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抛世界（十七） ...
-
海妖星是一颗被海水覆盖了90%的星球，陆地狭小且分散凌乱，正如其名，这颗星球上住着人鱼的近亲——海妖一族。
人鱼是无害而柔弱的种族，它们体格娇小，瞳孔是类人的椭圆，天性善良天真，没有战斗力，族人都容貌绮丽 ，没有性别。
而海妖，它们体型比人鱼大了一倍，指爪尖利，耳后有明显的鱼鳞，鱼尾能拍碎一块大岩石，天生好战狡猾，长相之间差距较大，要么美的颠倒众生，要么普通的几乎没有存在感，当然，千万不要小看后者，它们是海洋里最危险最强悍的杀手。
在食谱上，格外使人类憎恶它们的大概就是吃人这一点吧。
海妖是纯肉食动物，而人鱼则是杂食动物且不吃人。
这就是为什么海妖一族能独立占领一个星系，并且首都还是一整颗海妖星的原因，而人鱼族，只不过是一支弱小的人类附庸。
被捕捉被拍卖被折磨被调/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殷商被锁在半浸水的笼子里，每次动作都能引起粗大的铁链哗哗作响，为了抓住这只海妖，度悦商会的人可是花了大价钱。
当他进入这具身体时，对方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并且抓住关在笼子里了。
原主是海妖中容貌较好的那种，因为在自己的首都海妖星生活，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类竟然能潜入进来，所以警戒度极低的在外海域游荡。
他更擅长用歌声迷惑敌人将他们杀死而不是物理攻击，所以措不及防之下就被抓住偷运出来了。
殷商低头，凝视着水面他的倒影。
他的脸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外貌偏男性化，不论是海蓝的长发还是水蓝的竖瞳，在海洋中都是一种不错的拟态。
如果头发不是海妖感知水流的一种敏锐生存感官，也许殷商并不介意剪了了事。
身周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已经在慢慢减弱了，海妖在水中的恢复力还是很客观的，如果不是对方只给了他一半的水，他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才对。
笼子的四周罩了块黑布，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了，但是凭借海妖灵敏的听觉，他还是听到上方传来的声响，毕竟对方用了扩音器。
“现在将要拍卖的是最后一件压轴商品，它的分类是宠物，你们绝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生物！我想海蒂斯陛下应该会很喜欢。”
属于海妖的暴戾在胸口冲撞，殷商略一皱眉，右手抓紧了一根铁栏杆。
他半闭着眼睛，压抑住不属于他的莫名的怒火与狂躁，无暇顾及被缓缓升起脱离水面的铁笼，黑布被掀起的瞬间，巨大的声浪与刺眼的灯光，让他变成了一个瞎子与聋子。
“天呐！这绝对不是人鱼！看他的鳞片！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妖！！！这是海妖啊！！！”
“喂！！快点给我账户里打钱！这里在卖海妖！！！”
..........
...............
世界在极致的喧闹中陷入空寂。
他听到怒火烧断神经的噼啪声，头脑陷入了无法控制的一片空白中。
低低的吟唱声在一片惊呼狂叫中应该是不为人所注意的，可是所有人，不管是在场座或是包间里的人们都听到了，那优美的歌声。
音韵古老而不为人知的歌声飘散，人们渐渐闭上了嘴，眼神陷入一片空茫。
殷商的眼白连同瞳孔都化为了一片墨黑，他轻轻哼唱着坐在牢笼中，指爪尖利的双手握住两根铁栏杆，猛然用力。
青筋在白皙的皮肤表皮下游走，强大的蛮力硬生生将牢笼开了一个出口，殷商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顾伤势强行将渐变蓝的鱼尾变成了双腿，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站到呆滞的主持人身边。
他仍然稳定持续的唱着古老优美的歌谣，一边随手折断了主持人的脖子。
咔的一声轻响，无法让被迷惑的人们惊醒，但海蒂斯醒了。
这位人类帝国的君主，虽然收到了邀请函，但本是不想来的，但是因敌对联邦掌握实权的元帅也来了，不得不代表帝国前往。
在痛苦的半闭眼眸靠在铁栏上的殷商出现的时候，他坚毅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抹震惊，因为从未有海妖被拍卖过，他很难想象度悦商会竟然冒那么大的风险前往海妖统治的那片星域。
若不是那一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他恐怕到死也不会醒来了。
想到这里，海蒂斯神色凝重的起身就往包间外面走。
必须让他停下，自己的手下才能恢复清醒。
殷商也被那一声轻响惊回了神志，墨黑从眼眶褪去，凝聚在瞳孔中，再渐渐变淡，转化为水蓝色，迷惑的歌声顿了一下，人们渐渐回神。
殷商镇定的站在场中央，将手中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女主持人一扔，“咚”地一声，再度激起了一片尖叫，只不过这次带着的情绪可不是狂热惊喜，而是恐惧。
“快走快走！海妖失去控制了！”
“救命！！我不想死！！”
“逃啊！！！”
“来人！来人！扶我出去！”
第一次捉到海妖的度悦商会虽然做好了一定的准备，可是过往没有经验，也低估了海妖的真正实力，哪怕不是最强大的暗杀者，仍然不可小觑，此刻负责人正焦头烂额的派出护卫处理现场。
殷商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续上了刚才的歌谣，并渐渐带上了一丝杀机。
听到歌声的人们齐齐一顿，随后就红了眼眶自相残杀起来，尤其是那些护卫打的最凶。
而那个隐藏在人群中穿梭的海蒂斯，此刻就变得明显起来，因为他并没有被再度控制。
殷商的视线与海蒂斯对上，他转身就走，海蒂斯则是猛然追了上去，一路上解决掉杀红眼的众人。
这具身体并不习惯走路，又是被自己绊到的一个踉跄，殷商面无表情的继续唱着歌，歪歪扭扭的向门口走去。
他要离开，找个地方理清思路。
那个把他推进世界的人到底是谁？看着非常眼熟。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殷商重心不稳，一仰就撞在身后人胸膛。
海妖故意的冲击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令鱼惊讶的是，对方除了一声闷哼以及隐约的血腥味，并没有被撞晕过去，甚至他还能字句清晰的说话：“停下，不然就杀了你。”
歌声微弱下去，吐完一个字节，殷商闭上了嘴，因为对方另一只抵在他脖颈后腮上的手。
会窒息。
考虑到性命问题，他立刻做出了决定，蓦然伸手搭在人类抓住他右手的手臂上，冰冷的道：“松手，人类。”
两个言简意赅的人碰在一起，空气中火药味浓郁的简直一点就能炸。
海妖的尖利的爪子有剧毒，人类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来。
忌惮的海蒂斯放轻了手劲，“一起。”
两人同时松开对方。
殷商快速转身倒退了几步，神情冷漠。
海蒂斯瞥了眼暴动的人群，“我有一个提议。”
* * *
殷商闭眼躺在清澈的水池的水底，颈后的腮一张一合的呼吸，海蓝长发铺散开来感受着水流的方向，渐变蓝的尾巴轻轻晃动。
在失去了法则的控制之后，记忆在一点点回笼。
发现异样是从第十四个世界开始的，似乎因为他碰到了那个叫嘲风的男人，法则就立刻紧张的采取了措施清除他的记忆。
他本以为自己正在逐渐脱离法则的掌控的，结果却完全相反。
他在踏入法则为他设计的陷阱里，目的就是完全掌控他。
【你真蠢，这么久才想起来我。】
傲慢的声音在脑海里久违的响起。
【事实证明还是我的办法比较好，我记得的东西可比你多。】
殷商没有说话，脑海里傲慢的声音喋喋不休。
【你就是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了，易情怎么可能是那种小人！】
【还好我在前面几个世界里做了点手脚，不然嘲风还不一定找得到你。】
殷商抓住了关键字。【嘲风？】
【对啊，那不是你好兄弟么。啊，忘了，你已经忘了。】
【.......】
殷商没有说话。
真真假假的记忆混做一团，几乎每块记忆都有两份不同的版本。
【算了我帮你分吧。】
很快的，一堆假的被分在一起，一堆真的被分在一起，思绪豁然通明。
【如果不是嘲风把你推过来，我还不能这么自由的活动呢。】
殷商几乎是以确定的口吻说出疑问句：【你是故意的。】
故意报复他。
【对啊。】
傲慢的声音不假思索的承认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度呢，哪怕是对自己。】
“海妖？”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么喊道。
思绪骤然被抽出内心世界，殷商缓缓睁眼，飘散的长发一卷就随着水流回到了背后，他慢慢浮出水面。
现在看这个叫海蒂斯的人，透着股难言的眼熟。
白色高马尾，英俊而略带邪魅的脸庞，嘴角微微翘着，带着股微妙的笑意。
不是那个板着脸威严的帝国君主，他少带了个面具。
“嘲风。”
对面的人倏尔放大笑容。
你猜对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日抛世界（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