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吴钩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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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宴第二日一早，沈江柳和沈绛淼在房内商量着今日要带她到缙城街上去逛逛。突然，门外有人敲门，沈江柳开门一看，陆淮和风微倚站在门外，顿时诧异道：“二位这是？”
“今日是吴钩宴第二天了，我们都是第一次来缙城，就想找淼淼一起去街上逛逛。”风微倚答道。
“真的吗？太好了，爹爹刚刚也在说要带我去玩，你等等我，咱们一起去吧。”沈绛淼探出头来答道。
“那二位进来等吧，我给淼淼梳好头发，咱们就能走了。”沈江柳将二人让进屋说道。
“江柳儿这是要去哪里？”祁念桐从不远处走来问道。
“我们去哪里关你什么事？”风微倚回道。
“事关江柳儿就可关我的事了。”
“我们准备去缙城街上走走，祁少堡主也有兴趣吗？”沈江柳问道。
“我虽来缙城多次，但往日没有江柳儿这样的美人相陪，总觉得不太尽兴。今次倒可以好好玩玩。”祁念桐笑道。
“哼，无耻。”风微倚冷哼道。
几人说话间，一素衣女子缓步走来，走到沈江柳面前跪下道：“无痕公子，小女子施依依，有事相求。”
“施姑娘，这是何故？快请起来。”沈江柳扶起施依依道。
施依依摇摇头道：“公子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在此长跪不起。八年前的华阳教灭烟萝宫之事，想必无痕公子也记忆犹新。我夫君是烟萝宫飞烟堂堂主，在八年前被华阳教所杀，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只是一届弱质女流，且我们麟儿年幼，我无力为夫君报仇。当年华阳教也差点害得公子痛失妻儿，公子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求公子出手为我夫君报仇！”
沈江柳闻言目光闪了闪，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去，答道：“姑娘找错人了，沈某武功也不是天下第一，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你夫君报仇。且沈某有妻儿累身，已不再参与江湖俗事。姑娘另请高明吧。”
“这江湖之中，每天都发生着多少恩怨情仇，又有谁在乎我一个小小琴师的痛苦？”
“既然如此痛苦，姑娘不如放下吧，放下了，就不痛了。”沈江柳轻声叹道。
施依依看了看陆淮，咬咬牙喊道：“那当年重柳镇的七夕灯会，沈江柳你放下了吗？！”
沈江柳仿佛又听见那个清雅温润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他颤抖着问道：“你……你说什么？刚刚那句话，是谁……谁告诉你的？”
“是……是谢夫人。”
沈江柳脱力地跌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是她……是她啊，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沉默片刻，沈江柳说道：“姑娘请起吧。”
“无痕公子……”
“这个忙……我帮了。”
听到这句话，风微倚立刻插话道：“正好我们师傅与华阳教也有些恩怨，我们也来帮忙吧。”
“也好，二位武功高强，定能帮上大忙。”沈江柳答应道。
“江柳儿，我的武功也很高强哦，我也来帮忙吧。”祁念桐说道。
“怎么，祁家堡跟华阳教也有仇不成？”风微倚嘲讽道。
“是啊，确实是有几分渊源呢。”
“祁少堡主愿意帮忙，那也再好不过了。”沈江柳说道，“要对付华阳教，凭咱们几个是不够的，必须得依靠长目山庄，待会咱们去找顾庄主吧，长目山庄可还欠着我们每人一个消息。”
“嗯。”陆淮答道。
“不错。”祁念桐也赞成道。
“各位，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难忘！”施依依谢道。
“各位都请回吧，待今日吴钩宴结束后，咱们再去找顾庄主。”沈江柳说道。
入夜，长目山庄会客厅，顾博续招待沈江柳四人坐下，问道：“四位来找我可是有消息要探听？”
“顾庄主，实不相瞒，我们四人决定对付华阳教为烟萝宫枉死宫人报仇。”沈江柳答道，“顾庄主，我们四人均在吴钩榜上有名，按规矩可得到四个消息。”
“不错，不知几位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江湖传说华阳教灭烟萝宫是因为当年身为华阳教护法的赵烟萝携无情诀等秘籍财宝叛出华阳教，创立烟萝宫，华阳教如今决定清理门户。但是，且不说烟萝宫成立已有近两百年，在江湖中地位举足轻重，华阳教此时发难伤敌伤己，不合常理。而且，飞霜告诉我说华阳教攻上烟萝宫，比起杀人掠宝，反而更在意无情诀。那么，庄主可知道华阳教为何一定要得到的无情诀？”沈江柳问道。
“根据我们的消息，应该是与华阳教教主留下的宝藏有关，无情诀里应该藏着宝藏所在地的信息。”
“那庄主可知无情诀里的信息是什么？”
“知道，是一首诗。伊人何去，问之无门。不求同心共白头，宁许离别念同心。”
“这不就是一首情诗吗？这算什么信息。”风微倚嗤道。
“呵呵，玉兰香可是因为出门比别人少带了一个脑子，所以轻功才那么快的吗？”祁念桐嘲笑道。
“你竟敢说我没脑子！”
“阿风，不要胡闹”，陆淮沉声道，“祁公子也请收敛，不然下次我的剑会告诉你，阿风的轻功为什么那么快。”
“这是一个诗谜是吗？谜底是……君若亭。”沈江柳说道。
“君若亭。”陆淮也同时沉声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君若亭是本国太/祖在建国后在一个无名的山谷建的亭子，上书‘君若’二字，从此那座山谷就叫做‘君若谷’。可是，我听说那处山谷在八年前当今圣上还是裕王的时候，被用作飞虎军的训练营了。若宝藏真在那里，现在除了圣上谁也无法得到了。”祁念桐轻笑着说道。
顾博续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祁少堡主当真是消息灵通，这诗谜的谜底确实是君若亭，而且就如少堡主所说，那里现在已是飞虎军屯兵之地。”
“也就是说，华阳教现在也没办法拿到宝藏喽。”风微倚说道。
“请问顾庄主，华阳教近期有何动静？”陆淮问道。
“我们线人几个月前在晏城发现了华阳教的踪迹。”
“晏城？可是南方的晏城？”陆淮问道。
“不错。”
“华阳教在晏城动作，到底意欲何为？”
“这晏城拥有梁国去往华阳教所在的华阳岛的最重要的渡口，若是被华阳教拿下，那华阳教进攻中原，从此便无后顾之忧了。”顾博续答道。
“进攻中原？华阳教难道想……”沈江柳吃惊地问道。
“四个问题已经问过，其他的恕老夫无可奉告。”
“那我就说说几个猜测吧，庄主无需回答。”沈江柳说道，“长目山庄是由朝廷所办，可对？理由有四，其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长目山庄的吴钩宴取得便是这首诗里的意境吧，追求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其二，长目山庄成立不过三十余年，却凭借强大的财力和人力，迅速在武林中建立起威望，除非庄主也挖到了宝藏，不然放眼武林，如此财富实属罕见；其三，谢家是皇商，而且一直支持裕王，八年前皇上身体就每况愈下，在如此关键的时期，裕王的重要助力谢家却选择与武林门派长目山庄联姻，不能不说蹊跷；其四，我曾听师傅说过先皇有一位顾贵妃，闺名叫顾蓝灵，而上次舒舒给我的书信中，‘蓝’字用兰草的‘兰’代替了，想来是为避姨母名讳而改用别字代替，这位顾贵妃定是您的胞姐了。”
“你……”顾博续脸色僵硬地看着沈江柳。
“看您的样子，我一定是猜对了”，沈江柳接着说道，“那么，我的第二个猜测是华阳教以及他们要寻的宝藏和皇室有关。华阳教若只是一个江湖门派，是不会引起圣上注意的，可您刚刚说八年前当今圣上甚至赶在华阳教之前就屯兵在君若谷，要说他只是突然想到那处适合军队驻扎，未免也太巧合了。”
“呵呵，看来我又猜对了。”沈江柳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口，笑道，“长目山庄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夜已深了，几位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顾博续生硬地说道。
“欸，庄主，我还有最后一个猜测，就是您一定会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并且让我们进到君若亭里查探一番。既然无情诀里暗示的地点是君若亭，那里一定有与宝藏有关的东西，但照目前圣上毫无动静来看，应该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而我不但精通阵法，还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很有可能能够找到线索，最重要的一点是，”沈江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顾博续道，“您知道您可以信任我。”
顾博续端坐在上首，静静的看着沈江柳，二人对视良久。
“我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顾博续移开视线说道，“这要从咱们梁国建国讲起。咱们梁国太/祖与其弟周冉义于忻州起义，在起义途中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一个宝藏，其中拥有大量金银、武功秘籍、兵法医术等财宝。太/祖建立梁国后，其弟不愿二人及后代陷入皇室权利纷争，与兄长约定，由他把一部分金银、武功秘籍和医术等藏在别处，希望日后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随后他独自到达遥远南方小岛，岛上有一巨石上刻‘华阳’二字，便在岛上建立华阳教。多年来，华阳教一直恪守祖训，未尝有异，但这一代教主野心勃勃，先帝向其索要宝藏以抵御北方荣国侵扰时，他无视了圣旨。可是当时朝中外戚专权，奸臣当道，各州拥兵自重，先帝性格软弱，无力阻拦。只得派我父亲在江湖上建立了长目山庄，用来收集情报，监视华阳教动静，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拿下华阳教并找到藏宝图。根据我们调查，无情诀应该含有宝藏地点的线索。但是，圣上在君若亭内只找到一只雕刻着梅花的发簪，并未发现与宝藏有关的东西。”
“我有两个问题，八年前，圣上还是裕王，长目山庄那时应该还未曾给他效力，那圣上是如何知道无情诀中诗谜，及时派兵过去驻扎的？说起来无情诀一直由烟萝宫宫主代代相传，长目山庄又是如何得知里面的诗谜的？”沈江柳沉思着问道，“第二个问题是，既然无情诀中暗含宝藏线索，那如此贵重之物怎么会被赵烟萝轻易带走，且华阳教毫不追究？”
“其实那个诗谜也是皇上告诉我们的，至于皇上是如何得知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还是裕王的时候，就在长目山庄安插了他的人探听消息。至于无情诀，据说当年华阳教教主周槿与赵烟萝相爱，二人却不知为何分开，致使赵烟萝叛出华阳教，建立烟萝宫。周槿吩咐华阳教上下不许找烟萝宫的麻烦，因此烟萝宫才有这些年的平静。”顾博续答道，“还有问题吗？”
沈江柳四人相互看看，说道：“没有了，今日多谢顾庄主。”
“不必，老夫告诉你们真相，就如燕无痕所说，我想请几位道君若亭去查看一番，查明那处是否由宝藏线索。”
“庄主放心，我们定当竭尽全力。”沈江柳站起身答道，“那么，告辞了。”
说罢，几人走出会客厅。祁念桐若有所思地走在前面，风微倚一个步法，便不见了人影。陆淮静静地走在沈江柳身边，轻声说道：“刚刚的你，很好。”沈江柳闻言，微微诧异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盛着星空和自己，一个消失多年的意气风发的自己。他愣了愣，笑着回道：“陆湛卢，谢谢。”陆淮看着他复又完美无缺的笑容，微微皱了皱眉，点点头，向前走去，轻声说道：“我的名字是陆淮。”
第二日，沈江柳把沈绛淼托付给谢梅枝照顾，便连同陆淮、风微倚和祁念桐出发前往君若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吴钩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