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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仙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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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东师兄赶了一天的路,一路上除了帮一对年过六旬的老人家推一车装满蔬菜的木板车上山,救了一个被恶霸欺辱的小乞丐外平静得很。临近傍晚的时候路过一座并不繁华的小镇——石门镇。由于夜黑不便赶路于是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
我们进了一家名为“同福客栈”的酒楼,小二很热情的就迎了上来:“二位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东师兄则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收拾两间上房,再弄几个小菜,上壶女儿红。”
小二得令,一溜烟的就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因为中午没遇着酒楼,连个面摊也没见一个,只吃了事先在包袱里准备的馒头,这儿早就饿得不行,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东师兄一边儿给自己倒了酒一边儿笑我:“若让旁人见者了,定会觉得我虐待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又没人跟你抢。真是没点女儿家的矜持,这还好是定了人家,不然我看是很难嫁出去的。”
我嘴里含着菜愤愤不平道:“早上根本没吃,中午又是冷嗖嗖的馒头,我能不饿吗?于叔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可是慌了两回了,钢也饿化了吧!”
东师兄抿了口酒讪讪道:“是是,就一张伶牙俐齿,怕是方继航以后有的受了!”
我咽下嘴里的菜,喝了口茶:“方继航受不了也得受!再说了他说他还挺喜欢我的说话的样子的。”
东师兄端在手里的酒杯抖了抖,抚了抚手臂:“鸡皮疙瘩掉了!”
我哈哈笑了两声,继续埋头吃菜。
突然一袭白衣长裙的姑娘来到我们桌前拱手道:“二位打扰了,不知刚刚二位口中所说的是不是江南第一绸缎庄的老板方继航方公子?”
我抬眼看了看她,白皙透亮的皮肤,乌黑柔亮的头发束了漂亮的朝云近香鬓。古语云:秀雅静婉的朝云近香鬓,秋香色连襟齐胸襦裙。果真如此!鹅蛋脸杏仁眼,远黛眉,两颊透着少女的晕红,嘴唇不染而朱,声音婉转如黄莺,手执一把镶钻的娇小银色长剑。白色长裙更是衬得她气质非凡,宛若仙女下凡。
再看看自己,一身暗紫的纯色长裙,头发也只是用发带胡乱的束起来,别在腰间的软剑一点也没有美感。
平日里大姐总说我不懂打扮,本是花季年华五彩缤纷的岁月硬是被我活成了单调枯燥的日子,以前我还不觉得,可现下我却是感触良多,真真后悔没跟在大姐后面学上两招打扮这门的功夫,现在这处境着实让我自惭形秽了些。
东师兄也拱手道:“姑娘认识方继航方公子?”
仙女答道:“如果少侠口中的方公子正是小女子所说的方公子的话,那我自是认识的!”
东师兄手一伸礼貌的说:“姑娘不妨坐下说话,实不相瞒我们兄妹二人的确认识江南第一绸缎庄老板方继航方公子。”
仙女应声坐下,对我点头微笑以示礼貌,我也露出了我洁白的牙齿。我估摸着只有我这一口洁白的牙齿能和她比上一比了,所以我毫不吝啬将它们拿出来展示一下。
仙女一听眼神立刻亮了起来:“那冒昧的问一下,二位可是从大理来?”
我和东师兄交换了一下眼神,将神经绷了起来。
仙女看出我们的警戒,微微一笑:“二位不必紧张,实不相瞒小女子是要去大理访访方公子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并无恶意的。”
我一听,觉得怪怪的便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不知姑娘为什么要去探访一下方公子以前住过的地方?你们俩很熟吗?”
仙女稍稍的脸红了一下,又正色道:“因为家父与方公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故而我们两人还算比较相熟。有次闲聊时方公子提到过以前在大理住过,又说大理的风光很美,所以这次有时间我想到大理看看。”
我脑子里顿时窜出一幅才子佳人静坐月下倾心畅谈的唯美画面,对仙女敌意的态度又蹭蹭的窜上去两分。
我喝了口茶:“那方公子除了跟姑娘提及大理的风景,还没有说起大理的什么人啊?”
仙女摇了摇头:“他倒没有跟我说起过在大理还有什么亲人的。姑娘这样说,是不是知道方公子在大理还有亲人?”
仙女的摇头深深的伤害了我。方继航我是你亲口许诺的未过门的妻子,难道不算是你的亲人?难怪这两个月都没有寄信过来,原来是跟这位仙女花前月下了!连有个未婚妻都给忘了!大姐说得一点也没错,两人长时间分隔两地铁定要出事儿,这不还不是我上门发现的,是人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蹭的站起来脸色一沉:“东师兄,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我走得决绝,硬是没理会仙女在背后声声的“姑娘”,姑个什么娘啊,进房想了半天,是不是该杀到江南找方继航问个明白。
但转念一想是不是我见那姑娘漂亮,又跟方继航认识,所以自己杜撰了一出他俩有什么的戏码啊?毕竟仙女也没说什么她真跟方继航有什么的话啊。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分心想其他的了。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拿出那半快玉佩摸了摸:“对不起,不该不相信你的。”
半晌东师兄来敲门,我开门让他进来:“东师兄,我明白,刚刚是我钻牛角尖了,大局为重嘛,而且我也应该相信方继航的。”
他呲笑一声:“你把我要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那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了。”
我点点头刚要关门,他又转过来说:“哦,对了,白姑娘说要跟我们一起上路,我看她一个也挺危险的,就应下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东师兄:“也对,一个年经漂亮的姑娘一个人上路的确是挺危险的,但是东师兄我们是去游玩吗?有那个精力跟时间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当保镖吗?”
我问得他哑口无言,但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带仙女上路:“白姑娘说什么也跟方兄相识一场,她说她又不去大理了,要回江南,我看这刚好顺路,就应下了。”
我上前两步盯着东师兄:“不去大理了?要回江南?你跟她怎么说的?”
东师兄讪讪道:“你上来后白姑娘就抓着我问我们是怎么认识方兄的,我就说我们以前的同门师兄妹,接着又问我们是要去哪里,我说要去江南拜师学艺。她就说她不去大理,跟我们一起回江南,让我们跟她讲讲方兄以前的事儿。没等我答应她说上楼休息,明天早上见。”
我抚着额头,叹了叹气:“东师兄,你总共见过方继航不过五次,怎么好意思说跟他是同门师兄弟啊?撒个慌也要撒个靠谱点的吧?现在还要加个拖油瓶,真当我们是去江南游玩的啊?”
他正色道:“反正你总是要嫁给他的,他成了季扬镖局的女婿,我们怎么不能算是同门师兄弟呢?再说了,大师父二师父都教导过我们,在江湖上行走就要是惩强扶弱,要有侠义心肠。”
我悻悻点点头:“是了,是了,那就依你说的那么办吧,希望别出什么差错。休息吧,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下楼便看到对我颔首点头微笑的仙女,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是被迫吃了苍蝇那般难受。
仙女甜甜一笑,旁边给我装粥的小二手抖了抖,险些将粥撒了出来。我鄙视的看了小二一眼,不就是个一女的笑了一下嘛,好吧,即便是美女的倾城一笑,也不至于像这辈子没见过笑容似的,简直无比非常的肤浅!
小二装好粥缓缓的退下,眼睛就没离开过仙女,仙女则一副看吧看吧,姐不在乎的表情,镇定自若。这修为实在让我佩服。
小二撞到人便在我意料之中了,我悠然的喝着我的粥,小二连连道歉,只听一个略带沙哑浑厚的男声说道:“不要紧,给我们弄点清粥。”说完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我闻声抬眼看了去,只见一袭白色长袍的男子轻轻的抚着另一名面色苍白的衣着华丽男子的背,接着在我们邻座的桌子坐了下来。我的视角刚好可以看清楚这二人。
白衣那位肤色略显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本应该觉得是个冷酷不苟言笑的人,但刚刚却给那位华衣男子微笑卑谦的倒茶,似一阵清风拂面,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华衣男子像是受着病痛的折磨,时时传来咳嗽声,一张脸不似常人那般红润,带着病态的苍白。还好一双剑目星眉搭着高挺的鼻子,也他增添了一点柔美,算的上一位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公子。
估计是察觉到我注视,白衣男子抬头迎上我的目光,浅浅一笑。我眼睛晃了下,看来还在历练得少了,稍见着一个模样不错的男子就晃了眼,这可不行,我细细打量了番,觉得还是我家方继航有男子气概长得要好看一些。于是坦然的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
正当我吃得欢,仙女突然开口说话了:“暮姑娘,你觉得我们是骑马好,还是租个马车好?”
我拿眼睛左瞟瞟右瞄瞄才意识到这“暮姑娘”是在叫我,这东师兄改姓前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要是露陷了怎么办?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我觉得走路好。”
这时东师兄从客栈外走进来看到我跟仙女说:“吃好了,我们就上路吧,干粮我已经买好了。”
仙女估计是不太情愿我的提议,又转头问东师兄:“暮大哥,你觉得我们是骑马好还是租个马车好啊?”
东师兄天真无邪的回答道:“我们是要走路去的。”
仙女“哦”了一声,便悻悻的低头喝粥,我憋笑着看向东师兄,不愧是一家人,这想法这思路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吃饱喝足后我们起身准备离开,正好又撞上了那白衣男子的如沐春风的眼神,我再次点头微笑,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我在哪里看过,但又想不起来。
我们一行三人出了镇子不足一个时辰,那仙女再三提议道:“暮大哥,暮姑娘,我们还是坐马车去江南吧?”
我回头看了看她,精致的脸上渗着颗颗晶莹的汗珠,耳鬓边儿的秀发也有些凌乱,白色的裙摆也沾上了污渍。这模样怎么说,还真让人我见犹怜。
看她细皮嫩肉的,估计也是个千金大小姐,陪着我们走了一个时辰才说坐马车也算是懂事,我刚想跟她说要不到了下个镇子我们顾个马车送你回江南吧。
东师兄过去扶着她说:“白姑娘,这才走了一个时辰啊,江湖儿女哪能这么吃不得苦,再走走吧!”
只见仙女白嫩的的脸上愣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才缓过来:“暮大哥说的是,是馥影矫情了,我们继续走吧!”
看着东师兄不禁径自摇头,这东师兄也忒不解风情了点。将来夏花嫁给他,怕是要受苦了的。
临近晚上我们都没有遇到镇子,连个村落都没有,只在半山腰找到一间破庙,我跟东师兄对视一眼,相对苦笑,看来今晚要在这破庙里度过了。
仙女一听我们要住在破庙里,一双杏仁眼眸里立马噙满了泪水,但硬是没让它掉下来。最后走到一处角落里蹲坐下来,看着鞋面发呆。估计在心里狠狠的后悔着,为啥就跟了这两人一块儿走啊!
我看着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硬是被我师兄妹二人弄得一副楚楚可怜怨妇的模样,于心不忍,于是蹭过去跟她说:“白姑娘,到下个镇子你还是坐马车回江南吧,无谓再跟着我们兄妹二人在这儿吃苦了。”
仙女抬眼看了看我,最后郑重的店了点头:“不过在我走之前,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方公子的事情?”
得,我的怜悯心喂了狗了,但想想以后这路上没了这个拖油瓶也是极好的,于是只能愤愤的点点头:“好吧!”因埋了姓不能说实的,这编故事嘛,我还是会的。
待东师兄拾了柴点了火,我便开始了故事会。
大抵是说这方继航在师门时候相貌,武功都是极好的,唯独一点是令师傅痛心疾首,令众师姐妹泪撒桃花面,便是为人十分的好色。但是不似其他肤浅的好色之徒那般,他先是给你暗送秋波,让你拜倒在他的衣袍之下,然后跟你花前月下,待当你爱到不可自拔时便将你抛弃,弃之如履。当你哭得梨花带雨时又会带着另一名女子在你面前上演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戏码。
仙女听到我这样说脸开始抽搐不停,半响蹦出不能相信的话语:“这方公子怎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
我痛心疾首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但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不知他现在是否变了,不过旁人也说过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唉……”
仙女一听,捏着银色长剑的那只手青筋直爆,甚至还听到骨头碰撞的声音。我心满意足的一笑,转头躺在杂草上:“诶,一下勾起我伤心的回忆,我睡了,白姑娘你也早点睡。”说完抿嘴偷笑,正好撞上东师兄像吃了毒蝎子的表情,我则挑眉倒头躺下。
管你跟方继航什么关系,我这么一说,就算你真对方继航有意思也会吓跑吧?哈哈,我满意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