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沉沉映棠花（葇潆小札）》云何十方

35、阿潆的眼泪

　　第三十五章 阿潆的眼泪
　　如果世上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失去记忆，可以删除片刻，可以忘掉想忘的，那么无论价值千金几何，我想现在的我一定都会不计代价的将它买回来。
　　只因为，此时的我已经躲在房内三日不敢出门了。我根本不知要如何面对莯杺禾，还有瑜楌。
　　我发誓那日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当时的孟浪仅仅是为了圆自己的心愿。假如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抱着我的莯杺禾也是真实的，送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将他拖到床上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挽了，该孟浪的已经孟浪过了，该撩拨的也已经撩拨过了，该丢的人更是都丢到天外天去了。
　　“阿潆，你已经三日不曾进食了。你先出来吃点东西。”看看看！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这会最不想见的就是莯杺禾，偏偏他又来我房门前。
　　他清越的声音无时不在提醒我他那晚蓄势待发的炙热和眼中的情谊。可我怎样都无法忽视自己厚脸皮邀请他春风一度的事情。他又要如何看我？而瑜楌想必更是什么都听到了。
　　忽然门被推开，我被一双手从床上提了起来一路提到门外院中。
　　我三日没吃饭，已是虚脱无力，还被如此野蛮对待不禁怒从胆边生：“你到底要干什么！”抬头看去居然是久年。
　　果然是莯杺禾的好下属，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想他现在已经感受到我浓烈的杀意了。
　　“阿潆莫气，我带了你喜欢的糕点，你用一些，我们去后山走走。”莯杺禾一袭湖蓝锦袍负手而立，关切宠溺的望着我道。
　　“好。”面对他的俊颜我依然没有骨气的投降了。美色这种事情想必我等凡人大抵都是无法抗拒的吧。
　　我坐在树下将他递来的糕点一块一块吃掉，起身随他来了紫月峰的后山。
　　清风凉爽，吹在身上说不清的舒服，山间的竹叶随着风过而轻微晃动形成片片紫色云海，海浪翻滚甚是好看。
　　我没有带他去悬石，而是在紫竹林中找了一块云石驻步而坐。
　　我根本不敢看他，索性望着远处的竹海。
　　一片静默。
　　良久后。
　　“你在月华一切可好？”
　　我扭头看了眼一切如常的莯杺禾，心下还是有些别扭：“就那样吧。”
　　“他对你可好？”
　　“谁对我可好？”
　　“瑜楌。”
　　“封了我的秘术，夺了我的剑，逼着我练不知所谓的流音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虽然我知道我根本杀不了他，但至少他给我杀他报仇的机会。”
　　“阿潆。”
　　“嗯？”
　　“你可还喜欢我？”
　　“我对你自然是喜欢的。”那天夜里我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这还用的着问吗？
　　关于我喜欢莯杺禾这件事，我想能知道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我昭然若揭的心思，可莯杺禾一直是默认我对他的情谊，却不曾如此这般挑明。他这么一问我反倒有些懵了，不禁抬头向他望去，却看到他眼底一片复杂的神色。
　　莯杺禾认真的看着我，抬手抚上我的脸庞，拇指温柔的摩挲着我的唇畔：“你不是立志要嫁给我吗？那么今日山河为证，清风为媒，你便嫁给我，我护你一生一世替你报仇杀了他。可好？”
　　被心心念念喜爱的男子认真求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想我已经幸福的无与伦比，一直以来都是我喊着要嫁给他，却从没想过他会主动向我求爱。
　　“你若愿意，此番便与我下月华，我以北静世子妃位许之，今生今世只你一人。你可愿？”他一手坚定的扶着我的肩膀，一手从头上发冠中拔下束发的玉簪任由发丝散落随风飘舞，又将玉簪簪进我的发里，抬眼与我对视的眼中满是期望。
　　“莯杺禾，我当然愿意，我做梦都想嫁给你。可是你知道的我有重仇在身，我得先报了仇才能了结心愿。你等我，我很快就能杀了瑜楌嫁给你。”看着莯杺禾渐渐暗淡的眸色，心中一阵痛楚，反手抓住他的手，想要让他感受到我的决心。
　　“我可以替你报仇杀了他。”
　　“我立过誓！我要亲手手刃瑜楌。你等我好不好，就一年！待我杀了他我就去嫁给你，那时候你让我退出江湖，我都愿意。”
　　“你还是放不下他。”他眼中一片黯然。
　　“你让我怎么放？他是我的心魔。爹死后我的世界发生巨变，杀了他是支撑我一路走下来的信念。瑜楌我不得不杀，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杀了他我才甘心。”
　　“若是你一日杀不了他，难不成你就要守着他一日，若是你一世杀他不得，你岂非要在这月华守他一世！”
　　虽然我很想反驳他告诉莯杺禾不是的，可我心底深处隐隐知道，杀瑜楌可能真是我要耗尽一生都无法达成事情。毕竟明年的偷袭，我并无把握。
　　“莯杺禾，我不奢求你等我一生一世，你且等我一年，若一年后我杀了瑜楌了此心愿，我便去上京嫁你。”
　　“我要走了，既然你不愿跟我走，那你在这便好生照顾自己。”
　　“我想问你个问题。”
　　“久年？”
　　“为何久年可以上月华，你也可以上月华？我想入月华四年却不可得。”
　　“这世上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的，久年是我派来保护你的，如今你身在月华最是安全不过，他也就没必要在你身边。”
　　我知晓他一定有什么瞒着我，但若执意探寻怕是没有结果，索性放开不管，该知道的日后总会知道。
　　我不舍的拉住莯杺禾的袖口：“你何时走？”
　　他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顶，落下一吻：“现在就动身。”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似乎眼前的男人只要走了我可能就再也留不住他了。
　　我不管不顾的钻进他怀中，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莯杺禾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再一次体会到他身体的炙热和答案：“会。”
　　莯杺禾带着久年走了，离开了月华。我不知道那晚的最后瑜楌和莯杺禾说了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一定是旧识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莯杺禾走了，也带走了的我心，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走至床边才发现床上静静躺着一身火红的嫁衣。那鎏金艳红的嫁衣上绣着朵朵木兰花。
　　曾经少年的我们一起去其他门派观礼他人成婚，那日也是热闹非常，我望着新嫁娘满是牡丹的嫁衣发表自己的意见。
　　“师兄，若我将来成婚，我的嫁衣一定要绣满大朵大朵的木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