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晓风不散愁千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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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像是蚂蚁咬她似的欲罢不能。她定了定神，拉着妙音的手道：“妙音，有一件事我一直装在心里，想说又怕你难过生气，我知道你有可能对我失望，可是我又怎么忍心看你……”
妙音与她一向交好，很难得看她这么为难，她心里略想了想，不会是那事吧，心里一下便冷了下去。
“妹妹不会也要和我说改嫁的事情吧？”
萧氏点点头。
“哼，枉我把你引为知己，没想到你和那些无知蠢禄没什么两样！他们不懂，难道你也不能体贴我的用意吗？”
萧氏霍然抬头“正因为我能体贴你的一番用意，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改嫁！”萧氏急切道：“难道我会不理解你吗？可正因为我理解你，我才不舍得你就这样孤苦无依的过完这一生，这不是像你这样的女子该有的生活！我知道你和桑先生都是对方最特别的存在，我知道这个建议让你对我很失望，我知道你坚强有能力独自生活下去，可是我不忍心，不忍心啊。”
萧氏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我也很尊敬桑先生，可他用五年时光，换你五十年的寂寞孤寒，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妙音激动道：“给他了我他全部的爱，他尊敬我的人格，理解我的思想，包容我的尖刻。能和他相守五年，我已经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懂，我都懂，可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谁来照顾你，谁来安慰你？你要独自一人守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天地，难道桑先生也忍心见你这样过完一生吗？除了靠着他的记忆你要怎么样才能撑过余下孤独寂寞的夜晚，想到若是夜深人静时你的遗憾、孤苦、不甘、心愿折磨你时，妙音，我真的难受，我真的替你不甘心啊！”说完，萧氏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妙音失声痛哭起来。
妙音听了，肝肠寸断，她惨然一笑道：“美娘，我知道你为我好。你知道吗？其实桑晓临死前对我说过，他舍不得我再嫁，可是他更不忍心我一辈子活在他死了的阴影下，他让我只准守三年，尽了夫妻情份就再嫁吧，不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埋葬在他一个早逝之人身上……”
顿了顿她凄然道：“他说，要我嫁人，嫁给一个疼爱我的丈夫，有一群淘气的孩子，每天可以操劳家务，到老了的时候我会儿孙满堂，他们都很孝敬体贴我。然后有一天，当我回望这一生时，想起很久以前我们曾经相爱过他就心满意足了。”渐渐的妙音眼前仿佛浮现这了一天，她的眼里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她怀里的萧氏听了哭的更加悲切，她不禁释然一笑“美娘，别再替我伤心了。你看，我怎么舍得放弃这么优秀的男人，他和你的担心一样，也怕我选择一条注定没有结果的路。是的，他刚走的时候我很恨老天，我们真心相待又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让我们天人永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可以从容平静的接受这一切。我选择这样，是因为它可以让我感到安宁，我不必为了世人眼中的富足安康罔顾自己的意愿，哪怕孤独终老我也乐意接受。这样的我，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呢？”
萧氏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复杂的心情，她胡乱的用帕子擦擦眼睛“话虽如此，可你已经坚持了十多年，对得起他，对得起你，也对得起你们的感情，我只要想着你要……”
妙音不等她说完打断她“美娘，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想过吗？可是我做不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真的很喜欢现在从容安稳的生活，清清净净的，好像又回到了闺阁中的时光。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萧氏抬头看着她，见她脸上没有丝毫委屈不甘，无奈摇头苦笑“痴人，痴人，我本来想着过了十年，你肯定已经放下了，若再和你提嫁人的事情，你也必定不会像之前一样听着就厌恶，没想到你反而更加坚定，倒是我枉做小人。”
“我这样说你可别恼，若有一天你家老爷也去世了，难道你也要改嫁吗？”
“当然不会！”萧氏脱口而出，瞬间明白了妙音的心意，妙音道：“看，连你也不能接受，又何必再来劝我。”
“可是…… 哎，不提也罢。你若心意已决，我也决不再提。”萧氏低落道。
妙音见她眼睛哭得像肿泡似的，心里也感谢她时时记挂着自己，开玩笑道：“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不是还有你吗？若我有一天真的要风餐露宿，就来投奔你，你可是林大财主的夫人，想必也不缺我一碗饭吧。”
萧氏破涕为笑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你别拿我开玩笑。”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妙音转过话头“说起来，沐清倒是可惜了，你不爱出门累得她也不能出门结交几个闺中好友，不像我们知心识意，想说点什么心事也没人听。”
“哎，当初我没想那么多，想着小时候我受的那些委屈，沐清又长得太好了，我怕她也遇上。现在想来是我误她了。”
妙音说这个可不是让她自责的，她忙道：“各人有各福，你那时的门第和她现在的门第又不同，就算有人想为难她，难道还敢当面给她难堪吗？你也不用再多想，如其操心她的密友，不如想想哪儿给她寻个好女婿吧。”
说到这个正好挠到萧氏痒处，她忙高兴道；“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老爷刚和我说有一户人家想求娶沐清，那孩子老爷亲眼见过，非常喜欢。说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叫温玉书，去年还是多久才中了秀才，说是今年还要去考举人，我和老爷说好了，过几天让我也看看那孩子我才放心。”
“真的，是哪儿的人？多大年纪了？”
“只比沐清大一岁，祖籍也是这边，我想着小儿子没有压力，而且他学问又好，离得又近，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知道。老爷和我心里都愿意！”
妙音也很高兴“听起来不错！那孩子年纪清清学问这么好，可不是光下苦功就行，肯定是个机敏聪慧的人，沐清嫁他不亏。而且你家老爷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他都满意，那必不错！”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只是有时想着转眼间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竟然到了说亲的年纪，就又高兴又心疼。”
妙音也算看着沐清一天天长大，也很感慨“可不是吗，我还记得我刚教她的时候她才到我腰上现在都可以嫁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可能这真的是天底下妇女们最喜欢八卦讨论的话题，萧氏和妙音越说越投机，越说越感怀，直到估摸着林书谦要到了，妙音才披星戴月的离去。
萧氏谈兴未消，林书谦回来了接着和他说“老爷，你打算多久让我去看看那位温公子啊？”
林书谦见她虽然眉飞色舞眼睛却肿得跟桃儿似的，细细看了看她的表情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怎么眼睛肿成这样？”想着来时听下人说妙音才走“你不会和妙音夫人吵架了吧？”
萧氏挥开他的手“没有的事，我就是和她说了些私事，大家想法不同争论了几句，现在都说开了，你别胡说”
‘什么事闹成这样？’可林书谦见她说是私事，也不便再问。
“我和温老爷子提过了，说是家中女眷溺爱小女放心不下，他便邀请我们三天后在聚朋小筑一聚。”
“这么快？老爷我们这样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太麻烦？以为我们拿大多事，以后对沐清不好。”
林书谦听了哈哈大笑道：“你想哪儿去了？现在儿女成亲长辈们出来见见很正常，反倒不管不问才奇怪，我们表现的对孩子很上心，恐怕人家还要高看一眼呢！”
萧氏放下心来，又开始盘算到时候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才不失礼又稳重，一直叨叨了半天才睡觉。
可躺下后回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萧氏一时也睡不着，一会儿想着妙音，一会儿想着沐清，一会儿想着等林沐玮回来了恐怕也要开始张罗婚事，越想越清醒，翻来覆去闹得旁边林书谦也睡不着。他无奈的睁开眼道：“你在想什么呢？翻来翻去还让不让人睡了？”
萧氏见他醒了干脆直起身子靠在软垫上“老爷别生气，我想着眼看沐清的婚事有着落了，沐玮的婚事老爷可有什么打算？”
林书谦听了也有些坐不住，他直起身子愣愣的想了会儿道：“等他回来再看看，之前他整日不着家我们也不好给他提亲怕耽误人家闺女，可这下好了，他出去经商无论结果如何人家也知道他不是只吃白饭不做实事的人。而且我们这样的人家再怎么也不可能薄待长子，你就等着给他慢慢挑吧。”
又笑道：“沐清的激将法现在看来还是挺有用的，不然我们只用怀柔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醒悟。沐清这孩子可真聪明，像我，像我的女儿，哈哈哈哈。”
萧氏可不像他那么乐观，之前妙音给她分析过种种可能，如果沐玮一路平安无事还好，一旦有事这些账可都算在沐清身上！
想到这儿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林书谦。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晓风不散愁千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