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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章 ...

  •   另一头,路卡也是略早照宁两周开始了音乐学院的学习。

      路卡在同届新生中果然引人瞩目。他这时候倒是想起了战前照宁的玩笑话,怕自己一个外国人又免学费又出风头的惹人憎恨,于是开学头两天十分低调,上课像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于是有新生同学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你说他听不听得懂啊?”“是啊,他来干吗的呀?”
      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中国老师先点了吉祥物起来回答冷门问题救场。路卡一口浓重浦城口音的官话一出,与他栗发碧眼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顿时惹得全班同学都噗哧闷笑不止,进而发展到老师一点“路卡”,教室里就开始笑个不停。
      这么几天之后,路卡觉得还不如早日打破大家对自己的好奇,便主动和同学聊天打招呼,励怀章缪淼等师兄与他招呼吃饭,他也开开心心地答应着去了,只除了免学费这件事绝口不提,别的都当自己是普通中国学生一般。果然过个俩礼拜,同学们也都习惯了,还挺爱和他聊天吃饭的,宛然依旧一只吉祥物。

      唯一的怪异插曲来自另一个新生。
      路卡作为校史里第一个外国学生声名鹊起是顺理成章的,而符阿丢能闹到风头相当,其独特就可见一斑了。
      路卡开学第三个礼拜上第一次在校园里碰到符阿丢。深秋里,他还露着一截小腿,走近了能看到那偏深的肤色上有一些旧疤。头上戴了顶西式藏青色礼帽,帽檐上却垂绕了一圈五彩的穗子。脸藏在帽子底下,拧着眉毛,对谁都不理不睬地走了过去。
      一旁的同学悄声指给他看:“喏,符阿丢。”
      路卡恍然点头,这样特立独行果然对得起他的名声。

      符阿丢在钢琴系的头一节伴奏课上就声名大噪。
      那节课的老师是胖胖的俄国科罗温先生,简单介绍之后就直入主题开始上课。他放了一段小提琴独奏的录音,同时坐在钢琴边演示了四种按不同和声方式即兴伴奏的可能性,作为开放性的第一节课,他随即让学生自愿报名上来自由发挥一下。
      有些基础好又活跃的学生便上了台去,七八个之后,符阿丢上了琴。
      他一坐下,大家便开始笑,因为他显然在模仿科罗温先生。因为胖,科罗温坐下就会扯一下皮带,好让肚子不被勒得那么难受,然后再提一下绷住了的大腿裤脚。
      可等他开始弹奏,大家便从好笑转成了惊讶,连科罗温自己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弹得和科罗温一模一样,左右手不管是和弦、还是由旋律产生的变奏,都一音不错,更夸张的是,连科罗温中间弹错的一个音也如假包换。
      如果这还只是小小的惊讶,后面就称得上瞠目结舌。他接下去把科罗温弹的四种方式、加七八个同学的即兴演奏全部模仿得分毫不差,细节也都活灵活现,包括一个同学左右手用力不平均、另一个同学黑键不小心滑到了白键上,全都如出一辙。
      在所有的模仿都结束之后,他演奏了一段自己伴奏,无论从和谐程度还是演奏技巧来说,都显然是最无懈可击的一个。

      全班师生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照理说,这样一个天才学生,就算因为锋芒毕露而使人提防,但也总能吸引一些同学围绕左右。可他在音乐学院的第一天课程结束之后,就做了一件彻底得罪全班同学的事情——他跑去陶思鹤校长办公室、也不避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同学,便硬邦邦冷生生地说:“我要求跳级,或者免修。跟程度那么差的人在一起上课根本是浪费我的时间。”
      这句话飞速传遍了整个钢琴系、进而是整个年级整个学校,符阿丢很快成为闻名全校的风云人物。
      成为公敌之后,围绕他奇怪穿戴和名字的传闻开始不胫而走。比如他其实是个苗人,所以五官和肤色都不像汉人,这姓和名字也是苗族风格。又说他一言不合就会下蛊,而他小腿上遗留的伤疤正是毒虫蛇蚁留下的,看来事实确凿。绘声绘色,栩栩如生,仿佛去他家乡或是内政部查证过似的。而之后陶思鹤确实同意他跳上中级伴奏课,似乎也旁证了他不好惹一般——虽然其实建校九年来,单科跳级的人并不罕见。

      这原本只是茶余饭后听听的闲话,与路卡没有关系。谁料,开学一个月后,视唱练耳课的老师因为体弱,将钢琴系和作曲系的课并作了一堂,路卡和符阿丢这两个新生中的传奇人物蓦地就有了交集。

      头回打照面,路卡友好地微笑了一下,不算意外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路卡耸了耸肩,自去相熟的同学旁边落了座。
      符阿丢显然是他们班出风头惯了的,而且出得还很挑剔,基础的问题根本不屑回答,只冷峻地答那些难题。学生们有时候几乎怀疑老师是特意为符阿丢量身定做的题,免得又被符阿丢嫌弃、说是浪费生命。这或许也是真的,毕竟在一半同学还听不确实C大调的三和弦时,老师便会间插考几个小调的四和弦,看上去也不太合理。
      因此两班合并之后,钢琴系的同学莫名地寄希望于路卡,盼着他能把符阿丢吊打一番,替他们出一口气。路卡从小师从孔蒂学琴、十六岁作曲比赛得奖,也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的消息了。
      可路卡从来不是爱抛头露面的性格,除非老师点名叫他,从来不抢答提问,颇是让钢琴系的苦难大众们失望了一番。这天下课之后,路卡往外走时碰巧在琴凳旁和符阿丢挤了个面对面,路卡便彬彬有礼地夸赞了符阿丢:“你是有绝对音准的吧?我哥哥也有,听什么声音都能在钢琴上找出对应来。”
      符阿丢似是莫名地把这寒暄当作了挑战,眼神一炽:“哦?他人呢?”
      路卡一愣:“啊……他,很早就去世了。”
      符阿丢用脚背将那琴凳挑开,嗤了一声:“死了还说个屁。”径自走了。
      路卡站在原地简直闷住了,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一句话。倒是作曲系的同学替他骂了:“会不会说人话啊!一点教养都没有!”
      符阿丢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有教养能代替有脑子吗?我宁可有脑子。”
      一句话又把所有自认有教养的人给得罪了。
      钢琴系的学生又气又愧,还来给路卡致歉,生怕外国人会觉得中国人都是这样没教养。
      路卡一个资深吉祥物,自然不会以偏概全:“伐搭界的,我晓得的,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话虽这么说,路卡从此对符阿丢是敬而远之了。他不是照宁,他不会打架吵架也不会捉弄人,如果善意示好没用的话,他便黔驴技穷、毫无办法了。
      好在和符阿丢同上的只有视唱练耳这一门课,大多数时候,路卡上学的心情是很愉悦的。

      比如,果然落在椰蓉范戴克手里的《和声》课。
      范戴克先生教书倒是挺有原则的,他晓得大部分中国学生听英语课多少有点艰难,所以绝不点路卡回答英文问题,生怕中国学生会由此怠惰偷懒或者心生嫌隙,反倒是避开路卡、老让中国学生回答。词不达意或者磕磕绊绊一些都不要紧,多说几次就好了。
      以路卡的善解人意,他很快理解了范戴克的这一意图,因此头几个星期,他下课之后也不太与范戴克聊天,怕吓得英文不好的中国同学不敢开口。

      直到一个多月后,某次下课,范戴克叫住了路卡:“帮个忙,年轻的绅士。”他指了指桌上一厚叠学生交来的作业,“能帮我一起运去办公室吗?”
      路卡笑了笑,摘了摘虚空的帽子:“我的荣幸。”

      一人分了半叠作业本,路卡熟门熟路地往教师办公室去。
      说话间到了范戴克的那室,打开门,路卡就有些诧异地连连吸气。
      范戴克朝路卡皱起鼻子有些孩子气地嘻嘻一笑,献宝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个纸袋子。
      路卡已有预感,瞪大眼睛:“你你你你……”

      “当当当当!”范戴克打开,果然是各式各样的荷兰奶酪,而且都不是普通品种,是闻起来就丧心病狂不敢亵玩的那类。
      路卡捏着鼻子笑:“天哪!这么多!”

      范戴克如数家珍:“Rommedoe, Texelseschapenkaas,Zeekraalkaas……怕你吃不惯,我拿的都是发酵了半年的陈奶酪,超过一年半的我怕你直接晕过去!怎么样?喜欢吗?”
      “Zeekraalkaas!羊奶奶酪球球!喜欢!这个我最喜欢了!”路卡兴奋得双眼发亮,“您是从荷兰带了那么多来吗?”
      “噢不是,我姐姐给我寄来的。我原本还担心可别在路上被日本人没收了,可等我收到箱子的一刻我就知道不可能了,因为那味道实在是太臭啦!日本人只怕要把这个当作化学武器啦!”范戴克双手合十,“十分对不起同船同车的那些邮寄品,只怕也是这股味道了!”
      路卡爱不释手地拿着他的羊奶奶酪球,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七八岁的童年似的。这比上回的甘草糖更讨他喜欢,也是好多年好多年没有吃到了。

      范戴克把其他几个都塞回袋子里,只留奶酪球让路卡抱着,一起往校门走:“哦,那你就比较喜欢吃羊奶奶酪是吗?那最臭的几个,你们家有没有人吃啊……幸亏我都只切了一小块。”
      路卡跟在他旁边,一手拎着纸袋,一手将奶酪球一抛一接:“吃的吃的!哈哈!我弟弟妹妹大概都还没吃过呢!硬给他们一人嘴里塞一块!哈哈!哦,我还可以掰一小块给照宁吃……”话一出口,路卡一顿,把余下的都吞了回去。
      范戴克望了他一眼,笑笑:“你和他感情倒是真不错。”
      路卡微微一惊,范戴克朝他眨了一下眼,挥挥手搭车走了。

      范戴克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连他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的啊……

      路卡忧心忡忡地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半晌叹了口气。

      回到家里,他还在挣扎要不要去给照宁送奶酪。
      他是时常想着照宁没错,可刚才脱口而出真的只是因为陈奶酪和臭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上次船上甘草糖对话的延续而已。

      他和照宁的关系,从照宁那头看,大概从未改变。就算讶异过路卡曾经的冷淡,但以照宁的性子,没几天也就扔到脑后去了。甚至因为共同承受了谈峻时被抓期间的恐惧绝望,还更觉肝胆相照了。
      在别人眼里,他俩也还是时不常就相互串个门,他听照宁东拉西扯,照宁听他练练钢琴。
      只有他,平静的日子过得波涛暗涌,每一个眼神交汇,肢体接触,都是揪心和窃喜的混合体,酸麻痛快。
      最能下狠心疏远的时机已经错失,现在他已经又舍不得了。

      没来及犹豫太久,照宁吃完晚饭先来找他了。
      “哎哟!你房间里什么东西臭哄哄的!”
      路卡无奈地吁了一口气,拿出奶酪:“喏,奶酪,是臭豆腐的欧洲好伙伴。”
      照宁凑近了瞪大眼睛端详,又躲远:“你不要噱我,奶酪我还是晓得的,淡黄色的,你这个绿茵茵的是什么啦!”
      “就是豆腐和臭豆腐的关系呀。”
      “好像……也蛮有道理的。”照宁眨巴了一下眼睛,谨慎地撮了一小块送进嘴里,瞬间作呕,“册那!闻着吃着都是臭的!”
      他立马拿过桌上路卡的水杯漱口,冲进厕所吐掉。
      路卡全程笑吟吟的。他觉得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可以以一种温和的喜悦与照宁相处的。
      下一秒,照宁就弹吐着舌头、用手扇着风回来了。
      路卡心头一跳,赶紧低下视线。

      为了掩饰尴尬,他又赶紧问:“今天学校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这语调真像每天妈妈迎接爸爸排练回来时的问候。

      好在照宁必然是不觉得的,他大大咧咧往路卡旁边一坐:“就是学校的事来找你!”
      为了让新闻系学生能学以致用,关孟寒几位教授在建系之初,就设法采购到了一系列排版印刷机器,使学生们能自营一份复曦校报。部分机器在八一三抗战中被严重损毁,师生们本也不指望在这学校预算吃紧的年头能再添置新的,因此也没再和新生提校报的事。谁知工科系的学生们争气,这几天竟然帮忙拼拼凑凑给修好了,虽然故障频发晃晃叽叽,但好歹能用,那就是胜利。
      既然有校报,照宁自然是要去掺一脚的。
      “现在算试用期吧,让我们每人交一个专题策划上去。我想,现在大家想的主题肯定都是狗|日的日本鬼子;校内新闻无非迁址后的校园生活、师生的抗日活动之类。我报到比他们晚,还搞不拎清情况,弄这个没优势的,我就想着,现在浦城还没西迁的七所大学不都挤在租界了吗,大家凑这么近,可以看看有没有校际新闻可以挖。我对复曦还不熟,可我对音乐学院熟啊!对吧?再说,这次复曦能找到法租界的房子搬进来,还是陶先生帮了忙的。多好的主题!国难下的校际互助,灵伐?”
      路卡有点开心,觉得这个选题充分体现了照宁身在复曦心在音专、展示了照宁作为资深吉祥物的自觉,便点了点头:“灵呀!”

      他想了想:“励怀章他们今年六月份就毕业啦,我吃饭的时候是听说他们说打算分成几支去各地作抗日救亡宣传的。”
      照宁听了他的情报,居然没有欢欣鼓舞,低头静默了一会儿,捏紧了拳头:“我也想去。”
      路卡吓了一跳:“你可别瞎来!”
      照宁又沉默了一会儿,路卡心里知道他憋屈,从小到大照宁就没有强忍委屈这种事儿,不是明里拳头,就是暗里捉弄。结果这次谈峻时吃了那么大苦头,他反倒只能憋着,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表面上再怎么朝气蓬勃返校读书,心里只怕恨不得逃离这片铁丝网里压抑的土地。
      路卡看着照宁紧绷着的下颌,只觉心酸心疼。而当他想到照宁在家人面前都故作欢快,只在自己这里吐露心声,路卡心里又欣慰快活起来,可这种快活在转瞬间又会让他觉得歉疚。
      自从晓得自己说不出口的心意,他总是在悄无声息中已经百转千回。

      第二天,照宁还真去了音乐学院,而且是有备而来,带了国文系一位正在编剧的男生,正儿八经谈合作来了。
      到了音乐学院的排练会堂,照宁却瞬间有一种带人相亲却发现对方已经结婚了的尴尬——音乐学院已经很自然而然地和美术戏剧之类的专科学校合作,排演起话剧合唱来了。

      还好励怀章恰好经过,拯救了寥落的照宁。
      “励大哥励大哥!耽误你几分钟好不好!这位是我们国文系的同学,跟我一起上选修课认识的。他们正在写写剧本,你们不是在写曲子吗?有没有可能合作一下呀?”
      “对对!”那男生眼中散发着狂热痴迷的光:“这位励大哥!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编一部叫做《孤军营》的剧本!”
      励怀章“哦?”了一声,伸手邀他在舞台前的位子上坐下。
      照宁与有荣焉地坐下,掏出小本本,打算记录双方合作前景了。

      “孤军营你晓得的,八百壮士被从四行仓库骗出来,缴械羁押在胶州路,只有团长获准可以活动……”那男生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我去了胶州路好几次,每次都有民众在那里送吃的、送花、送信,很感人的!”
      励怀章点点头:“是的,这个我知道的。”

      “我们想,以这些英雄们为原型,创造一部舞台剧。比如说,副团长原本在家乡有个未婚妻,两个人青梅竹马、挣脱封建家庭牢笼才得以订婚,然而战争的炮火使得——”
      励怀章抬手打断了他:“这故事是你们确凿了解到的,还是编的?”
      “编的编的——啊也不能说是编的,这么多战士,肯定有些在家乡定了亲的嘛!”男生眼神悠远浪漫,“你看看《魂断蓝桥》,那个军官浪漫而凄美的故事成功拉近了他和观众的距离,让观众对他产生了感情。我们想强调那些孤军营里的战士,不仅是手握钢枪的战士,也是有血有肉有爱情的人……”

      照宁抬手捂住脸,预感到了励怀章谴责的目光。
      然而大概是被最后一句的良好意图打动,励怀章居然迟疑了一下,没有打断他。

      于是那男生受到了鼓舞,继续道:“另一条线,是和他们坚守在四行仓库的时候、一位渡过苏州河给他们送国旗的女童子军有关!那个你知道的吧?”
      励怀章狐疑地看着他:“你们不会想把那姑娘和哪个战士凑作对吧!”
      “不不不——”
      照宁刚松了口气,只听那男生说:“那姑娘战后出国留学,因为她独特英武的气质,吸引了美国的同学。他们从姑娘这里知道了与报纸上不同的中国,是一个有觉悟有热忱的新国家!他们深切同情中国、愿意帮助中国,后来,更多美国学生自愿走上街头分发传单,呼吁——”
      “乱弹琴!”励怀章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把手,杂乱的眉毛皱起来极具威慑力,厉声批判,“真是乱弹琴!这位同学你扪心自问,你们这样瞎胡扯,对得起流血牺牲的战士吗!对得起众志成城的民众吗!胡闹!真是胡闹!”
      那男生瞪大了眼睛:“怎、怎么就对不起……”

      照宁听到后来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拉开了他,试图缓和局面:“好了好了,创作理念不同……我们……”
      励怀章向来不会因为是熟人就多留面子,转向照宁:“什么叫创作理念不同?小谈,你说什么叫创作理念?啊?八百壮士死守阵地和女童子军冒着枪林弹雨泅河送国旗这故事本身不够动人吗?为什么非要扯未婚妻的爱情、扯美国民众的支持?啊?要有血有肉我同意,非要扯上些虚头八脑子虚乌有的东西才有血有肉吗?!扯淡!简直丢人!”

      照宁心知自己不怎么占理,但被励怀章连自己带同学这么骂,也有点挂不住面子,低着头只管把同学先拉出去。
      那同学大概是不善言辞的,被骂得懵掉了张口结舌,竟然一时也“你你你”的反驳不来,励怀章却还在他们背后毫不留情地追击:“你是国文系的!应该学过毛诗序里的‘情动于中而行于言’,你也说你是被感动了才去写这个剧本的,你觉得你行于言之后,还有原本的情吗?还是同一种情吗?!糟蹋!这是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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