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拒还迎》他的唇

3、第 3 章

　　“歉哥，有人指定找你。”
　　“我还要负责这边的人呢。”林歉看向同事。
　　“不然我们俩交换？”同事低声凑近，“歉哥你帮个忙吧。不然那人待会要去投诉我。我这个月已经被扣几百了。”
　　林歉对他的事脑子里有点印象，不帮那是铁定不行的了，“行，那我过去。”
　　“谢谢谢谢歉哥！”

　　“哟，来了。”
　　原来如此。
　　难怪指定要他来。林歉认出了那人，飞机头。
　　“过来帮忙倒酒。”
　　左右坐满了两排人，飞机头坐在中间。他身子往前探，“还不利索点？”
　　林歉接过他递来的洋酒，一一给空杯子倒满了酒。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飞机头呵呵一笑，不怀好意，从桌底下掏出来另外一瓶酒。
　　“你帮我把它喝完，可以吗？”
　　“先生………”
　　“不用担心放胆喝。我已经跟你领导打过招呼了，喝完你就可以下班回家。”他环视了两边，“看我是不是很好。没欺负人吧？”
　　“刚哥爽快！”
　　“还不快喝了，谢谢刚哥？”
　　附和声接连不断。
　　以前也有发生过这么欺负人的事。林歉平常虽不喝酒，但是酒量还是有的，这都是被练出来的。
　　林歉仰起头，酒瓶对嘴，刺激的液体咕噜咕噜灌进他的胃里，他的喉结不停地流动着。
　　“牛！”
　　“好样的，哥们！”
　　颓靡的氛围环绕这间包厢，个个都在瞪着大眼看戏，沉醉在酒精的快乐当中。他们迷失了自己，放肆在“自由”的海浪里。
　　林歉喝完了一整瓶酒，看着飞机头。
　　血液不断被酒精刺激，林歉的皮肤升了个温。他感觉到脸开始发烫，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胃有些刺痛。
　　飞机头起来站在了跟前，他鼓了鼓掌，眼中带刺戏谑道，“挺有能耐，不愧是谷哥的人。”
　　他小声地只对林歉说了一句，“但是有件事你得知道。你以为谷迎是什么好鸟吗？你不过是人家的玩物。他可不是什么黄金单身汉，他有老婆孩子，哈哈哈。”
　　林歉掐了掐大腿，刻意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语言的力量深深地给他身上打了烙印，林歉闭了眼又睁开，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已经跳进了一个深渊，他尝试着跳出来，却无能为力，有双手一直在拖着他的腿。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林歉平淡地回了一句。
　　飞机头嗤了一声，“装什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门口，“精彩还在后头。”
　　王刚要把谷迎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林歉飘飘然地走出门口。那瓶酒是洋酒，度数估计很高，现在胃里一阵翻，他迅速地进了卫生间，把手伸进喉咙，顺利地吐了出来。
　　镜子里的他一脸苍白，双眼提不起神。他咧了嘴，想让自己开心点。可是，他实在笑不起来，他总算知道他这阵子总做噩梦的原因了。
　　阿婆说的那句话，其实他听见了。只是没想到现实能够这么讽刺。
　　“小歉，终于找到你了。”
　　林歉跟谷迎撞上了眼，一时一阵恶心，“你出去。我知道了你对我隐瞒的事情。”
　　谷迎愣了几秒，他转变神色，却没有松开林歉的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不要相信别人的话。”
　　“你有老婆孩子了，这能是假的吗？”
　　谷迎蹙了下眉头，“谁跟你说的？”
　　“刚哥。”林歉知道他算是默认了，可笑的是他还想欺骗自己。
　　谷迎一把捆住林歉，不让他挣脱，“小歉，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但是我很喜欢你，至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不要怪我好吗？”
　　“王刚的话你更不能信。我跟他一向不对付。”谷迎说完，心里想着要找个法子好好治治王刚，敢坏他好事，真不知好歹！
　　林歉挣脱了出来，“我们结束关系了。”
　　“我们先不谈好吗？你看看你身上酒气这么重，是不是被王刚欺负？”
　　“迎哥，算我求你了。”
　　谷迎按住林歉的肩膀，“我带你回家，你留在这我不放心。我会跟你解释。”
　　林歉本来喝完酒比较晕，谷迎一使劲就想倒下去，于是他就被揽住了。
　　谷迎把林歉塞进车里，“你先眯会。”
　　林歉痛苦地挣扎着，头痛的炸裂，“我们明天就不要见了，好吗？”
　　“好。我给你时间冷静。”谷迎算是妥协，他心疼林歉这副模样，不过他也不会就此听林歉的话。林歉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但是，我们俩还在一起，不会分开的。”
　　林歉卧在床上，闻言不动。沉默是他最好的回应，他会冷静的，他会想好如何处理这段不正当关系的。谷迎的话，他难以消化。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整整一年。有些讽刺的是，他竟蠢得不行，在爱情面前没了智商，完全信任了眼前这个比他成熟的男人。
　　一句话说的很精髓，“姜还是老的辣。”
　　他还是太嫩了。
　　谷迎的出现，给予了他一生中最渴望的安全感。他活到如今，靠的是自己，当有一个人能给他依靠，能语重心长地告诉他道理，能像亲人般照顾他的时候，林歉确实迷恋了上这种细腻的情感。那是他未曾拥有过的。
　　好在可以及时止损，有时过度依赖是种折磨。
　　“小歉，我给你弄了杯蜂蜜水。待会你记得喝下去，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住不要胡思乱想。”
　　谷迎说完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准备下楼梯时，他蓦地转了身，盯着门一分钟，昏黄的灯光照地他的脸模糊不清。
　　林歉盯着蜂蜜水，一会拿起来全喝完。杯子碰到桌上发出“嘭”地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蹦出了一个看不见的音符。

　　隔天醒来，林歉感觉头痛没那么炸裂，只是头还有些晕。起床洗漱好，他出去买了早餐。
　　踩着楼梯上来，自家门口站着个女人。他突然想起来，这是昨天咖啡店那个很会打扮的人。不过今天她穿的很素。
　　那个女人听到声音转了身，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你叫林歉是吗？”
　　林歉点了头，“吃早餐了吗？”
　　“我叫杨珊。”杨珊只瞥了眼塑料袋，“我不吃。”
　　林歉可能意识到眼前女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杨珊靠近一步，“谷迎是我老公。”
　　林歉弯了下腰，“对不起，我不知道迎哥有家庭。”他平静道，“我们已经结束了。”
　　杨珊不经意地翻了个白眼，冷着开口，“你被他骗了，我表示原谅你了。或许你本无意是个好人，但是他最近要跟我闹离婚，也不知是谁吹的枕头风，害的我儿子要没爸爸了。”
　　林歉静静地听着，想起梦里那个愤怒的女人，一双童真的眼眸，谷迎的刻意生疏，他不经意掉落的望远镜，原来一切早就注定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成了最大的罪人，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生会这么戏剧性，讽刺性。
　　“他经常来你这里吗？”杨珊充满不屑，她认为这么破烂的地方还有人住，真是个奇迹。说到底，她看不起穷。
　　“他应该给了你很多钱吧。”
　　林歉终于回了一句，“我没用。”杨珊身上那种傲慢与不屑，他清清楚楚看进了眼里。
　　“很好，很有骨气！”杨珊像是给了林歉一个建议，“你把钱还我。”
　　“你等我一下。”林歉进去屋子，从他的储物柜里搜出一张谷迎曾给他的银行卡。他知道谷迎每一个月会打一笔钱到这个账户。
　　林歉自我嘲讽地笑了一声。
　　他爱的是谷迎，而不是爱他的钱。可笑的是，命运捉弄了自己，他无法再爱下去。
　　林歉把卡递了过去，他冷静地告诉杨珊，“密码是六个零。”
　　杨珊故作姿态地撩了下头发，“真是情深似海！如果你早一点遇见他是不是会好一点？”她唉了一声，“可惜呀，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小三这两个字深深在你的身上打下了烙印，你识相的话好自为之！”
　　林歉蹲了下来捂住肚子，远去的高跟鞋的声音伶俐地让他头疼。
　　一番谈话下来，林歉身上没了力，胃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谷迎的东西也已经物归原主。他不欠任何一个人，他欠自己一个回答。
　　或许，流浪的人始终还是要流浪的。
　　林歉收拾完行李，去了洗手间。洗漱台上的两支牙刷，两个牙杯……深深刺伤林歉的心。
　　要对自己狠一点。
　　林歉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门锁上的那一刻，林歉释然地笑了。
　　他不后悔。
　　他曾爱过。

　　谷迎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林歉的手机关机打不通，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才急匆匆地赶来这边。
　　敲门没人回应，谷迎叫来开锁匠。当他进去，发现其他东西还在，只是林歉的行李不见了。
　　洗手间垃圾桶的东西他捡了起来，一一摆回原位。
　　谷迎坐在地面上的抽了把烟，心脏的某处地方像是缺了某块肉，竟痛了起来。
　　“小歉，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