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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周长朝回来时,陈至珏正在往唇上描唇膏,浅红色,一层一层。
      她穿单肩带黑色抹胸裙,长到脚肚子,裙裾微微呈荷叶状,斜肩一块孔雀翎式的蕾丝镂空披挂,一边肩膀若隐若现,另一边完全-裸-露。
      脖子上的玉玦取了下来,红绳截短,绑在左手腕上,耳朵戴一副水钻垂链。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配饰,看着有些素淡,她又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个金色手环,两个绕圈,接口处错落有致镶了两颗黄豆大小的珍珠,简单但别致,一并套入左手腕。入手时和玉玦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低鸣声。
      手环的重量给了人底气,她稍稍满意了。
      她做这些的时候周长朝一直在后面看着,先是盯着她大片裸背,待她转身,又定定看了几秒她的肩膀。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有几分凝滞,陈至珏甚至有意避开他的眼神。
      她从他身边经过,准备去找鞋子穿。
      周长朝突然伸手拉她,刚碰到她手臂,她反应特别大,一把甩开,用力太大,肩胛骨震得微麻,她瘦,手环本来就松动,顺着力道脱手飞了出去。
      ‘啪’一声,砸在地板。
      陈至珏自己都愣怔了,没想到隐忍了一天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想问他:“看了一天戏,满意了吧?看到别人猝不及防,惊慌失措,是不是特别有愉悦感?”
      可终归觉得质问太过伤力气,并且没意义,所以什么也没说,手环也不要了。
      高跟凉鞋是绑带式的,鞋跟不低,裙子又贴身,不好操作。
      她左右看了看,正想坐下来,眼前有人先蹲了下来。
      周长朝蹲到地上,抬头看她一眼,给她缓冲的时间,看她并没有再抵触,随后低头圈住她的脚踝,轻轻捏了捏,示意她抬脚。他手指温热,她脚踝微凉,鲜明的对比。
      套好,细带绕圈,打上结,换另一只脚。
      陈至珏扶着墙,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发旋,特别好看的一个转儿,圆整匀称,边上的头发黑亮服帖,再往下,衣领洁白笔挺,背部线条平整顺畅。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鸿晏吃饭吗?陈至珏忍住了没问。
      他绑好,扯了扯两边的结,对称了,然后站起来。
      两人面对面,相隔不足十厘米,陈至珏觉得无话可说,转身走向门口。
      “我送你。”
      “不用,有车来接。”

      竟然遇着瑞姐的女儿徐蔓枝,穿一身及地红裙,明艳动人,代表另一家企业,就坐在她们隔壁桌。
      徐蔓枝很有意思,国外留学归来并不回家族大本营,反而在别人家企业混得风生水起。
      因为瑞姐的原因,她们两个还算熟。
      她隔空朝陈至珏举了举杯,陈至珏回以微笑。
      “至珏,最近你和蔓枝有联系吗?”瑞姐突然轻声问。
      “比较少,上次见面还是在您家吃饭的时候。”陈至珏往徐蔓枝的方向看过去,她身边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乍一看,气质和身形很像一个人。两人保持得体的距离,眼神相触时又略显亲昵。陈至珏心里明了几分,但不好乱猜测,所以问:“怎么啦?”
      瑞姐笑,“蔓枝这些年从读书到工作,一直单着,给她张罗她自己又不上心,眼看着一年一年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这不,前段时间突然听人说在餐厅遇见她跟一位男士吃饭,我寻摸着,这回是不是开窍了。”
      “一直没有男朋友?”倒奇怪了。
      “可不是,唉,这么多年了,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瑞姐叹息,矛头指向陈至珏,“你也是,不要老一个人飘着,你自己可能不介意,别人看着心里怪怜惜的,女孩子呀,除了工作,终归要找一个好归宿,这样才完整。”
      陈至珏不知道怎么回应,而且心虚得紧,只好低头玩手指。反正她在瑞姐面前一向像小孩子。
      当初进齐昇,她才刚毕业一年,青涩,谈不上经验,后来一直跟着瑞姐,直到她退了休,眨眼就四年了。
      “我记得你是Z大的吧,长朝那孩子也是这间学校的,当年蔓枝……看我,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陈至珏终于醒起来了,那位佳公子,气质和身形,像的是周长朝。
      她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人都木讷了。
      瑞姐又说了什么,她只听清一半。
      “……万华的周长朝,听说今天去了我们齐昇开会,你见到了吧?以前万华不是他主事,而且他又在国外,碰面的机会少,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又这么巧!
      “周董和蔓枝自小就认识?”
      “算得上青梅竹马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拍卖会就在这时候进入了高-潮。
      名家字帖,七位数起拍,几番竞逐后,以追加两位数落槌。
      瑞姐促狭:“万华财气大呀。”
      陈至珏定睛看过去,得主还真是万华,没想到他们家也在,坐在最前面一桌,代表当然不是周长朝,很年轻的一男一女,一起上台。
      主持人问:“这是今晚筹码最高的物件,万华竞得作何感想?”
      年轻男子轻笑:“来之前我们家领导特别交待,钱不是问题,参加慈善晚会不以慈善为目的都是耍无赖,所以我们这是奉命行事。”
      主持人打着哈哈:“周董对书法有研究?”
      男子说:“据我所知没有,不过我们领导的字倒是有一番风骨。”
      主持人又说:“听闻周老爷子是资深收藏家,周董这是投其所好博父亲欢心吧!”
      男子不怀好意地笑:“谁知道他呢,说不定是为了博佳人一笑。”
      陈至珏保持了一晚上得体的微笑有些僵,端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忘了是红酒,差点呛到。
      这副字帖有一回上网看到她提过一嘴,后来闲来无事又临摹过。
      纯属巧合。她跟自己说。

      快到尾声时瑞姐代表齐昇也拍得了一件玉器,让陈至珏上台去签收。
      她鞋跟高,上台阶的时候很小心,有人走过来,极绅士地伸了手掌给她搀扶。她抬头,发现是刚才代表万华的那名年轻男子。
      她轻声道谢。
      他笑嘻嘻说为美女服务是他的荣幸。
      主持人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活跃气氛的好戏码,打戏道:“江先生艳福不浅呀,左拥右抱的。”
      男子大笑:“你这样说可唐突了佳人。”
      玉器温润通透,她接过来,微笑,拍照。
      主持人夸张地感叹:“果然是美人如玉玉如美人呢。”
      走完过场,然后下台。
      那男子又上前,搀扶她下来,似无意又似有意,瞥向她手腕,轻声说:“真特别,是个好东西吧。”
      陈至珏笑一笑,“谬赞了。”

      宴会散场了,徐蔓枝过来。
      先是跟陈至珏打招呼:“至珏,你今晚真漂亮。”然后挽着她母亲的手臂,“妈。”
      瑞姐笑瞪着她:“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都多久没回过家了。”往她身后瞟,“不带过来给我瞧瞧?”
      徐蔓枝翻白眼,“瞧什么呢,就一同事。”回头说:“哎,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儿。”
      瑞姐彻底叹气:“你就不能矜持点,看人至珏,你还比人家大几岁呢。”
      “至珏当然是独一无二的啦,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惦记这么多年。”她朝陈至珏眨眨眼,笑容明媚灿烂。
      陈至珏尴尬,低头几秒,看向别处。不期然与人目光相触。
      年轻男子挽着佳丽缓缓踱过来,“您好,瑞姐。蔓枝,我们又见面了。”最后说:“陈小姐,久仰大名。”
      徐蔓枝啧啧两声:“到哪都有你啊,今晚风头无限嘛。至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万华的市场总监江培。噢,关于他这个名字,还有一个典故,培,赔,将赔,市场部最忌讳这字眼儿了,可偏有人不信邪,所以才有了江总监今日的成就。”
      “蔓枝你就喜欢拿这事儿来取笑我。”
      “哪有,我明明是赞你们有伯乐与千里马精神,你这纯属是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行,我说不过你。”他向她们告辞,“瑞姐,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陈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有机会合作。”
      他都准备走了,又笑意吟吟地回头补了一句:“陈小姐,前天我见过你,在G市。”

      陈至珏偶尔会有一种错觉,现实中发生的一幕似乎在梦里出现过,似曾相识。
      网上对这个现象有许多种解释,其中医学说法是大脑皮层瞬时放电现象,也叫错视现象。我们大脑有一个记忆缓存区,之所以会发生眼前的事情好像以前已经经历过这种感觉,是因为我们在储存记忆的时候发生了错误,把它存在历史记忆中去了,在看着眼前事情的时候又从历史记忆中把它找出来,就觉得已经发生过了。
      在大脑疲劳的时候,最容易产生这种错觉。
      陈至珏觉得自己真是累到极致了,今天的每一帧都似曾相识,活见鬼了。
      这一整天就好像误入了地雷区,每走一步,‘嘭’一声炸一个响雷,猝不及防,胆战心惊,也心力交瘁。
      她无心欺骗,可偏偏就以周长朝为中心,自己亲手用隐瞒划了一个大圈,最后困住了她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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