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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佛说我说 ...

  •   楚玄灏势如破竹,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自己的封地,楚玄清并非没有在意,而是早已想好了御敌之策和上阵之人。
      欧阳鸣有些意外:“他病病歪歪的……”
      楚玄清却不是这么想,他道:“你以为谁能克楚玄灏?你信不信,战场上他若是见了凌溯溪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他不恨凌溯溪给他下毒?”
      “楚玄灏不是傻子,纵使他一时半刻想不明白,但是现在这么长时间他总能看出端倪的,他心里担着凌溯溪,哪还有精力好好跟我打仗?”
      欧阳鸣明白了,道:“属下这就去传令,但是……凌溯溪肯去吗?”
      “他一定肯的。”楚玄清笑的胸有成竹。
      欧阳鸣转身准备出去,楚玄清在后面道:“徐莹还有多久临盆?”
      “尚有三个月。”
      “好,三个月,就给她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要是徐嫣还不交出玉玺,我就杀了那个孩子,她再不交,我就杀了徐莹!”他的语气中透出一抹狠毒。
      欧阳鸣毫无反应,只道:“是。”说完出去。
      凌溯溪并不在京城,欧阳鸣回自己的住处准备随便拿两件衣服就启程。
      “师哥?你要出去吗?”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欧阳鸣常年不见笑容的脸上染上些温柔,道:“有了身孕就不要出来了,好好歇着不行吗?”
      柳小婉扶着腰走了出来,道:“听见你回来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这么忙么?”看到欧阳鸣在收拾行装,眼中黯然了一下:“你又要走了么?”
      欧阳鸣扶她在一边坐下,道:“为王爷办事,奔波是一定的,这次我并非带兵,你不用担心。”
      柳小婉低下头小声道:“你不去带兵去干什么呢,你每次走,我的心里都好慌,好怕你出事。”
      欧阳鸣揽过她瘦小的肩膀,道:“我这次真的不是带兵,你放心,我是去传话,告诉别人带兵,说完我就回来,真的。”
      柳小婉犹有些不信,道:“什么话还要你去传,找个人去不久成了么,又是什么眼高于顶的将军,这样傲气……”
      欧阳鸣耐心道:“不是什么将军,是王爷救的一个人,王爷待他如上宾,他身子不好但是又智谋,这次军务紧急,王爷才派了他,他不是王爷的手下,别人的话他断是不听的,所以才派我去,你安心待在家里,不过十来日,我就回来了,要什么都和周嫂说,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知道吗?”
      柳小婉顺从的点点头,站起笨重的身子,去帮他收拾了衣服打成一个包袱交给他,道:“一定要小心。”
      欧阳鸣抱了她一下,摸了摸她的肚子,道:“放心。”说完就走了
      柳小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怔怔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房。

      欧阳鸣的到来早在凌溯溪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楚玄清留着他早晚是要用他的,不然怎么不把他直接杀了痛快?
      所以当欧阳鸣把楚玄清的亲笔信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意外。
      “黑狼口是西北通往内地的咽喉,一旦黑狼口被攻破,那将非常麻烦,王爷给了你五千精兵,即日起,你带兵到黑狼口,迎战靖安军。”欧阳鸣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轻蔑的说。
      凌溯溪披着外衣坐在桌前,伸出左手拿了笔,写道:云书为主将。
      “这个自然,而且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王爷特意为你安排了二十个精锐,专门保护你,燕云书上战场的时候,这二十人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燕云书冷冷道:“是软禁吧。”
      “随你怎么理解。”欧阳鸣无所谓道:“话已传到,五千精兵就在城外,麻烦你们早点启程吧。”说完转身就走。
      燕云书在他身后关上门,不确定的问凌溯溪:“少爷,咱们真的要帮楚玄清那厮吗?”
      凌溯溪抬起头,毫无波澜,甚至是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他,那目光给了燕云书答案。
      燕云书沉默,道:“我答应过夕楼保护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不管了。”
      凌溯溪对这话什么反应都没有,拿过一边的地图就低头看了起来。

      第二天他们就启程了,在第四天的时候凌溯溪有些发烧,没办法,燕云书就找了附近的一个寺庙,让他休养一下再走。
      他最近偶尔有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莫名的让他不安。
      凌溯溪白天吃了药,晚上的时候精神好了一些,挣扎着坐了起来。
      燕云书上前问他:“想吃点东西吗?还是喝点水?”
      凌溯溪发烧时候昏迷着,这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在一间佛寺里,环顾了一下,拿起碳棒写道:去佛殿坐坐。
      燕云书没有劝他歇着,而是把他扶了起来。
      感受着自己发飘的步伐,凌溯溪心里一阵冷,这副身体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好起来了。
      想起把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人,他又心如刀绞。
      他走路并不容易,外面月色正好,他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月色了,不禁停住了步伐,有些迷茫的看着那月亮。
      那月亮那么亮,好像……好像师父的眼睛。
      薄凡的脸在他眼前浮现,他咬了一下唇,把那渗出的血珠吞到了肚子里,师父……
      “施主大殿里坐吧。”一个苍老但是很有底气的声音传来。
      凌溯溪抬头,面前站着一位白须僧人,慈爱的看着他。
      “请问高僧怎么称呼?”燕云书替凌溯溪问了出来。
      “老衲一尘。”
      “一尘大师。”燕云书礼貌的叫道,转头看凌溯溪,凌溯溪也对一尘点了一下头,指了一下佛殿,意思进去。
      燕云书扶着他进了佛殿,凌溯溪抬头看了看那宝相庄严的佛像,心中百味杂陈。
      等燕云书退了出去,一尘走上前去,道:“公子心中也有愿吗?”
      凌溯溪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还有什么资格奢求?
      “活着,就该有愿,僧人也要吃饭也要活着,五蕴皆空是一个理想的境界,而不是一个教条的法则。”一尘道。
      凌溯溪转头看他,一尘只是如最初那样慈爱的看着他。
      他拿出纸笔,写道:要是我手染鲜血呢?
      一尘淡然笑道:“公子,如果你真的是罪大恶极之人,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凌溯溪沉默,又写道:如果我为了救一个人,要了另一个人的命呢?
      一尘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那你觉得值得吗?被剥夺性命的人觉得值得吗?”
      被剥夺性命的人?薄凡么?想到薄凡,凌溯溪心中就悲痛莫名。
      师父从未觉得楚玄灏是什么善类,他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过他会为楚玄灏所害,但是还是为了他,薄凡心甘情愿的把命交了出来,佛祖割肉喂鹰是为了鹰的生命,但是薄凡以命易命,并非是为了楚玄灏,而是他……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尘的问题了。
      一尘看他脸色不好,就扶他坐在蒲团上,自己去一边点香,袅袅檀香淡淡的漾到凌溯溪的身边,这香味似乎安抚了他隐隐疼痛的心,他的心情稍微平稳了一些。
      “施主,不要太执着了。”一尘道。
      凌溯溪心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执着?你若是知道我为何执着,你绝不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一尘听不到他的心语,但是却能看到凌溯溪脸上的表情。
      “那个付出生命的人,未必愿意看到你手染鲜血。”
      凌溯溪抬头,拿笔写道:我用至亲的生命去救他,他却要置我于死地,我若不恨,怎么能支撑着我活到现在?
      “除了恨,施主就没有别的吗?”
      凌溯溪面色冷然,写道:还有悔,我若知道他这般无情无义,我绝不会用我至亲的命去换他的命。
      一尘摇头:“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让你去劝说当时的自己,你觉得你会成功么?”
      凌溯溪一怔。
      “不会的。”一尘看到了那一瞬间的怔愣,他笑道:“你从未想过吗?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在恨谁?”
      是啊……我在恨谁……最应该恨的不是我自己么,薄凡的命,是他逼出来的不是么……
      一尘又念了一声佛号,道:“付出生命的人,愿意看到你这样被仇恨所困么?”
      凌溯溪不知道,薄凡留给他最后一个告诫是:人世间太多苦难,若是扛不下了,不如放手一死……
      是啊,我现在还不如死了呢。
      他写道:那佛会怎么办呢?
      “佛说,问你自己。”
      一尘看凌溯溪的样子不像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所以私心来开导他,但是看到凌溯溪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丝毫释怀的意思,就道:“施主,有的时候,你放下会好过一些。”
      凌溯溪没有答言,想起那从前日思夜想的脸,他心中就一阵恶心。
      他皱皱眉,握着嘴咳嗽了起来,直咳嗽的脸色通红才停下来。
      燕云书在外面听到了,连忙进来扶他:“少爷,怎么样?”
      凌溯溪松开手,手上一滴殷红的血。
      这段时日凌溯溪有咳血的现象,他的身体经历了那一场浩劫能活下来已经不易,这小小的咳血,就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尘看到了那滴血,发现凌溯溪的脸色很不对,不像是寻常咳疾或者内伤,就对二人双手合十,道:“可否容老衲看看?”
      说着伸手拿过燕云书手中给凌溯溪擦嘴的丝帕,沾了一下那血,起身拿到烛火旁点燃,丝帕和血迹被火一过就成了灰烬。一尘搓起灰尘闻了闻,又转头看凌溯溪。
      凌溯溪尚不知道他何意,一尘就走过来轻轻抚过他的耳后看了一眼,然后道:“施主,你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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