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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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汪家二老爷赌了气，冷嘲热讽了请他过去正堂吃饭的小厮，心安理得在自己院里吃食。
“我看正堂那才算是一家人，我又何必恬不知耻凑上热闹，白白糟心。”汪明观冷笑着看了一脸为难的小厮，小厮不知所措的看卢春，这二爷身边的小总管也一脸为难，还是请这厮儿出了院子。
汪明观夹了一块熏鸭，慢里斯条的吃着，他打算吃完饭再去一趟玉水阁——汪明弗把他拉回家做法并不高明，估计冲撞了碧筠姑娘，他最是怜香惜玉，定要好好安抚美人才是。
多日不吃家中饭菜，汪明观还觉得别有一番滋味。一桌倒都是他爱吃的菜色，熏鸭拆骨切片四两，在青花鸳鸯纹白玉盘上仔细码着；翡翠青菜大小齐整，上面还卧着一丛腌虾子，碧绿鹅黄相映；三鲜丁煨虾仁色彩浓艳清香扑鼻；一整块方正赤红，浓香扑鼻的红烧东坡肉用砂锅盛着摆在中间，并一小碗乳白鲜甜的豆腐鱼汤，此外还有几碟腌瓜酱豆腐之类的小菜，吃得汪明观又添了一碗饭，等到饭毕，外面天色也黑透了。
他挑了一把新折扇，换了一件草霜色的锦衣外褂，趁着时间不迟还特意熏了熏衣袖，打扮停当以后正想叫上几个随从出门，卢春却期期艾艾的拦下了这汪二爷。
“你做什么？”汪老二挑了笑问卢春，“怕你二爷不回来？”他摸了一把卢春滑嫩小脸，啧啧赞叹这年轻的资本。卢春今年才十九，也是幼时进府，进来的时候还不满八岁。卢春长得讨喜心思活络，等到十二的时候就在府里混的风生水起，汪明观看他机灵就把他调到身边，就连上京赶考也带着这小童。后来从京城回来以后，卢春也就算是汪明观的心腹了，汪明观有空没空也喜欢逗他一逗。
“二爷，大爷在院子里的书房等您呢……”卢春说完，立马抬眼看汪明观神色。他虽然伺候得久，而且心思细腻，也不明白这两兄弟为什么闹得如此之僵。
汪明观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不由一笑：“真是难得，”他说罢转头，“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进我这个院子呢。”
他话语戏谑，卢春见他这样也笑了，圆乎乎的脸挤出两个好看的梨涡：“大爷进来有段时候了，刚才您在用膳，大爷来的时候还特别吩咐不要打扰您咧。”
汪明观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大步往书房跨去。
纵使不怕汪明弗，汪明观在走向书房的路上也有些一言难尽。
自从四年前他们就鲜少交流，平日里交谈三言两语也就混了过去。汪明弗生性沉默冷淡，而汪明观也没了心思和他插科打诨，两人关系不好不坏。
他走到了书房门口，抿了抿嘴唇，还是推开了它。
汪明观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坐着汪明弗，他随手翻阅一本诗集，见到汪明观来了，缓缓抬起头，冰凉的视线在汪明观身上一扫，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紧要的人。
“用过晚膳了？”汪明弗淡淡说道。
“刚刚吃完，还劳哥哥挂心。”汪明观拱拱手，嘴角翘起一边，他这才仔细看汪明弗。时隔多日，他的哥哥面色有些苍白，大抵是因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精神倒是不错。沙青色的缭绫衣物显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如玉，更衬得那双黑亮的眼眸稍稍带了一些温和。
汪明观在心里啧啧一叹。不论过了多久，他看到汪明弗却总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赏心悦目站了起来，语气不咸不淡：“你近日太过孟浪。”汪明弗的眼睛看着汪明观，汪明观呵呵一笑，躲了躲汪明弗的目光，继续道：“哥哥教训的是。”
他已经练成厚脸皮神功，不论他哥说些什么，都能毫不羞愧的圆回来。
汪明弗果真闭上嘴不说话了。汪明观伏低做小，低了头只看见汪明弗那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玩弄着一块放在案桌上的翡翠镇纸，指甲敲击玉石声错落有致。
“你何时才能听话一些。”过了一会儿，汪明弗道。他的声音里倒是真的迷惑，仿佛一切都不知情。
汪明观心下一梗，差点没有笑出来，心中倒是五味杂陈。他掩去笑，也没有之前的恶心汪明弗的意思，倒是自己被恶心到了。他只能大大落落道：“哥哥今日找弟弟来可是有什么事？弟弟等会儿可是要出门的。”
“又是去那些秦楼楚馆？”汪明弗冷笑一声，“亏你还是一个举人老爷，总是厮混在那些不入流的地方。”
汪明观微微一笑，手中折扇开了又合，漫不经心地看向汪明弗又悠悠转开，目光却不似平日的散漫：“大抵在哥哥眼中，我做什么都是不入流的。”
“你要做什么，我有什么是真的拦过你。明观，你说话可要问问良心。”汪明弗幽深的眼眸盯着汪明观，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也好看，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哦？”汪明观听到这话觉得意味深长，不由自主看汪明弗。
怕是汪明弗也觉得这话说的未免太满，抿了抿嘴唇：“明年的会试，你一定要去。”
汪明观笑了起来。汪明弗便睁大眼睛瞪了汪明观。
“我可没有考状元的意思。”汪明观悠悠回道。
汪明弗却嘴角微微一扬：“这也亦非不可。”
汪明观犹疑的看汪明弗，他明白汪明弗的性子，心中一旦决定什么年头，绝对一条路走下去，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而这次汪明弗答应的如此干脆……他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汪家大爷便继续道：“在今年完婚。”
原来是在这儿等他，汪明观就差哈哈大笑了。笑意过了以后心里倒是涌起怒火，如何也扑不灭。
“明观，哥哥不会给你指一条错的路。”汪明弗又是悲天悯人的神色，靠近他拍着他汪明观的肩。汪明弗比起汪明观矮，汪明观微低着头近距离的汪明弗，虽然汪明弗没有表情，但是那双眼真挚恳切不似假装。
汪明观仔仔细细看着汪明弗的脸色，那抿紧的淡色嘴唇。
“明观自是听从大哥的。”汪明观说罢，勉强挤出点笑来，转头阴沉着脸毫不留念的抬脚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