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十一月*暖

9、第九章：这个喜欢狡辩的男人

　　“恩……”校医看着钟勋的右手。神情严肃。
　　“怎么样怎么样？”虽然当事人还是不当一回事的表情，但是作为肇事者，叫我怎么能不提心吊胆。
　　“这个么……”校医扶了扶眼镜，“外伤不是很严重，只是，啧，还是去趟医院拍个片子比较好。我看很有可能是脱臼。”
　　啥？真的是脱臼？不像啊，钟勋的表情表达的完全不是这么个讯息啊，哪有脱臼的人还笑得出来的？难道他痛觉失灵？
　　不等我说什么，钟勋说了句“谢谢，打扰了”，转身就走。我赶紧跟了出去。
　　“怎么了？”
　　“去医院咯。”
　　我还以为是要耍帅走掉呢。呼，幸好是我想太多。
　　“这里车不好拦，我打电话叫车哦，你等一下。”拿出手机拨号，对方说要等个10分钟左右。
　　“痛不痛？”打发无聊的等待的时间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聊天。虽然跟钟勋还不熟，不过还好不至于冷场。
　　“痛。”钟勋靠在大理石圆柱上。眯起眼睛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刚刚，不对，我是说在篮球场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你没有问。”
　　“我问了，是你没有说。”很显然，钟勋的话惹毛老娘了。他居然就这样斩钉截铁否定了历史，真是睁眼说瞎话。
　　“你没有问我痛不痛，你只是问我要不要紧。”钟勋的声音平缓地听不出一丝异样，更不要说是脱臼的痛楚了。可是就我而言，明知道他有可能是脱臼了却感受不到他的痛楚，才觉得异常可怕。为什么他可以忍着这样的痛楚还跟我慢条斯里的讲话？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冲突！”语气不甚友善，我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
　　钟勋叹了一口气，“我是很痛，但是我那个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以为只是扭伤而已。这样，你能理解么？”
　　说实话，不能理解。不过看在他是伤员的面子上就不跟他争了。
　　“怎么会加入篮球队的？”这句话在我今天在篮球场里第一次见到钟勋的时候就想问了，后来听那个女生的语气以及钟勋临走，呃，离开球场时候的态度，他的球技似乎还不止是“一般般”而已。
　　“恩。”钟勋彻底把眼睛闭了起来，声音似乎也有一丝倦意，“机缘巧合。”之后便是一阵沉默，当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军训的时候有个篮球赛，小三拖着我上的场，正好被大三的那个球队队长看到了，所以就把我们两个都挖过去了。”
　　“所以你就去了？”
　　“不止这样。”
　　“那还为什么？”
　　“男生需要多运动多流汗，打篮球可以吸引更多女孩子的注意。”
　　“这像是胡炜的理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绝对不是钟勋参加篮球队的理由。
　　“呵呵，”钟勋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果然没说错，张可喻你真的很敏锐，”随后站直了身子，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参加篮球队可以免晨跑。”
　　虽然我很想学漫画里面的人物那样直接不支倒地，不过在现实中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无语就是翻白眼。好吧，这个理由的确是钟勋的风格，但是，“在训练和晨跑之间为什么选择训练？”这个明明可能比晨跑更辛苦吧？
　　“啊……”钟勋又靠回了那根柱子，“晨跑要早起。”
　　“……”话是没错，而且理由很充分，但是，“你可以花钱找人代跑。”
　　“咦？”钟勋猛的又站起身，“我怎么没想到？张可喻你怎么这么聪明？”
　　大哥，拜托你，这个跟聪明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么，那只不过是懒人的天性而已。
　　“不过这样子别人也要早起。”钟勋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还是篮球队比较好。”
　　我有点沉默地想着钟勋那句“别人也要早起”，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思维模式只是——他收钱，我睡懒觉。如此而已。听钟勋这么一说，心里居然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愧疚，好像自己找人代跑是件多么不人道的事情一样。
　　手机铃声响的很突兀，吓了我一跳，钟勋也一挑眉。
　　“喂？”
　　“请问是张小姐么？我是出租公司的，我姓陈，现在在你们学校的东门口。”
　　“啊，好的陈师傅，我们马上到。”对“张小姐”这个称呼听而不闻，唉，农民，小姐，这两个被中国人糟蹋了的词啊……
　　挂了电话就和钟勋往东门走，上了车交待了医院的名称，开到半路的时候接到了胡炜的电话。
　　“喂？”
　　“丫头，你跟钟钟跑在医务室么？我过去找你们。”声音听上去有一点喘，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胡炜运动完的样子。
　　“啊，不在，你们比赛打完了？”
　　“对，赢了嘿。你们不在医务室在哪里？约会去了？”
　　喂，好歹我是Z大的学生好不好，赢了我们也不用这么高调的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吧？
　　“约你个头啦！我们在出租车上，去医院，钟勋他好像是脱臼了。”说完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钟勋，他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脱臼？！”胡炜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还是那么的生动形象，完全可以想象他瞪大了眼睛下巴着地的表情，“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声音可能是因为紧张而吊高了，估计钟勋也听到了他的话，示意我把电话给他讲，我把手机递了过去。
　　“小三，你先回学校，不用过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的，你把电话给张可喻！我来跟她说。”
　　诶，其实你讲电话可以不用这么大声的，不然人家的耳膜会痛。
　　“你过来做什么？”钟勋的声音听不大出他有什么感情波动，好像他不是那个脱臼的人一样。
　　“做什么？当然是来帮你顶啊。”
　　“有张可喻。”
　　“张可喻有个屁用！她又没什么力气……啊，我明白了……”音量急转直下。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虽然不满他打头的那句话，不过还是挺好奇他到底是明白了什么连我都不明白的事情。
　　“张可喻。”没过多久钟勋就把电话给递了回来，“还没挂断。”
　　“啊，好。”我拿过手机，“胡炜？”
　　“喂喂，本少爷就不去了。钟钟就托付给你了，抓紧机会啊。”胡卫的声音听上去神秘兮兮的，还有一丝揶揄的意味，我立刻就明白，丫的思想真有够龌龊。
　　“大爷您放心，老娘一定找您吩咐办事，后事都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您就安心去吧，别太留恋了。”
　　“喂喂喂，张可喻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本少爷……”
　　没等胡炜唠叨完，我就果断地切了电话，顺便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哼哼，有本事你继续打啊。
　　“笑什么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胡炜一样龌龊。”看我切电话的时候钟勋那副看好戏的表情不是一点点的欠扁。没抽他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不，准确的说是因为我受伤的份上，不然我才不管他死活，打到手抽筋为止！
　　钟勋无辜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呸，少给老娘在那儿装纯洁。扭过头看到车窗玻璃上钟勋沉默的侧影，心里渐渐清明，其实这个人不止是怕麻烦，他连麻烦别人的事情都不喜欢，或许让我跟他一起来医院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吧？因为知道我不会让他一个人来，又懒得做没有意义的游说，所以只好随我。至于胡炜——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飞快往后掠过的树木，钟勋倒是用了最快捷而有效的方法制止了他来参一脚的可能呢。真是个……狡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