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陈至珏接到临时出差任务,地点是她大学的城市,不算远,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周四出发,周五就可以解决完事情,并不会占用周末时间。她正好趁机会可以在那里多逗留两天。
晚上收拾行李,周长朝杵在门口感慨:“我这刚回来你又要走啊。”
陈至珏好笑:“我这是工作好吗。”
事情办得相当顺利,因为遇着了在政府部门任职的师兄,与政府接洽的环节省时又省力,少了许多麻烦。
陈至珏感叹:“果然是上面有人好办事呀。”
师兄好脾气地笑:“淘气。”
这位师兄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之人,大学的时候经常关照她,而且今天还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说必须要请他吃饭。
师兄还是揣着淡淡的笑,看了她几秒,摇摇头:“不了,跟这么美丽的女士吃饭,我怕我妻子会吃醋。”
陈至珏惊讶:“啊,师兄你结婚啦?”
师兄敛眉:“嗯,不年轻了,该成家了。”
晚上陈至珏换了家住处,离她大学和市中心都不远,折中的地方,也临近好几间学校。
办入住的时候突然忆起,这场景有些熟悉。
旅馆不大,私人开的,三层小洋房,布置得很温馨,有家的味道。
只有老板娘当班,边上还有一个小娃娃,大概三岁,扎了根冲天辫,瞪大眼睛吃着小指头,软萌萌,可爱极了。
老板娘忙登记的时候,她和小娃娃互瞪,瞪着瞪着,娃娃儿朝她糯糯一笑,天呐,她的心快化了。
“姑娘有些眼熟。”老板娘说。
陈至珏不自然地捋了下鬓脚,“是吗,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老板娘再次认真打量她,笃定:“姑娘真会说笑,这张脸可不是几个人能有的。”
“以前是X大的学生?”过一会,老板娘又问。X大就在附近,是出了名的艺术学校。
“不是,Z大的。”
“哦,好学校,都说读书厉害的女生不漂亮,我看未必,姑娘就是一例子。”
学生放暑假了,入住量不高,大厅里没其他客人。
办好登记手续,陈至珏也不着急上去,站在一边和老板娘聊天,顺便逗娃。小孩儿喜欢她,往她怀里拱,糊了她一脸口水,“姨姨香香。”
她问老板娘怎么想到要开一间这样的旅馆。
老板娘说:“我和我老公谈恋爱的时候是异地恋,隔很远,他每个月坐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过来看我一次,逗留一天,再回去,学生时代经济不算富裕,每次在外面找住处既要考虑环境又要考虑价钱,当时就想,等哪天我们结婚了,就在学校近一点的地方开一家旅馆,让天下的有情人有瓦遮头。”
“后来我们真结婚了,然后这店也就开成了。现在孩子都两个了,这个是小的。”
陈至珏低头,笑一笑,“真好。”
老板娘托了托娃,说:“现在是过来了,不过我们那时也不是一直都好,矛盾,分歧,吵架,冷战,分手,和好,该经历的我们都经历过了,如今回过头去看看,其实就一个词,包容,相互包容,世界上本来就不是少了谁另外一个就不能活,他想和你在一起,做了最大努力,也做了最大妥协,这就是爱情,也是爱情最伟大之处。”
周长朝打来电话,她在洗澡没接到,回过去的时候那边背景音乐丝丝袅袅,估计还在外面,她兴致不高不想多聊,汇报式说了几句便要挂了。
他追问:“不舒服?”
她敷衍:“累了。”
深夜躺在床上,陈至珏还在想着老板娘的话,努力和妥协,成就了一段爱情。
她一晚上睡不踏实,半梦半醒,心里装着事,脑袋晕晕沉沉。
她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自小就嗜睡。
陌生的床,陌生的气息,让她突然没了安全感。
快天亮时,才真正睡实。
第二天周六,陈至珏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先是买了水果去疗养院探望昔日的老恩师,晚上约了本城的几个校友小聚。
因为许久不见,大家都很高兴,吃饭喝酒,后来还不尽兴又去了KTV,闹腾得有点疯。散场的时候很晚了,同行的校友喝得有点多,迷迷瞪瞪,在路边等车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侧影说:“咦,那个人,长得好像我男神。”
另一个校友啐她:“是个人长得好看点都是你男神,有没有出息。”
她反驳:“才不是咧,我心目中的男神只有周师兄,帅,多金,身材好,有气质,当年,只因为我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走啦,你的车来了。”有人一把将她推上计程车。
陈至珏一开始还没留意,不过那人还真是周长朝。
这个地段是这座城市的不夜城,一带都是娱乐场所。
光影斑驳霓虹闪烁扰得眼花缭乱,本来不好认,而且离得也不算近,周围还有人,但她认得他的车。
晚上大家都喝得微醺,她把每一位校友送上计程车,然后沿着林荫道往前走,走到拐弯处,迅速朝侧一瞥,果然,周长朝也在往她那处看。
他同行的几个人她眼熟,但具体是谁却一时对不上号。
他看得太直白,身边的人也顺着看过来了,她赶紧躲进暗处。
没多久,几人相继离开,只剩周长朝在原地,单手插兜,低着头,站了一会儿便走向车子旁,开锁,然后短促按了声喇叭。
陈至珏又猫了一阵确定没熟人了才走过去。
“玩儿疯了?”周长朝坐在车里轻哼,“打你好几次手机都没接。”
陈至珏翻出手机,还真有几个未接电话,想来是在里面太吵了没听见,不免有些心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差,旅游,探访,你觉得哪个原因合适便是哪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加多三个字再问。
他不怀好意地轻笑:“我会卜算呗。”
晚上自然跟着他回去他下榻的酒店。
行李还在原来的住处,没有换洗衣物,而且她有洁癖,贴身洗用的东西从来不用酒店提供的,无论是几个星级的。洗完澡之后套了他的一件衬衣,露出光-裸-裸白花花一双腿。
因为住顶楼,大片落地窗,入眼便是星光璀璨的夜景。
她额头贴着玻璃,在研究哪颗星星最亮。这种星级的酒店窗玻璃都做了特殊处理,私密性极好,所以她并不怕走光。
周长朝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嘴上往她脖子里哈气。她被弄得奇痒无比,边躲边笑。
“是不是觉得阴魂不散?嗯?”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他作势要咬她,惊得她呱呱叫:“你敢,你咬我试试!”
“就咬了能怎么着。”他真的咬了,而且是狠狠的一口。
陈至珏炸毛,要回头却被他抵住了腰,只能挪出一只手抚着脖子丝丝抽着气,“周长朝你属狗的!”
周长朝闷笑:“你先挑衅我的。”
她愤不过,往后踹他,被他用膝盖夹住了脚。她挣一挣,他便放,她又踹,他再夹,乐此不疲。
两人闹着闹着,最后闹到了床-上,滚作一团,剥成精光,肢体交缠,汗水相融。
陈至珏早早被周长朝弄醒,两人去吃了本城非常出名的早茶,坐在一堆老头老太太中间,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虾饺皮薄馅香,马蹄糕软糯弹牙,桂花茶冻晶莹爽口,皮蛋瘦肉粥味足粘稠,每样都合她胃口,吃了许多,最后吃撑了,剩下大半碗皮蛋瘦肉粥实在吃不下,推给周长朝。
“小时候吃早餐天天是白粥配菜,电视上看到别人的却是面包奶酪,可羡慕了。”她吃饱了犯困,托着腮,看着周长朝吃掉她那碗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牛奶那时候倒是常有,可我不喜欢,偷偷倒掉浇花,把我爷爷那盆兰花养得青翠青翠的。”
“浪费。”
陈至珏嗤他一声,“你小时候难道没干过这种事?鬼才信!”
周长朝也吃完了,拿纸巾细细擦着嘴角和手指,“小时候我讨厌胡椒粉,我爸变着法儿往我碗里加,于是有一回我偷偷把胡椒粉倒他鼻烟壶里面。”
“后来呢?”
“被胖揍了一顿。”
“活该!”陈至珏大笑。
后来他们回了学校,陈至珏怕撞见认识他们的人,不肯跟他走一起,撵他:“别靠那么近,离我远点。”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三四米远的地方跟着。走着走着,突然回头,人不见了。
轻轻喊了两声,没人应,她便不管了,继续一个人慢慢逛。
湖泊,假山,垂柳,树木,草地,她读书那阵子最喜欢往这里跑,戴着耳塞,拿一本书,一个人可以呆一下午。
树上结了许多粉粉的小灯笼状的果子,一整串一整串挂满枝头,她仰着头踮起脚尖伸长手去够,差一点点,摸到了,突然有人蹿出来,先是吓得她一惊,果子脱手了,然后又被抱起托在肩膀转圈。
陈至珏‘啊’一声尖叫,惊魂未定抱住周长朝的脖子,使劲拍他肩膀,“无聊,幼稚鬼!”
“我抱着你摘。”他说。
她摘了两大串,整条杆上满满当当挂着好几个粉灯笼,拎在手上沉甸甸。
周长朝抓起一串往她耳朵上扣,背着她的手不让她拿下来,笑得一脸恶趣味:“好看。”
还说要给她拍照,陈至珏真恼了,踹他一脚。
周长朝要拉她的手,她不给,他用胳膊肘轻捅她腰,装腔作势颇遗憾地叨叨:“知道吗,上学那会儿看人家在校园里成双成对的,自己孤家寡人,别提多孤独了。”
“少在那儿装蒜,周少爷会孤独,母猪都能上树了。”
他憋着笑:“你在说自己吗?”
“你才是猪。”
“我是树吧。”
“……流氓!”
周长朝敛了笑,拿手指去抠她手心,半真半假说:“真的,你别不信呀。”
陈至珏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哼’一声:“在电影院那回你当我眼瞎啊。”
说完明显一愣,迅速转移话题:“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军训的动员会上,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