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番外 钮祜禄 柔真（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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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玄烨一次都没宣过柔真。
他与流素之间，永远是他先低头，可并不意味着他对其他宫嫔也会如此。
别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恃宠生骄，即便是有，那人也不会是柔真。他对她本来就有无法磨灭的成见。
终究还是柔真自己去了乾清宫。
她知道那日他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而通常这时候他都会去承乾宫看敏妃，她只能赶在他去之前截住。
他在朝政面前自然不会心软，但在一个爱他的女子的眼泪面前，未必不会。
“臣妾参见皇上。”她庆幸还来得及见着他。
他看见她，只是一怔，眼神立即沉暗下来，似乎并不打算理她。
“皇上！”她蓦然在他面前跪下，握着他的手，“臣妾知道那日不该那样说话，所以来求皇上原谅。”
“你没错，错的都是朕，不该酒后乱性，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你想要怎样，就直说吧。”他面无表情，眼底隐隐有怒意浮现。
“皇上！您还在为着那件事气恼么？”她泪眼盈盈地看着他，“臣妾那日乱了方寸，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只是想知道皇上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臣妾，哪怕只是一个微末的角落也好……当年那件事，不管您信与不信，臣妾心里从未有半分怨意。”
他的面色稍缓和了一点，看着她：“那你今日来又想怎么样？”
“臣妾知道皇上那日心中见气，自是不敢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不要不理臣妾……不管您想怎样处置臣妾也好，只要不再是不理不问……”她伏在他膝上泣不成声，语调中尽是祈求之意。
他的心就算坚冷如冰，对着一个真心爱慕他的女子，也难再绝情下去。
他终于是有些动容，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并坐在他身边。
她伏在他肩上，将整条帕子都哭得湿透，却小心翼翼地没敢沾湿他的衣衫。
流素便不会如此，她哭的时候，一定要扯着他的袖子当手帕，非将他的衣衫弄得一团皱褶一片精湿不可。
可流素从来也不会这样对他，在他面前如此低姿态地哭求他，只为了让他能看自己一眼。
哪怕被发落去南苑的时候，流素也没有半滴眼泪，半分祈求，她只是一句“悲莫悲兮生别离”，便乱了他的心志。她不知道，她只要像柔真这样抱着他哭一下，他就会心软得不行，再也无法狠心发落她去南苑，哪怕违逆了太皇太后的意志也在所不惜。
柔真哭够了，也哭累了，他才扶着她的肩头，凝视着她：“当年的事，你当真全无记恨？”
柔真摇摇头，泪眼凝睇。那件事如果有错，姐姐也必然有一半责任，她推波助澜，将自己推到了他怀里。
“朕不相信你那会是心甘情愿的。”她是个大家闺秀，无名无分地被他临幸，哪怕他是皇帝，她也不该全无怨恨。
她微微低下头去。好半晌，才轻声道：“那晚上……皇上说喜欢臣妾……”
他想起来了，她的确这样说过。
“朕到底是怎么说的？”他蹙眉。
她想了想，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那是她的初夜，她怎么可能忘记。他在她耳边说喜欢她，他虽酒醉，却曾问过她愿不愿意，是她自己没有拒绝。
她自然不知道，他喝下了催情烈酒，那会儿体内情欲之火中烧，外头殿门则被反锁，就算她拒绝，也一样逃不过去。
“姐姐说皇上喜欢臣妾，劝臣妾不要介意……”
他心中无声冷笑，果然一切都是东珠在幕后操纵，连亲妹妹的清白都可以牺牲。
“皇上后宫佳丽如云，臣妾本来不敢痴心妄想，可姐姐如此说了，皇上您也这样说……”
他不知道自己那样说过，但听了柔真的话，越发肯定那时候是将她当成了流素。
他质疑流素心里没有他，果然后来……
“皇上……”柔真凄怨的目光看着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走神，他心里在想谁，不言而喻。
他回过神来，朝她微笑了一下，将她拥入怀中。
柔真知道他的气终于是消了。她不顾尊严来求他，他果然还是会心软。
虽然这种祈求来的感情终不是真正的爱情，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柔真查到简错爻和程云岫之间有联系时，越发肯定了当年她堕胎之事与敏妃有关，甚至孝昭皇后的死，也同样可疑。
可是再查下去，所有线索从此中断，再也没有半分与敏妃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年皇帝与敏妃去南苑，没多久很快便回了宫。
自南苑带回来的小道消息称敏妃患了奇症。
柔真与大多数宫嫔一样，只觉得心中一阵快意。
虽皇帝竭力隐瞒此事，到最后甚至下了禁令不许宫中再谈论，但这种事终究是瞒不过任何人，渐渐地谁都知道敏妃的病情日益严重，甚至到了任何人都不许再去探望她的地步。
玄烨自然是怕有人对她不利。
她妊娠月分日长，病势益重，此时必然再受不得任何刺激。哪怕去探望的人稍流露出异样的情绪，都会引起她心里的不安。
柔真觉得命运大约又开始青睐自己，她才得知有孕不久，便听闻了敏妃腹中胎儿即将不保的消息。
太医院的御医会诊结果是，舍大保小，只要拖延得数月，胎儿生下便能成活。也就是说，敏妃是注定无幸，不管怎样都会死。
柔真清楚，玄烨不可能同意舍大保小之策。
果然，尽管他得知敏妃堕胎后也活不了多久，还是强迫让她喝下了堕胎药。
看起来他狠心绝情，但柔真知道他作出这样的决定时心有多痛，就有多爱敏妃。
哪怕只能让她多活几个月都是好的。
那之后，他每日不管多忙都要去启祥宫陪伴她，六宫嫔妃尽被打入冷宫。
柔真第二次怀胎，他依然没有在永寿宫留宿过一夜。
而敏妃没了孩子，却依然晋为贵妃，终于再次和她平起平坐。
柔真再痛苦，也无法去和一个将死之人争宠，她只能含恨想着，自己的孩子终将要出世，而敏贵妃则终将要死，此时再与她计较没有任何意义。
柔真如愿以偿诞下皇子胤礻我。
那晚胤礻我高烧，玄烨才不得不来了永寿宫。柔真知道他心绪不宁，但终究有儿子羁绊，他不可能再回启祥宫。
直至胤礻我烧退，天色太晚，他终于难得留宿一回。
没想到半夜被雹子惊醒，他敷衍了她一句便匆匆离去，她知道他必然是去启祥宫，可还是不甘，命紫薇跟在后头确证。
那次她气得发抖，心中一阵绝望。她和皇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敏贵妃，他到底有多爱敏贵妃。
柔真开始一心盼着敏贵妃早日去死。
她死了便干净了，后宫人人都会额手相庆。
可命运总是会捉弄人的，该死的人居然死不掉，柔真不知道她和敏贵妃谁更得命运之神眷顾，总之在人人都以为敏贵妃必死的时候，她居然活下来了。
那两年中，敏贵妃极尽恩宠，无人可比，柔真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直到纳兰明珠东窗事发，敏贵妃再三求见而不得见，听说还在慈宁宫外挨了皇帝一顿训斥，回去便病了。
柔真知道这时候未必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可是她已经无法再等了。
别人都认为纳兰氏失势，敏贵妃从此会失宠，但柔真不相信。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皇帝不理她，他迟早还是会心软，便如当年将敏贵妃幽禁去南苑一般。
所以她一手策划了姒贵人刺杀一事，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被简错爻那个死奴才给挡了。
不过错有错着，既不能奈何敏贵妃，抓了简错爻只要能审出个眉目来，也一样能对付敏贵妃。
可是柔真没料到的是，简错爻虽只是个太监，却是那样强硬的一个人，慎司刑内一大堆刑具在他身上都快用了个遍，也没听他招出一句来。她又得顾忌着不能让他断气，他若死了，一切线索便就此中断了。
正在没奈何间，佟皇贵妃抱恙而至，阻止了她的审讯。
作者有话说
第314章 番外 钮祜禄 柔真（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