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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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初六。
这天，程美人一大早就告别陌瑾出了远门。
为了送别程美人，这大概是陌瑾有史以来，起得最早的一天。
他眼巴巴地扒在大门口目送程美人的车渐渐远去，眼神要多不舍就有多不舍。
老程晨练回来，看到这小妖精跟傻了似的还站在这里，便忍不住开导他，“路都是自个儿走的，你选择了这样一个男人，就该明白他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说着，老程捋着胡子看向陌瑾，他本以为陌瑾会如他所愿地看开一点，没成想却意外收到了一个怨怼的小眼神。
……得，这是起反效果了。
陌瑾臭着脸盯着老程，越看越觉得今天的老程一点都不顺眼，于是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还“哼”得有鼻子有眼的，“哼”完，他神气地背着手迈起官步，跟自带背景音乐似的，踩着鼓点“锵锵”往前走了几步，等摆完充足的官架子，他回头对着老程，高深莫测地说，“有句话叫做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
言下之意就是：老程，你可悠着点儿，一大把年纪了，别跟人三国演义里头的杨修似的，老是说些让主子不舒服的话。
作为主子的陌瑾挺起胸膛，不行，等程美人回来，他要好好跟程美人这个吏部尚书说道说道，将老程这个老言官的官饷狠狠扣上一笔，让老程深刻地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这一边，老程看他这样也不甘示弱，立马在两人对视时，清清楚楚地用眼神传递给陌瑾这样一个信息：呵，小妖精，你以为靖初会听你的？
成功接受到老程信号的陌瑾，气得眉毛打颤，“不听我的，听谁的？”
就在老程还找不出有利证据来论证这一观点时，与老程焦不离孟的老管家转移话题道，“少奶奶，您早餐吃了吗……”
说完，他满意地看到了少奶奶下意识捂住肚腩的小动作。
也不知是揪住了吃货的小辫子，还是咋滴，总之等老管家说完，老程与陌瑾这两个似乎在比谁的下巴昂得更高的家伙，都没了接着打嘴仗的兴趣。
随后，捂着肚腩的陌瑾，蹦蹦跳跳地跑餐厅吃饭。
等到了傍晚，之前跟程美人约好的程靖榕便来接陌瑾去那什么宴会。
也不知是什么宴会，临出发前，陌瑾拉住老管家探了探口风，虽说程美人给他安排的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宅了很多年的陌瑾，还是有些忐忑。
“……啊，你说今晚啊，”忙着找人下棋的老管家心不在焉道，“大概就是年轻人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吧，挺好的啊少奶奶，你是该多交几个朋友。”
“可我是有夫之夫，这种……感觉像个相亲现场的地方，去了是不是不太好，”陌瑾越说越觉得尴尬，还有点没来由的不安。
“……啊？”听到这儿，老管家原本的心不在焉已经完全收拢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经典吃惊面孔。
……少奶奶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人家就是互相认识一下交个生意伙伴，怎么到你这儿，就成相亲了呢？看你能说出这种话，就知道你思想很不纯洁。
老管家搓搓手，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少奶奶你不太适合这种场合。”
万一你看上谁家小帅哥了红杏出墙怎么办，毕竟你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色胚啊，都色胆包天到那种事都做得出来，可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你的人品放松警惕。
“就是说，”陌瑾没get到老管家的点儿，还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待在家里就挺好的，干嘛非要叫我出去，我又没什么认识的人，万一被……”
“等会儿，”听到少奶奶还要往那条细思恐极的路上走下去，老管家越发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他连忙打断道，“少奶奶，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人家万一那什么……非礼我，”陌瑾说着，又羞又怕，实在是没脸往下说。
可怜的老管家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哪个，能有他家少奶奶一半臭不要脸的人，他呆愣了一会儿，已经开始替那些参加宴会的倒霉蛋默哀了，唉，赶紧跟老爷报备一下，要是有哪个不幸被少奶奶给祸害了，也好早点上门赔罪。
不知不觉间，心已经朝少奶奶这边偏了的老管家，甚至都没立马采取措施将这流氓禁足于门，好将罪恶的小火苗扼杀于萌芽，反倒是已经开始想着该咋赔罪了。
哎，真是个熊家长。
随后，跟老管家鸡同鸭讲地又聊了一会儿，陌瑾便换好出门的衣服下了楼。
陌瑾下来时，看到程靖榕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玩游戏，整个大厅，环绕得都是游戏的背景音，保姆摆好的果盘，程靖榕一点都没动，一副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样子。
呵，男人，陌瑾心道，他家程美人就不会这样，等他的时候都是很安静的。
他刚在心里diss了一下程靖榕，程靖榕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程靖榕差点把手机摔了。
“你这穿的都是什么？”程靖榕这时也顾不上什么游戏不游戏了，简直跟触电了一样炸了起来，“你打算这样跟我过去？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
“我怎么了？”陌瑾莫名其妙，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他身上是条青草绿的背带裤，手里抱着件同色的羽绒服，灯光一照，就跟未成年小崽子似的。
陌瑾心想，他都打扮成这样了，看哪个流氓好意思占他便宜……
可怎么到了程靖榕这里，怎么就成跟他过不去了？
“……你，”程靖榕低头看了看表，咬牙切齿地说，“算了，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到时候到了地方，咱俩分开走，你可千万别跟人说和我认识。”
穿这一身绿，合着想绿谁呢，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太不知检点了，若陌瑾是个A，程靖榕会毫无犹豫地跟这家伙来一场男人之间的battle，特认真的那种。
另一边，因为是O娇弱得很的陌瑾，还在娇滴滴地动嘴皮子，“不认识就不认识，说得像我稀罕认识你似的。”
程靖榕死死盯着陌瑾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服自个儿不能动粗。
“你能不说话么？”程靖榕道，这小不点一开口能气死人，若不是长了张惹事的嘴，他说不定也不会那么讨厌这个人。
空气中的火|药味似乎浓得就要炸了，就在这时，正好有很强时间观念的老程来催了，“你们俩怎么还没走，这都几点了？”
说着，他看了陌瑾一眼，也有些吃惊，不过这小妖精穿什么都好看得紧，再者，说是宴会，其实也没几个穿得正式，如今的年轻人大多有自己的想法，早不是他们老一辈那一套行得通的。老程思索了下，得，背带裤就背带裤吧。
就当靖榕带了个娃。
于是，程靖榕便带着娃去了宴会。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娃，抱着外套生着闷气。
他生气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红艳艳的嘴儿都撅成什么样了。
程靖榕余光瞥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开车的手无意识地摸了下自个儿的唇。
等到过了一个红绿灯，程靖榕才醒过神来，他盯着自个儿的手看了一眼，郁闷地“啧”道，“如果不是靖轩生了病，我真不想跟你呆在一块儿。”
陌瑾气得跳了起来，“我不去了，你开回去！”
“你怎么这么任性？”程靖榕看着陌瑾的臭脸，深吸了口气，突然开了窍，他说，“你再这样，我就亲你。”
“……你，”陌瑾赶忙捂住脸，透过指缝瞪着程靖榕，色厉内荏道，“你敢亲我一下试试？”
程靖榕天不怕地不怕地继续招惹他，“你以为捂住脸，我就亲不到了吗？”
说着，还露出一个变态的表情。
陌瑾吓得抽抽嗒嗒哭了起来，边哭边控诉道，“我可是你嫂子，你怎么能这样……”
程靖榕看他这样，心情真是复杂得很，他此前一直想不通他哥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小不点儿，还真是挺能招人的。
若不是他早就看明白了这家伙的本质，说不定也会脑子被门夹了地看上陌瑾。
“别哭了，看到前面那些树了么？”程靖榕拿下巴指了指前方。
前面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森林，他们的车开在一条林间大道上，有鸟类怪异的声音飘过，这儿除了他们这辆车，不再有别的人。
“……”，陌瑾吓得止住了哭声，这令他想起了年前那个鬼祟模块的经历。
那儿，也是这样一片森林，他坐着一辆简陋的牛车，去往血族城堡……
天黑得很快。
越往深处驶，参天的大树越是将天遮得密不透光。
不知不觉间，陌瑾朝程靖榕靠了过来。
程靖榕憋笑憋得很辛苦，偏偏嘴上还一本正经地说，“你靠我那么近干嘛？我可是你的小叔子，你注意一点。”
“……我没有，”陌瑾声音发抖，他鼓起勇气，碰了下程靖榕的手。
程靖榕的手是温热的。
是人，活人。
陌瑾松了口气。
但这回，轮到程靖榕害怕了，他道，“陌瑾，你手怎么这么冰？”
这时，道路两旁的灯照在陌瑾脸上，映衬着这小不点儿的脸，格外青白。
程靖榕抓着方向盘的手一滑，就在陌瑾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反吓唬程靖榕时，程靖榕猛地朝陌瑾背后看去，然后发出了杀猪一般“啊啊啊”地惨叫。
吓得陌瑾捂住耳朵，也“啊啊啊”地蜷缩起身，闭着眼叫了起来。
若不是身上还系着安全带，他能钻到座位下面去。
看陌瑾这样，影帝程靖榕憋不住笑了起来，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边抽了张纸擦，边不忘嘲笑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要是去参加什么冒险综艺，收视率一定非常高。”
这下总算发现被耍了的陌瑾，气愤地捏起拳头，狠狠揍了程靖榕一下，“太过分了，你。”
两人就这么一个逗人，一个被逗得又怕又气之间，来到了森林深处的城堡。
城堡的铁门口站了一排穿着制服的保镖，在他们前面，是一个年轻的管家。
这位管家有一双蔚蓝又深情的眼睛。
程靖榕和陌瑾下车之后，管家身后的一个保镖出列将车开了走。
“晚上好，先生，”管家用英文对程靖榕说道，“这边请。”
跟小鸡崽一样躲在程靖榕身后的陌瑾，弱弱地探出头。
管家先生看了陌瑾这小家伙一眼，友好地冲他眨眨眼，显然是将他当成了小娃娃，所以并没有像对待程靖榕一样，给他一个正式的称谓。
对于这一点，程靖榕显然也乐见于此，他抓着陌瑾的小臂，由管家在前头领路，朝里走去。
通往城堡大厅，需要穿过一片种着海棠花的田野。
铺着鹅卵石的道路在夜灯下折射着一种莹白的光。
穿着长羽绒服的陌瑾跟刚学会走路似的，被程靖榕拉得走得跌跌撞撞。
后来程靖榕实在受不了这个小短腿，将他提抱起来继续走。
陌瑾哼哧哼哧地趴在程靖榕的肩上缓气，一副被累得不行不行了的样子。
“体质这么差，还不多锻炼锻炼，”程靖榕教育他，“等上了年纪，看你怎么办。”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陌瑾的痛点，陌瑾一下子就联想到，等他老了，他家老当益壮的程美人，开车载着貌美如花的小鲜肉回家，身体不好的他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太惨了。
“不行，我要下来走，”陌瑾捏起拳头，“放我下来。”
“行，”程靖榕将他放下来，“你自己走。”
陌瑾背起手，昂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直到管家先生再三示意他往右转，他才发现差点走错了路。
这段小插曲过后，又走了一百米左右的样子，他们来到了宴会的大厅。
大提琴的旋律幽幽传来。
程靖榕将他领到一旁的自主餐厅，便走开跟熟人打交道去了。
陌瑾一看到食物就走不动了，其实他从前并不是个吃货，也许是上辈子最后的那几年时常食不下咽，五脏庙已经饿出了执念，所以这辈子，就变成了个吃货。
喝着蛤蛎汤的陌瑾被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的手喂了一颗奶油草莓，吃完他又张开了嘴，没想到这回回应他的不是香喷喷的草莓，而是一张越凑越近的嘴儿。
“你干嘛？”陌瑾用勺子挡住来人的嘴，他眯起眼退后几步，朝那个登徒子看过去，没想到这个人他认识，竟是前几天寺庙里遇到的徐小少爷。
“你凑过来干嘛？”陌瑾说着，拿起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擦什么嘴，”徐小少爷流氓不成，反过来控诉道，“我都没亲到。”
“我的嘴被你吓到了，”陌瑾边擦边道，“我要安慰一下它。”
“……你好过分，陌瑾，”徐小少爷满脸委屈，“我给你吃了草莓。”
“……”，那是因为最近被程美人喂惯了，一时惯性作祟，不然我怎么可能吃你的东西，我还没问你草莓洗了没有呢。
陌小公举也一脸委屈。
徐小少爷早就知道陌瑾有洁癖，所以他解释道，“草莓我洗了的，我的手也是洗了的，不信你看……”
徐小少爷的手瘦长干爽，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除了中指指节上因为长期握笔磨出来的老茧，几乎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这是一双无忧无虑的，属于少年人的手。
“干净吧，”徐小少爷说，“咱俩都这么熟了，你看我像是那种不洗草莓直接吃的人吗？”
也是，陌瑾哼哼唧唧，“好的吧。”
看陌瑾那傲娇的样子，徐小少爷稀罕地把住陌瑾的肩，跟哥俩好似的，带着陌瑾去吃冰淇淋。
地暖充足的室内就如同炎炎夏日，穿着背带裤的陌瑾坐在小板凳上，跟徐小少爷一起吃冰淇淋。在他们周围，是比他们小很多的小朋友。
这些小朋友坐在可爱的小凳子上，人手一个，握着徐小少爷给他们舀得冰淇淋吃得很开心。
所以，跟小朋友们凑到一块儿的徐小少爷，很快被人叫走了。
等徐小少爷走后，陌瑾跟小朋友们之间的气氛，更加和谐了。
甚至这群小家伙们，开始谈论起了他们这个年纪的各种烦恼。
比如一个三岁的小盆友说，他的作业本上，有道题画着三只小猪和大灰狼，题目说这里有几只小猪，他答一只，答案却是三只，他很不能理解。
于是他的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最后大家一致觉得答案是错的，因为童话故事里说，三只小猪盖房子，只有一只小猪活了下来，其他两只，都被狼吃了，答案应该是一只，没毛病。
说着说着，另一个小朋友说，他也有这样一道类似的题。题目上画着七只天鹅，还有一条从南往北流的小溪，题目问，这群天鹅留有三只在岸上，那么水里有几只？
他觉得应该是零只。
但答案是四只。
写答案的大人实在是太笨了。
因为天鹅们是从上游下水的，那么下水之后，根据水流方向，下水的天鹅就会从这里游走，所以这里没有天鹅，得去下游找，但是下游在这道题里没有画出来，所以答案应该是零。
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陌瑾吃着冰淇淋，觉得小朋友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觉得呢？”有个小朋友过来问他。
陌瑾“嗯”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大人的声音插进来道，“小朋友们，今天的雪糕好吃吗？”
“爸爸，”其中一个小朋友扑过去抱住来人的腿。
陌瑾回头去看，那人长着一张斯文的脸，他穿着一身厨师装，有着一把很温柔的嗓子。
“要听故事！”一个小朋友似乎是这儿的常客，他看到这个人，就跳了起来。
其他小朋友也开心地拍起手，说原来真的有会讲故事的叔叔，纷纷欢呼道其他的小朋友没有骗他。
这群两三岁的孩子，比起那些几步开外，稍许年长却已老成，挂上假笑社交着的少年，不知天真了多少倍。
看着这样或许会随着时间渐渐消失的笑容，厨子先生的心也越发柔软下来。
“你们想听什么？”厨子先生温柔的嗓音响起。
“想听有神仙的故事，”一个穿蓝色小衬衫的小朋友举手道，“就是上次还没讲完的那个故事。”
其他小朋友纷纷点头。
于是，厨子先生蹲下来，开始讲故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