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茶花》涂小言

68、古画中仙

　　两个月，楚玄灏就收复了他的所有封地，现在他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张到了大楚的四分之一，已经是神速了。
　　虽然从未到过自己的封地，但是毕竟是他靖安王的地盘，里面还是象征性的修建了一座府邸，只不过这座府邸常年无人居住只有人守夜，与京城的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楚玄灏还是没有去住，他和其他人一起住在了军营里。
　　到了封地，文臣武将俱全，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还是有着一根弦紧紧的绷着。
　　近几日怀宁军异常安静，他们收复了封地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但是就是这越安静越让他们有些忐忑，不知道楚玄清憋着什么坏主意等着他们一松懈下来好咬他们一口。
　　“淮南王那边没有消息吗？”段落擦了一下手里的剑道。
　　李良在一边画图，听了他问，道：“没有，没听王爷说起过，那淮南王行事全靠自己的喜恶，大局这种东西未必是他思考之内的事情。”
　　段落道：“兵不够，要是再打下去，我们连守城的人都没有了，王爷据此不动，也是有道理的。”
　　“那是，西北本来就地广人稀，比不得鲁地富庶，太后这心真是偏到南山腰去了，凡是怀宁王吃的用的，全是最好的，到咱们王爷这里，连个正眼都没有，当年王爷大婚，太后陛下怀宁王，谁都不去，王爷病倒了，还是夕楼去迎亲，一提起这件事我心都寒，这下好了吧，养虎为患，先咬的就是她。”
　　“太后有危险吗？就算怀宁王篡位，太后对他那么好，他怎么都不会伤了太后吧？”
　　李良的手停了一下，道：“未必，现在太后和陛下是被软禁了还是凶多吉少，谁也不敢说，王爷虽然不提，但是心里一直担心着，就算活着，等我们有朝一日打到了京城，太后和陛下没准会成为要挟王爷的砝码。”
　　段落道：“王爷担心也是应该的，虽然对他不好，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和哥哥，还有王妃，也在怀宁王手里。”
　　听了这话，李良嗤笑一声：“王妃？王妃的死活王爷是不关心的。”
　　段落有些讶异：“为何？”
　　此中关系到内宅秘事，李良也不好跟他多说，只道：“因为王爷心里有别人了。”
　　“谁？”
　　“谁？”李良反笑：“谁你还不知道吗？你主子呗！”
　　段落反应了一下，才道：“将军，你是说凌少爷吗？”
　　李良竖起手里的那支笔，比了一个禁言的手势，道：“你心里明白就行了，不要说出来，这三个字是王爷大忌，从你嘴里说出来落到他耳朵里有你好看的。”
　　段落不解，但是也觉得楚玄灏不是那因为一个名字就拿他怎么样的人，就说：“哪里有那么严重……”
　　李良语重心长的说：“段统领，你最好还是相信我这句话，不然哪天你吃了亏可别说我今天没告诉你。”
　　段落是被乔琳招揽的，虽然是凌溯溪亲自挑出来的统领，但是他从未见过凌溯溪，听了李良的话，不禁问道：“凌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良从他仅有的关于凌溯溪的零碎记忆里过了一遍，最终说：“是一个温柔爱笑的人。”
　　温柔，爱笑，只这两个词，段落实在无法脑补出凌溯溪的样子，就放弃了。
　　李良画好了图，道：“我给王爷送去。”说着起身出了营帐。

　　冯飞扬正在看布防，最后一部分看完之后往回走准备去楚玄灏营帐之中复命，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呼：“阁下留步。”
　　他转过身来，立刻神色一凛。
　　面前一个身穿白纱的女子，款款立于他的身后，一双看不见的玉手敛在宽大的纱衣袍袖里，脸上仿佛带着一层柔柔的光芒，在这夜色里也清晰可辨那超凡脱俗的容貌。
　　但是更让冯飞扬惊异的是，这样一个女子是怎么进到这层层守卫的军营，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后的？
　　女子见他有些呆愣，便又温笑着问道：“请问阁下，是否见过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呢？”
　　声音一出，恍若天籁。
　　冯飞扬彻底愣住了。
　　女子见他不答话，侧耳一听，一笑，道：“多有打扰，阁下恕罪。”说着衣袂翩然的从他身边经过，只留下了若有还无的淡淡的香。
　　冯飞扬猛地转过头去，西北风中，那看似轻柔的纱衣竟只随那女子行动而动，毫不被风所影响，更有甚者，他似乎觉得他是在哪里见过这极美的女子的！
　　他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刚走了两步，后面传来李良的声音：“飞扬！”
　　李良从后面赶上来，道：“你跟谁说话呢？那穿白衣服的是水遥公子吗？他去找王爷吗？”
　　“不是……”冯飞扬凝眉：“是一个姑娘。”
　　李良也惊了一下：“姑娘？哪儿来的姑娘？”
　　冯飞扬道：“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姑娘，你要是不叫住我，我现在已经追上去了！”
　　“那还不快去！”李良率先往前赶去，冯飞扬在后面追上。

　　楚玄灏大帐之中，景儿坐在楚玄灏的怀里，正在玩一个九连环，怎么解也解不开，楚玄灏又在看文书也不理他，他就挣扎着去拉一边的水遥：“水哥哥帮帮景儿。”
　　水遥笑着接过来，道：“是谁闹着要的，现在又解不开了？”
　　景儿不服气的撅起嘴巴：“九连环坏！它听水哥哥的，不停景儿的……”他嘟起嘴巴的样子可爱极了，水遥忍不住去掐了他白嫩的脸蛋一下。
　　这手刚离开景儿的脸，景儿眼睛忽然瞪圆了，“啊呀”一声钻出楚玄灏的怀抱躲在了他身后，急急道：“哥哥救我！”
　　二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面前大帐的帘子忽然被掀起，一位白纱女子亭亭而立，道：“打扰了。”
　　这是何人，为什么没有人通报！？
　　楚玄灏冷声道：“你是谁？”
　　女子看着他一笑，道：“我是你身后之人的姐姐，这几日有劳你们照顾，现在我来接他。”
　　楚玄灏尚未说话，景儿就在后面紧紧的拽着楚玄灏的衣服：“景儿不在！景儿不在！”
　　女子轻声唤道：“陆，景，明。”话音虽轻，但是其中的警告之意被景儿听得一清二楚，立时就闭上了嘴巴。
　　这时冯飞扬和李良赶到，冲进营帐里看到三人毫无异样，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了景儿的反应，二人心知这两个人一定是认识的，水遥站在一边，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不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们，便道：“沈。”
　　这个字一出口，冯飞扬忽如五雷轰顶。
　　“沈姑娘，你说你是景儿的姐姐？那景儿为什么来到了我们这里？恕我直言，景儿一直口口声声的说要找他哥哥，你可知他哥哥此时在哪里？”
　　女子轻轻的笑了下：“景儿的哥哥远在天边，也近在眼前，景儿算是已经找到了，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没有哥哥！”景儿躲在楚玄灏身后喊道。
　　“没有哥哥你就偷了你璧姐姐的镜子？一个人都不告诉的跑到这里来，你可知你璧姐姐有多么生气么？若是你哥哥知道你这样顽皮，他会难过的。”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是语气中一丝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带出来。
　　景儿听了这话，垂了头，半晌从楚玄灏的身后挪出来，小脑袋几乎要垂到地上去，呐呐的叫了声：“姜姐姐。”
　　楚玄灏这时才道：“你既然是景儿的姐姐，我自然要将景儿交给你带走，但是请问姑娘，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女子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不重要，若是你对景儿的离去有半分不舍，那也请你珍惜眼前之人。”说罢对景儿招了招手。
　　景儿一万个不乐意的下了榻，闷闷的对楚玄灏说：“哥哥，你早点回家啊。”
　　楚玄灏不知景儿此言何意，但是还是顺着他说：“好，你也早点回家，莫要哭鼻子了。”
　　景儿“嗯”了一声，走到女子身边握住了女子的手。
　　这神仙一般的女子对楚玄灏略一点头四目相对，温温笑了，然后携了景儿走出大帐。
　　神秘女子飘然而来，飘然而去，不留一丝痕迹。
　　等他们都走了，李良才回过神追出去，可是黑漆漆的大营点着几盆篝火，只有巡逻的士兵在周围走来走去，他抓住一个士兵道：“刚才那姑娘呢！“
　　士兵吓了一跳，道：“不……没，没看见什么姑娘啊！“
　　李良大骇，转身回大帐，道：“王爷，你就这么让她把景儿带走了？”
　　楚玄灏道：“她是景儿的姐姐，于情于理我都该让她带走。”只是怀里忽然空了一块，心里似乎也有些空落落的。
　　李良怎么想怎么不对，转头看冯飞扬，他还呆在那里。
　　“喂，你怎么了？”李良低声道。
　　冯飞扬回过神来，看了看李良，转头对楚玄灏道：“王爷，你可还记得，在白平孙德龙府中，我们抄来一幅画，可知那画何在？”
　　楚玄灏见他神色有异，道：“画？”说着看向水遥。
　　水遥是爱画之人，那画他一直收着，见冯飞扬不像往常一样，就匆匆出去，片刻功夫把画拿了回来。
　　“你要画干什么？”李良奇怪。
　　只见冯飞扬接过画上前一步，脸色有些白，道：“王爷，你看，那个女子，像不像……她？”说着手中一抖，展开画卷。
　　画卷展开，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一阵沉寂之后，楚玄灏问道：“她是谁？”
　　李良动了动干巴巴的嘴巴，艰难道：“前朝武帝魏清晖之妻——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