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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谛听本想找个地方把解轶的伤养好再作打算,只是他还拖着解轶不知道往哪走黑白无常便带着锁链出现了,白无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是劳烦神者了,这不,大帝怜你一路劳苦,特派我二人来帮你把这妖怪捉拿回地府。”

      闻言谛听不着痕迹地把解轶挡在身后让他虚靠在背后,不动声色地盯着眼前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手藏在身后凭空一抓,把长鞭握在手上,正想来个鱼死网破。

      黑无常一板一眼地道:“神者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早在两位鬼差出现时解轶便感觉到谛听整个人绷了起来,像遇到抢食的对手一样,警惕又慌乱,他伸出手按了按谛听的手,艰难地走出谛听的保护圈,束手就擒:“走罢。”横竖他已经不把死活放在心上,总不能连累了这只神兽。

      这句话把谛听震醒,他看着白无常笑得阴里阴气地把锁链往解轶手上拷,又见黑无常戒备地盯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浓得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拘在怀里的人被带走,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法规,身份,运数,这一宗宗砸在他身上,砸得他遍体生疼。

      他几乎都要忘了,他跟他,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对于解轶来说,无所谓死在人世还是死在阴司,左右都逃不过形魂俱灭的后果。他盗毁生死簿,挑衅了阴曹的权威,还逍遥法外多年,狠狠地打了幽冥鬼帝阎王一记响亮的耳光,但那又如何,这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再如何高高在上地咬牙切齿还不是要煞费苦心地给他按个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的名头,否则壁垒森严的地府被一只千年修行的蟒蛇无声无息地闯入,撕毁关乎众□□阴阳轮回的生死簿,传将出去把这酆都脸面置于何处?

      这满殿鬼神再如何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又怎样?还不是得千方百计地为他惹下的麻烦百般遮掩?

      看呀,这凌厉雄壮的鬼众个个怒目圆睁狰狞可恐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仁圣大帝啊,你权掌阴阳却对一只区区妖怪无可奈何。四大判官掌善掌恶却无法衡量我的对错,要说我错,我唯一的错便是企图打破你们的规律,让你们措手不及。多么可笑。

      解轶勾嘴笑了起来,在满殿肃穆中格外显眼。

      讨伐声窸窸窣窣,连嘹亮喊出都不敢。

      一道阴令扔下,解轶撕毁生死簿,令本该福泽深长寿寝正终的午子彦一生碌碌无为命局崩溃,违天道背命理,判其投入一殿秦广王狱下,遣派鬼差,押往各个地狱受刑,直至午子彦命归阴曹方得始终。

      未了假模假式地问了一句:“可有异议?”

      解轶嘴角的笑讥讽得刺眼。

      惊堂木震耳欲聋:“大胆解轶,安知汝罪大滔天!若不是念你多年不曾造下杀孽,从宽发落,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解轶一言不发,只是笑着,轻蔑的,狂妄的。任由鬼差把自己押了下去。

      他多年前曾单身前往沙漠腹地,那里放眼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秃鹰在空中啼叫盘旋,随时等着俯身冲下啃噬将死或已死的生物的肉,漫天飞舞的黄沙拍打在行人的身上,脸上,干渴的嘴上,让人寸步难行。夜里风沙四起,入髓的寒意随时夺去别人的性命,白天却是烈日当空,炙热的阳光照得肌肤生痛,走到哪都是无处不在的光线,生生把活物体内的水份榨干,裸露在黄沙外的白骨,垂死挣扎的活物,虎视眈眈的秃鹰,到处散发着生的绝望和死亡的气息,把人逼得崩溃。

      沙漠里的人渴死饿死占据了一半,另一半是被自己脆弱的心理防线瓦解绝望而死。

      解轶踏进油釜滚烹小地狱恍惚觉得回到了沙漠深处,明明放眼望去俱是坚硬如铁的石墙铁壁,却散发着铺天盖地的热气,到处都是鬼魂嚎哭哀痛的声音,此起彼伏,尖锐刺耳。

      解轶手上套着铁链,脚上锁着步链在鬼差的驱使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每走一步都带出铁质器材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的步伐越来越急,锁链窸窣声也随着急促频繁,他脚下走着眼睛看着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对死亡的热切。

      鬼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千百年来的当值第一次遇到这种迫不及待地赶着受刑的鬼魂,哦不是,这是一只妖怪,快有两千年道行的妖怪。

      前面的路蜿蜒向上,尽头是一扇望不见顶的大门。门上的门钹是一对椒图,凶神恶煞地镶在两边,怒目圆睁栩栩如生地盯着每一个来去轮回的鬼魂。

      大门吱呀一声往里打开,里面漆黑如墨,有鬼火亮起悬浮在空中粼粼发光,照出了里面的情景。

      那是一个个分布不均的大大小小的坑池,如池如塘,里面盛满了滚烫沸腾的油,咕噜噜地冒着泡,升起浓浓白烟。

      解轶只觉得身后被手一推,整个人跌进了其中一个池里,溅起无数油花的同时身体瞬间放射性地一躬,绷成弓形,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油在周身炸开了花,油液在瞬间灌入了鼻眼耳,绵绵不绝的轰鸣响彻耳际。皮肤一点点变红渐渐冒出血泡,又爆破开来,嫩红的皮肉又迎来新的一波煎熬,四面八方袭来的痛意让他无处可躲,只能咬着牙不让唇舌间发出一点声音,却始终抑制不住喉咙里嘶吼的声音,张口的瞬间油灌进咽喉,肥腻,浑浊的,滚烫的,呛得他连声音也发不出,他在剧烈的疼痛里任由自己放声大吼,又被无处不在的油水呛回了声音,周而复始。浑身的痛感永无止境。

      无非求一个死字,怎么活着恁般难,死也不容易?

      在连绵痛意的缝隙间,他不由自主地想。

      这一刻觉得下一刻便能永瞑了,下一刻依旧重复同样的错觉。

      赶往死亡的时间过得好慢。

      其实怎么会死呢?

      负责油池的鬼差多年来周而复始地做着同样的工作,怎样的温度可以让鬼魂尖叫,怎样的温度可以使其吊着最后一口气它轻车熟路得很。

      看着那只妖怪整个身体慢慢往上浮它闲庭信步般地踱了过去,把油池里的躯体拽了上来。

      解轶被疼痛充斥的大脑刚恢复一丝清明又被推进了另一个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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