小微，我这个人最怕听到我爱过的人过得不好那种消息你知道吗？不管他们是不是伤害过我，不过他们是不是背叛过我，我都希望他们在离开我之后过得好好地，也不枉我当初那样用心竭力的爱他们了。不光是他们啊！还有你们，我最爱的朋友和家人，你们都要幸福，比我幸福啊！”
　　乔小微拿起扎啤大大喝了一口，拿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打开免提，静静等候对方接听。
　　我愣了一下，只听对方接通后喂了一声，我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历雪瞳你个王八蛋什么时候给老子回来啊！”我抱住电话大吼一声，周围的人都向我这位“女中豪杰”看来，乔小微夺过电话，只听电话传出一个比我还可怕的噪音：“我操！是罗珊那个混球吧！老子想死你们了！”
　　乔小微对着电话笑出了声，说：“瞳，我们都想知道你过的咋样，我和珊珊薛明凯一起出来吃饭，特别想你啊！”
　　历雪瞳哭了，我在电话这头都能感觉到她的眼泪砸到电话上了……
　　“小微……你和珊珊薛明凯在一起好好玩啊！戴诚的手术挺成功，在复原阶段，我在这边住半年养好了就回去和你们一起玩……你们都给老子把你们自己照顾好了啊！”历雪瞳那电话那头一边哭一边说。
　　“瞳，你也要好好……”我也哭了，哭着对电话鬼嚎着。
　　“嗯……”
　　乔小微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得那么寞落，那么悲恸。
　　原以为我们会呆很久，结果那个男人派车来把乔小微接走了，乔小微临上车前对薛明凯说：“把珊珊送回家，后会有期……”
　　向来鄙视古代人咬文嚼字行为的乔小微居然和我们说了一句，后会有期！我和薛明凯站在路口，看着乔小微所坐的轿车渐渐远去，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我听到薛明凯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的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
　　我含着泪踢了他一脚，说：“瞎说什么呢！怎么会见不着呢？！”
　　薛明凯骑单车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他将我散乱在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我笑着看他，说：“你一直在我心里都是一个温柔的人，有时候觉得你和她很像，你们对我都是一样的用心，一样的温柔。”
　　他的手就停在我耳边没有动弹，我想他明白我在说谁。他不会再像喜欢她一样喜欢别的女孩子了。我们相处了四年，我也能称得上了解他了吧！我们两个其实很像，都怕触及那个名字，都怕因提起而思念那个死去的女孩，都假装我们早已忘记了她。
　　他又叹了口气，用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没有说话。
　　我苦笑着说：“薛明凯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他喜欢玩游戏，喜欢在网络世界里生活，我更是和他相处五年从来没看见过他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也从不曾在我面前叹气，那个薛明凯哪去了？”
　　“她死之后我迷恋上网络，我不敢让自己回到现实，我怕回到现实就会想起，她早已不在了。她就这样毫无声息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了，我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和她说过啊！纵使繁华一世，没有她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我曾不止一次堕落过，放纵过自己。直到在她的墓园遇到你……”
　　薛明凯看向我，微微一笑：“我才知道，原来有很多人放不下她，而你都从悲伤里走出来了，我还执迷不悟些什么呢？我开始放弃虚拟世界，重新走向现实，我知道，若是罗泺她知道，会以我为荣的。她这一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她说她最骄傲的就是有她妈妈这样一个坚强不息的妈妈，还有你这个单纯勇敢善良的姐姐。而我也想成为她的骄傲，哪怕她生前不能，就在她死后，有一个让人佩服的男子仍然喜欢着她，她也必定是骄傲的吧！”
　　看着开心微笑的薛明凯，我却一脸笃定的表情，摇了摇头。薛明凯见我摇头，一脸疑惑的问我：“怎么了？”
　　“罗泺她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孩子，不会因为你有本事而且一直爱着她就以你为骄傲的！她是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子，她想要的，就是你幸福！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理解她的想法，她要的是我们都过得好，我们不要因为她活在悲伤与痛苦里，不然她一定死不瞑目。”
　　我从脖子里取出那枚挂在我胸口四年的玉佩，系在薛明凯脖子上，说：“这块玉是罗泺的姥姥给她妈妈的，她妈妈又给了她，她在死之前给了我。她希望的就是我能够承载着她的未来，好好活下去，不要悲伤，不要痛苦，更加不要画地为牢。现在我要走了，有可能会很久都不回来，现在我把她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帮我们达成……”
　　我还没说完，薛明凯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珊珊，你在说什么！你要去哪？！”
　　我看着这个满脸焦急的男孩子，嘴角上扬，回答道：“你先听我说完啊！我要跟舅舅他们去外地了，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所以我把玉佩寄存在你这儿，等将来我回来了再找你要好吗？”
　　薛明凯还是一脸不信任的表情，问我：“那你为什么把玉佩给我？你戴着去哪不都是一样的吗？”
　　我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玉佩，说：“这个玉佩陪着我四年多了，是罗泺留给我的念想。罗泺出生在这里，她一定不想她去外地，离开这里，所以我把它留给你啊！也想你能善待自己，不再在痛苦里沉沦。”
　　薛明凯一把把我抱在怀里，说：“你一定要早早回来看我们，我真害怕你会像泺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傻瓜，怎么会呢？”我笑出声来，薛明凯相信了我的话，听见我笑了，便放开我。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薛明凯走后，我慢慢往楼下走，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妈妈和张叔叔站在楼下，我停住脚步，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
　　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的长长的，飞蛾飞虫围绕着昏黄的路灯，仿佛不肯离去的爱人的人一般纠缠在路灯下，飞舞，缠绕。
　　而在黑暗之中慢慢蹲下的我，仰着头看着路灯下的飞虫，耳朵却不由自主的像上次一样不知廉耻的偷听他们说话了。
　　“为什么你辞职了？为什么换了手机号？为什么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们没有结果的，你有家，我有孩子，我们没有必要再这样僵持下去了你知道吗？我的孩子生了病，我只想陪着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重要了。所以我们就此分开吧。”
　　张叔叔抱了抱妈妈，说：“我知道了，希望你的孩子能快点好起来。”
　　妈妈沉默了很久，说：“谢谢你，呈你吉言。”
　　张叔叔走了之后我并没有着急的上楼，蹲在楼下哭了很久我才回家。
　　妈妈就这样为了我，放弃了她的爱情，即使那并不是一段好的爱情。妈妈亲口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重要，而我的任性，曾让她伤了多少次心？
　　回到家我看到妈妈的眼睛红红的，相比刚才也是和我一样哭了很久吧！我走过去抱住妈妈说对不起，妈妈却笑着说：“还有什么比你重要呢？对了，你舅舅说帮你找到合适的心脏了，下个星期会带我们一起去美国做心脏移植手术。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也就没什么要求的了。”
　　我像两年前一样给她承诺：“我一定，早早好起来。”早早好起来陪伴你……这是我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
　　我和罗泺一样遇到了这样的大事，我却比她幸运，我还有机会活下来，最起码有钱去和命运搏一搏，这就是命运留给我的希望，又或者是罗泺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乘风破浪，给我一线生机。
　　我和妈妈终于重归旧好，又或是我们都懂得珍惜剩下的日子。

　　第二天我和王清浊孙桥李云一起找了一家饭馆吃饭，这顿饭吃的很压抑，很沉默，期间没有人说话，仿佛他们来了只为吃，不为别的。
　　我强颜欢笑，举着酒杯说：“你们别不说话啊！不和我说点什么吗？我听着，我都听着。”
　　话音刚落，王清浊就哭了。我赶紧放下杯子，问她：“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王清浊抓住我的手，啜泣着说：“珊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自己难过了，更不要让自己任性了，要听你妈妈的话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得好像是我要走了似的……要毕业的是李云啊！又不是我！你别哭了好不好？”我抱了抱她，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骗我！
　　孙桥一直没有说话，一个劲的喝酒，我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厉声喝道：“不要喝啦！要喝死自己是不是？！”
　　孙桥没有说话，而李云更是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只有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说：“他们都疯了……”
　　我这一句话换来的是更久的沉默。
　　直到我们要回家了，他们都没有说话。站在十字路口陪王清浊等车，一言不发的孙桥终于说了一句话：“珊珊，你的兄弟们就在这儿，不要忘了回来！”
　　我冲他点点头，用眼神对他说我明白了。孙桥这才松了口气打了辆车先走了。
　　这时公交车来了，王清浊抱了抱我，冲我说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
　　说完头也没回的跑上了公交车。
　　李云拉了我一下，满脸疑惑的问我：“他们都怎么了？说话这么奇怪？”
　　“不知道！都疯了吧！喝多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李云知道我的脾气，罗珊要是有心事不想说出来任谁劝也不会说的。李云摸摸我的头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快到我们家小区的时候我提议和李云一起步走一会儿，李云同意了。
　　我一边走一边说：“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你一起这样走了。”
　　李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我得寸进尺，堂而皇之的拉起他的手，他没有反对。
　　我拉着李云上了天桥。此时的天桥被夜晚的霓虹灯照的灯火通明，我们一起靠着栏杆站着，我幽幽的说：“我以前就想过，将来我一定要拉着我的男朋友站在这里，让他陪我一起看看这条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街巷的夜景。”
　　李云笑着说：“可是我不是你男朋友啊！你的愿望似乎没有实现呢！呵呵……”
　　我抬起头，看着李云带笑的眼睛，摇了摇头，说：“不，我的愿望实现了。因为我喜欢你。”
　　或许我这句话来的有点突兀，李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怔住了。我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你这双眼睛，喜欢你这个与世无争的性格，喜欢你宠着我管着我。以前泺泺第一次遇到我就是这样捂住我的眼睛，她说我当时那个倔强的眼神让她心疼，她不敢多看。”
　　李云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手从他的眼眸上拉下来，眼神哀伤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不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天，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和他说清楚我的一片深情。
　　“其实我对你也是这样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的眼神特别清澈，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哀伤似的。可是后来我看到你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心疼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把你变得和我一样哀伤。是你教会了我长大，教会我冷静，你带给我的幸福，是我一生的财富。我亦谢谢你在我心中为我建起一座温暖城池，这足够温暖我一生了。”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他又满眼心疼的看着我，我怕我会为了这个眼神不舍得离开这里。
　　“珊珊……”李云刚一开口，我就捂住他的唇，我哭着说：“别说！我不想听见你说你不喜欢我！就当骗骗我，假装你也是喜欢我的……好吗？”
　　李云将我扯进怀里，抱得很紧，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不舍得放手。我也紧紧抱着他，不敢放手，生怕下一秒紧紧拥着我的这个人就消失在我面前了。
　　我仰起头，凑到他唇边，很不要脸的吻了他……
　　我不停的流泪，眼泪落在我吻他的唇上，让我们的吻变得冰凉，满是伤痕。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放任我自己的无理吧！
　　当我回到家后，我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德芙巧克力，我愣了一下，正好被帮我收拾东西的妈妈看到了，妈妈微微一笑，温柔的问我：“什么时候买的德芙？”
　　我脸上震惊的表情稍纵即逝，什么时候起罗珊变得会演戏了？演什么像什么，变化多端。
　　抬起头看着妈妈的时候我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震惊，眼神里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忘记了，大概是上次住院的时候王清浊给我买的吧！”我头低下头收拾背包里的东西。
　　这块德芙其实是上次在食堂里，我和孙桥买饭坐回李云旁边，那家伙神神秘秘的递给我一个东西，我还以为是个炸弹，不然他这么神秘干什么啊？
　　当我看见那块德芙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表现的欣喜若狂，我一把夺过巧克力，笑着说：“你丫的还有点良心！照顾你这么久还知道给我买点东西！哈哈……”
　　我瞥了一眼对我手中巧克力“虎视眈眈”的孙桥，说：“不要看了！难得李云第一次给我买东西，我打死也不会给你的！”
　　孙桥哀怨的像个怨妇似的盯着我手里的巧克力说：“唉……你他吗的也给我分点！太不够意思了！”
　　我还记得我拿回宿舍一直没舍得吃，一直在包里装着，现在捏上去有些软，估计快化了。
　　我撕开糖纸，掰了一块含在嘴里，巧克力的甜蜜浓香一下子在我口中散开，我竟被这甜蜜的香气弄哭了，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巧克力上，弄的我手上全是泪水和巧克力……
　　李云，对不起，直到今天我们分开，那句再见，我还是不敢说出口，我怕我一说出口，就再也不见……
　　亲爱的，我很感激这个世界，让我在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里遇到你，这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啊！
　　我不会悲伤，不会难过，我会勇敢，不管将来我们还能不能再相遇，我都会牢牢记住你。
　　珍重！
　　爱从未消失过，在昼夜之间，在你我之间，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