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的空

3、人形

　　罗队打电话来，说是昨天他说的那个人查不到。说完又顿了一下，说是会关注的。路逍摸摸鼻子，觉得有点无所谓。闲着还是打开电脑，想上去找找工作。忽然映入眼帘的头条吓了他一大跳！点进去看，居然又有两人殒命！怎么可能？它昨晚还来过，在自己身上折腾了半天……难道是折腾过了又去啃了人？还啃了两个？路逍只觉额头冷汗直冒。
　　但一连几天，那怪物却再没来过。路逍不敢出去，外面还是有人继续死掉。他能感觉到那怪物离开了，没有再盯着他。这是好事，但路逍每次看报道，看着那些死者的惨状，又觉得还不如像前段时间那样来找他。自己只是受些苦，却不会有人为此丧命。但他也知道，仅仅是对自己做的那些，已经满足不了它了，不然不会在折腾过他后，还去啃了两个人。
　　专案组的计划又提上了日程，他们还是希望路逍能提供一些线索，争取早日抓住魔物。路逍听了那些计划，直觉那怪物此次如果来了，肯定跑不掉。但他还是决定去帮他们引出杀人怪物。

　　路逍夜里在设定好的路段走来走去，狙击枪、激光枪隐没在两旁的遮蔽物里。所有人紧张了一夜，怪物没来。天亮了，路逍说：它已经对我不感兴趣了。
　　这夜在百里外的地方，死了三个人。
　　路逍直觉自己得罪了它，只想快快回家。开了车往回去，开了半天两旁的景物却都是重复的，路逍一惊，立马停了车，想找个人问问。此时路上却一个人也没有……打开手机，也没有信号。这里是郊外，选在当时郊外是怕伤到无辜的人，此刻却让路逍连求救的心都没有了。
　　他知道是它来了，路逍闭了闭眼：等一个小时，如果一小时后它还没来，就再试着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人。
　　路逍上了车，关上车门闭了眼。他隐约猜到逃不过了，却连逃的心也生不了，那怪物有多强，他最清楚。
　　“叩叩！”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车窗。车外有个人在温和笑着，路逍一睁眼看见，就觉得有救了！他赶紧打开车门想下去聊，但一出半个身子，就僵住了。窗外男人一米九几的身高，健壮的身材，深不见底的眼眸……完全是那
　　怪物的感觉。路逍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像要跳出嗓子似的。身体却一点不敢动。男人朝他笑笑，示意他坐回去。路逍僵硬地动了，坐回了驾驶座，男人绅士地替他关了车门。他绕去另一边了，路逍有一瞬间想锁车，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动，男人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一瞬间路逍的心猛地蹦了一下，脸都白了。“这么怕？”男人自如坐了进来，淡笑着问。路逍一听他能说话，心又回了原位：“你能说话啊？”果然是自己吓自己……男人接口道：“嗯，是能了，昨晚才变的人形。”路逍呼吸一窒，手顿在了方向盘上。
　　男人扭过头来，看着路逍舔了舔牙齿：“那么想我死么？”路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男人忽然伸手拨了拨他眼前的头发，语气温和地问：“怕不怕痛？”
　　在劫难逃。路逍心里只有这四个字了。
　　男人看他手从方向盘上放下，身体放弃似的靠在了后背上，以为他是不怕。
　　路逍被男人手臂一搂，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男人垂目看他一眼，那一瞬间，男人眼里的光华流转，美得炫目！只是他来不及看清就失了神智……
　　路逍想着这下肯定会死了，心里却怕不起来，只能睁着眼无神地等待着。男人低头抚摸他的颈项：“想和别人一起谋害我？再有一次，我就抽了你的魂魄……”路逍看不清，能听到男人的话，也知道是在警告自己，但他只是在他腿上均匀地呼吸。
　　之后的事……路逍躺着一动不动完全放松地让似人非人的怪物彻底要了。过程中他除了无声地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男人一件件给他穿上衣服，动作细致而耐心。“以后再有一点谋害我的心，就没这么容易过了。我不会要你的命，但会抽掉你几缕魂魄……乖一点，在家等着，养几天我就去接你出来。”路逍无神地靠在男人怀里，让人给完全穿戴整齐。衬衣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满身的痕迹一点看不见。但路逍自己知道，他曾被一个男人怎样彻底的得到过，他毫无反抗地让人进入到了身体最深处，反复得到。
　　路逍一直在流泪。男人俯身舔了舔，温和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被放回家里，还是去我那里躺几天吧……”路逍一听，赶紧抑制住了眼泪。
　　路逍的家里人都在外面找疯了，他自己却躺回了家里的床上。他发了半个钟头的呆，才想起要告诉家人一声。喊了半天也无人应答，他身上疼，也懒得起来，就给弟弟打了个电话。里面的咆哮听着让人心烦，他索性关了机。不一会儿家人都到齐了，全聚在自己床前。
　　路逍心烦，语气淡淡说：“看也看过了，我没事，就是有些累，都出去吧。”家人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计较，就都陆续出去了。路非走在最后。“帮我把门关好，谢了。”路逍道。
　　路逍知道没死就是留了情，那怪物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可是这样子，还不如死了。
　　那些谋划的，那些拿枪的，都没去找，偏偏找了他这个空手一人在路上溜达的……它在怨他。还有那些话，好像是说再有一次就抽魂魄吧。它在警告他了。
　　它终究不是人，这次真的不能再惹到了。
　　路逍毕竟是第一次，就算没出血，也肿得不行。这种事他是没脸去买药抹的，更不敢让人发现，只是好几天都只敢喝些汤。他腰疼，也不敢说，偷偷让弟弟去把老妈的按摩器拿来，自己搁腰上按。
　　他们猜到路逍可能哪里受了伤，想带他上医院，他死活不肯去，天天闷在屋里，心情一直很差。
　　警察过来慰问过一次，没见到路逍的面。他们并不觉得路逍的遭遇与他参加捕猎行动有什么关联，他们不相信它有这么聪明的大脑。路逍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怪物已经炼成人形的事。更可怕的是，它才成人形，就已经那么熟悉人类的生活了。当它熟练放倒车内坐椅让路逍躺下时，路逍几乎以为那就是一个人了，智能程度高得简直令人心惊。
　　路非好几次被派进去打听情况，都被路逍赶了出来，并且火气大得出奇。他们都觉得这次的事可能大了，但去问路逍，他什么都不肯说，逼得狠了竟要离开！路母见儿子这样，急得直哭：“小逍，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不要憋在心里。”路逍垂着眼表情淡淡。他的车消失在监控里，那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他经历了什么，怎会有人想得到，他又怎么能说。那些感觉他记的太清晰了，无力无助到了极点，那么痛，却连缩一下肌肉都做不到，只能生生承受着。
　　它说的接他出去，简直令路逍绝望。他知道那怪物可以不给他吃不给他喝仅仅喂一点莫名液体就让他不饿不渴地活下去，它不会让他死，却也真的能一直养着。至于养着做什么，那于路逍来说，就是噩梦。
　　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找来，路逍想了想，给家人写了一封信，压在了枕头下。信里没说别的，只说自己不会有事，不用担心，也不必去找。至于是不是真的不会有事，路逍自己也不清楚，但短时间内不会出事是肯定的。
　　路逍这几天都不大动，路母每次都是熬好了汤，盛一大碗给他端进去。他每天消沉地呆在自己房间，呆呆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伯母好，我是路逍的大学同学，他前几天打电话说心情不好，想来我那里住一段时间，我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他，顺便接他去住。”路母赶紧将人请进了客厅，一边泡茶，一边喊路逍出来。路逍一听那声音就僵了。路母还在打听一些事，路逍就一下跑出来了。路母责怪地看他一眼，然后说：“你同学来了，要去住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孩子。还麻烦人家上门来接。”路逍扶着墙，却还是觉得腿在发软，快要撑不住身体。“路逍，我们能走了么？”男人站起来，望着路逍，眼里流光溢彩。路逍勉强笑了一下，说：“能。”腿却一点挪不动。路母听了，道：“小曲，吃了午饭再走吧，伯母给你们做好吃的。”“不了伯母，下午我还有些事，那时怕是赶不回去了，多谢伯母的好意。”他说着过来扶路逍。路逍脸色发灰却还是装着语气正常地跟母亲说话：“妈，我走了啊。”路母没看到他的脸，只见他两手空空地就跟人往外走，忙道：“你不带点衣物去吗？”小曲回过头来，温和说道：“没关系，我那儿都准备好了，路逍去住些日子，不会委屈了他，伯母别担心。”路母一听，赶紧解释。人家开的那豪车，那穿着气度，一看就不是小家小口里出来的，断断不会委屈了他儿子。路逍听了却差点哭了，不想自己母亲和这东西过多接触，故作抱怨地道：“烦不烦，还走不走了？！”小曲无奈地看了看他，朝路母抱歉地笑笑：“伯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