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留痕II》nixe

1、第 1 章

　　“《礼记•玉藻》上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士子佩瑜玉而綦组绶。士佩瓀玟而緼组绶。”老师傅戴上老花眼镜，将镯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光洁瓷润，颜色均一，柔和如脂，并且光泽度介于玻璃光泽，油脂光泽和蜡状光泽之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只应该是和田玉镯。”

　　我撇撇嘴，小声嘀咕着：“我只是叫您看看这只镯子值多少钱，您罗里八嗦地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老师傅把眼镜往鼻梁下按了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说清楚，你怎么知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讨好地说：“老师傅，真有专业精神。那您老看的出，这镯子大约值多少钱吗？”

　　老师傅摇摇头，把镯子还给我：“我只能给你说个毛价，这镯子大约值1万美金吧。具体什么年份出的我也不能确定，你得把它送去专门的机构鉴定。”

　　“您那么有资历，那么有权威……您都还不知道啊……”我失望地直叹气，用极其哀怜地眼神注视着他。

　　“小伙子啊。”老师傅咳了一下，忿忿不平地说，“我们这里只是金店，卖玉器金银和钻石，又不是古玩玉器鉴定局！我就算再经验老道，对于这个……当然了，也是只懂皮毛略知一二而已。我愿意帮你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啦。”

　　我朝他笑了笑，道了声谢谢，收起镯子，快步走出“龙凤金店”。

　　镯子捏在手心里，温和凉润，这让我不禁想起雪之的皮肤，白皙而温软，略带花香，馥郁撩人，教人失了魂魄不能自己。

　　胖子说我沉闷了许多，也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因为我不再留连于cs和魔兽争霸，而是整日里穿梭于大小金店之间，询问镯子的来历。胖子起先还陪我一起，可长此以往，他也累了，而我却还孜孜不倦。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梦暗示着什么，我的雪之真的存在着。

　　龙凤金店里老师傅的回答我早已经预料到了，因为别的金店里的师傅们也都是这样同我说，除非我将镯子拿去鉴定，否则凭借肉眼绝对判定不出这只镯子的年份。不是我不愿意拿去做鉴定，只是金店的师傅们同时告诉着我，鉴定和田玉最好的途径就是用刀刻来鉴定玉本身的硬度，而我又怎么会允许有人用刀刻雪之的镯子？

　　我满怀心事地低着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见到地上的小石子，就顺脚一抄，小石子骨碌碌往前弹了几下，停在一条弄堂的拐角处，我缓步走过去，提脚又是一抄，石子飞起来，不偏不倚地卡在一个阿婆手推车的轮子中，“嘣”的一声，车子应声停住了。

　　“寻死哦？哪里来的小畜生？噶调皮！”阿婆咒骂着。

　　我眯了眯眼睛，真倒霉，什么不好踢，踢中一个捡破烂的老阿婆的手推车。我粗粗打量着阿婆，她大约60多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目光却异常冷峻。照以前，我一定施展自己无敌的美男计，年纪大的女人最喜欢我这种年龄的男生，要知道我这一代师奶杀手可不是白当的。可现在，我真是没这心情。

　　“对不起啦，阿婆。”我有气无力地说。

　　阿婆走近我，将我上下扫视了一遍，讪笑着说：“你踢的？”

　　我点点头：“我不是存心的。”

　　“脚法不错嘛，不是存心的都能踢中我的车。”阿婆的脸风云突变，她恶狠狠地尖叫着：“你要是存心的，还不把我这老太婆给踢死啦！作孽哦！我一把老骨头，要被你这小畜生活活踢死咯！”

　　这本是条僻静的弄堂，被这阿婆一闹腾，竟然聚集起数十个人，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我的心情愈加烦躁，眉头紧锁着。

　　只见阿婆用一双枯槁的手仔细地将她手推车上的垃圾一件件扒拉下来，有旧的14寸电视机，还有录音机，甚至缝纫机，n多一拉罐。“没踢坏别的吧……要知道，我老太婆捡这些真不容易啊……”

　　靠，这老太婆估计是想敲我一笔。

　　我靠在墙上，掏出烟，刚想点上，突然瞥见那老太的推车上有一只硕大柜子。随着老太将堆在柜子上的破烂移开，那只柜子便越来越明显。我直直地走过去，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也不理会老太的叫嚣，大力地甩开她攀住我手臂的双手。

　　我的心在颤抖着，耳畔嗡嗡做响，视线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清晰，当我抚摩到了那个“寿”字的时候，我的思维，我的神经触觉，嘎然停止了，仿佛整个世界凝固了一般。

　　是了，这就是装雪之的柜子！

　　“喂喂！”老太婆干柴般的黑手又抓了过来，“小畜生干吗翻我东西！”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一楞，半晌没有做声。我细心地拂去柜子上的灰尘，轻轻地将柜子搬出车子。有点沉。

　　“别动我的柜子！”老太婆哭喊着又扑了过来。

　　围观的有个中年人，忍不住对我说：“年纪轻轻的，怎么欺负老人家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掏出钱包，把钱包里所有的大票拿出来，放在了老太的推车上：“这只柜子，我买了。”

　　“喂……”老太还想计较着。

　　我回头瞟了她一眼：“这些钱，够买你整车垃圾的了。”

　　老太犹豫着，想撒泼，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抱起柜子叫了辆taxi，往外公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