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一棵大草

4、 伤心

　　看着美丽动人，身材有料的唐娇迫不及耐的眼神。刘美娥一个头两个大。
　　“走啊，你约了你那个同学吗？”唐娇一把拉住了刘美娥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刘美娥走的。
　　“一会儿你就见着了，怎么跟没见着男人似的？这么慌张的表现可不及格哟！”
　　“说的对，说的对！”唐娇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捋了捋自己的直发：“淡定，淡定！”
　　“走吧！”刘美娥心中估量着一会儿要迎接的怒火，今天肯定是难熬了。
　　两个人走了十几步远，刘美娥就看到了站在远处忙的热火朝天的张文豪。
　　她强拉着唐娇走了过去。唐娇虽然强装镇定，不过那份紧张期待还是压抑不住。
　　所以她站在张文豪摊位前时，还没有意识到刘美娥要做什么。
　　“给我们做两个熏肉饼。”
　　苦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张文豪听到这个声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刘美娥绕道避开他的摊位，看来真的是想多了。
　　唐娇见刘美娥并不是带着她去见那位青年才俊，而是过来买小吃，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跺跺脚从挎包里面取出一面精致的小镜子跟口红，开始给自己补妆。
　　“这是我的室友兼好闺蜜唐娇，一定要多放肉哦！”刘美娥昨天关顾着跟张文豪聊天，还没有尝到他的手艺。
　　“不如……不如一会儿我请你们吃饭吧？”张文豪低着头摆弄着面饼，随意说着。忘记了抹油，直接将面饼翻了过来。
　　“好啊！”刘美娥没有半点的疏离跟犹豫，一口答应了张文豪。
　　站在一边的唐娇急忙拉了拉她的胳膊，冲着她不停使着眼神，一会儿还要去见那位同学，怎么也得吃一顿嘛，现在就先吃了，不好吧？
　　任凭唐娇不停暗示着，刘美娥似乎毫无察觉。她站在那里等着最后一位客人拿走熏肉饼。
　　眼看张文豪要收拾摊位了，刘美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的饼！”
　　“不是要吃饭吗？”
　　“吃饭也得先给我做了啊，我都订好了，钱给你！”刘美娥将钱直接放到了张文豪装钱用的桶子里。
　　早就心急如焚的张文豪无奈之下只能开火。
　　唐娇一直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有刘美娥一个人眼巴巴一心盯着张文豪的熏肉。
　　“多放肉，多放肉，我可能吃肉了！”刘美娥没有一丁点的见外，更没有做作地去装一个淑女，而是让张文豪多加熏肉。
　　张文豪一口气放了两份多的熏肉，几乎已经装不下去了，才罢手。
　　眼盯着外焦里嫩，色泽金黄的熏肉饼到了自己眼前，刘美娥微张小嘴，轻轻舔了舔红唇。
　　一口咬下，独特的清香顿时填满口腔。
　　“嗯……”刘美娥长出一口气。
　　“你快尝尝，快尝尝！”犹如调皮孩童终于抓到了第一只夏蝉之后的满足于兴奋。
　　“太好吃了……”刘美娥吐字不清说着，还没咽下去的时候又补了一口，粉腮胀起，嘴角还带着些光亮的食油。
　　张文豪静静看着，微微笑着。原来刘美娥这么容易就能够满足。这种纯粹让他如释重负。
　　心思根本不在这里的唐娇架不住刘美娥的催促，将就着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一般。不过没有刘美娥这么夸张吧？
　　“我们还要去吃饭，你不留点胃口？”唐娇只想赶快见到那位她心中的如意郎君。只想让刘美娥赶快离开，可是又不好生拉硬拽。
　　“我吃得下，我们先收拾一下小摊。”刘美娥一边不停往嘴里送着熏肉，一边要去帮张文豪收拾。
　　“不用，放在这里就好。也没人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直接解开围裙的张文豪关了火，拧上煤气。
　　“走吧，你们是想吃火锅还是麻辣烫或是烧烤什么的？”
　　“吃家常菜，实惠还能吃饱。我跟你说，火锅跟麻辣烫就跟啤酒一样，当时喝的挺饱，不用两个小时，胃就空出来了。我们就去那边的家常菜馆好了！”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的张文豪自然没有意见，不过那位站在一边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什么急事的唐娇就不清楚状况了。
　　张文豪看着唐娇，对于这个电灯泡，他是不怎么满意的，不过他是不会提出让唐娇离开，甚至连点暗示的话他都说不出来。
　　“走吧！”刘美娥拉住了一脸不爽的唐娇。张文豪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他不想听到唐娇的悄悄话。
　　“大美丫，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干点正事了？”唐娇不知道刘美娥在卖什么关子。只能拉着她悄悄问着，声音不大，语气可不和善。
　　“撮合你们两个啊。”刘美娥吃掉了最后一块饼，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撮合我们……”唐娇猛地回头盯着张文豪，唐娇也不傻，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刘美娥的意思。眼前的这位相貌不够出众，一个三毫寸头倒是够吸睛。骑着个倒骑驴，在小区外面摆摊卖熏肉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开着看不出品牌的车，创业好几年的青年才俊？张文豪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回头的有些神经质一样打量着他的相貌姣好的女人。不明所以。
　　“你在开玩笑吗？”唐娇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原本她要去见自己的白马王子，结果看到了小矮人。这种巨大的落差，唐娇想到了西门庆跟武大郎。
　　“昨天晚上是跟你开玩笑的，现在不是。我觉得他勤劳踏实……”
　　“啊！”唐娇一声按耐不住的母狮子一般的吼声，将原本心里就有些发毛的张文豪唬的一愣一愣。在张文豪惊讶略带畏惧的眼神之中，抓狂的唐娇只留下一道愤怒的背影，将高跟鞋踩的掷地有声，头也不回地冲向小区。
　　因为巨大的恼怒，唐娇一脚将鞋跟踩掉，竟然直接脱掉了高跟鞋扔在一边，一瘸一拐走了。
　　“她……”张文豪抿抿嘴，被这个疑似精神分裂患者的强大气场震住，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了一点问题。”刘美娥挠挠头发，感觉这个玩笑开过头了。
　　“我们改天再吃饭吧。我得回去看看她。”刘美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她有点神经质。”
　　“没事，我们改天再吃，你先回去看看，要不要我过去帮忙？”张文豪担心会出什么大事，要是有个男人在的话，应该方便一些。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刘美娥匆匆跑过去捡起了被唐娇丢弃的高跟鞋快速跟了过去。
　　唐娇根本不理会急匆匆赶过来的刘美娥，直接将刘美娥丢在了电梯外面。
　　躲在电梯里面的唐娇掩面而泣，她瘫软在电梯一脚，她觉得自己一点脸面都没有了。追求什么青年俊杰，到头来是就是一个笑话。没想到她最好的姐妹也会拿这种事情跟她开玩笑，她感觉到深深的背叛。同时一股无力感传遍全身，她不仅责怪刘美娥，她更恨自己，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皮囊，事业高不成低不就，也过了轰轰烈烈恋爱的年龄，现在想要找个有钱人嫁了，也苦追不得，还被自己的好姐妹奚落。
　　“你真没用。”唐娇锤着电梯，泪水花了妆容。
　　刘美娥不停按着电梯，眼看电梯不停向上走着。她一咬牙直接脱掉了高跟鞋跑到了楼梯口。
　　气喘吁吁爬上了十一楼的刘美娥也顾不得脚上的酸痛，拼命敲着唐娇卧室的门。
　　“娇娇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耍你的，昨天晚上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当真了，我当时也没点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对！娇娇你开门呀！”
　　唐娇捂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她肩膀颤抖着，不停责怪着刘美娥，责怪着自己。
　　“娇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还怎么去找男朋友？生气最容易变老的，要是不好看了，还怎么勾搭那些优质男人啊？”
　　“屁！我就是变老了也比你好看！”
　　“是，娇娇最好看了！就是素颜也甩我画好了妆一百条街！”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恭维我，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我想找个有钱人怎么了？我这个岁数有什么不对的我？你倒是清高，清高了怎么了，还不是被个没用的男人甩？”
　　唐娇的话一下子揭开了刘美娥藏在心中最深处的伤疤，那条伤疤就像是隐藏的恶疾一般，刘美娥费尽心神精心压制，可只需要一点引子，就能够让她一败涂地，大病不起。
　　唐娇抽泣着，一道门将两个亲密的闺中密友隔开。一个被愤怒懊恼冲昏了头脑，浑身充满了爆裂的火药，随时爆炸。一个身体如抽丝一般，无力瘫软在地。
　　门内门外再没了半点争执的声音，安静的让人心悸。
　　过了许久，唐娇终于打开了门，脸上的泪痕还未消散。
　　刘美娥靠在墙上，面无表情，两行清泪无声流淌。无力，无助。
　　“美丫，对不起啊！”唐娇跪坐到刘美娥旁边，她的气来的暴躁猛烈，去的自然快速迅捷。刘美娥的伤从未完全康复，隐藏在心底，就像是心中长满荆棘一般，平时小心翼翼，尚能安然无恙。可一旦触动，那颗心根本无处可逃。
　　刘美娥靠到了唐娇肩膀上，眼泪依旧无法止住，她强忍着，想要将那跗骨的伤痛强行抹去，可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越是压制，越是反弹的剧烈。
　　终于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打破了她苦苦经营的防线。
　　伴随着泪与痛的哭声决堤一般涌出。她曾一人偷偷流泪，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不会再为了那个男人流泪悲伤。可是现在她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的伪装不堪一击到一句无心的斥责都会轻而易举撕裂。
　　抱头痛哭，两个老姑娘因为种种原因，撕心裂肺地哭成一团。
　　回到家中的张文豪抓耳挠腮，可就是联系不到不知道跑到哪里潇洒快活的迟小婧，他这一肚子失望跟委屈找不到人诉说，他憋的有些难受。
　　以前，他习惯一个人承担一切，不管是悲痛或是欢喜，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之中，不去分享。
　　后来，他从那个孤单的角落里面走出来，迎接这个灿烂美好的世界。
　　现在，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的倾听者。
　　“那里不就有一个天生的倾听者？”张文豪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在冰箱里面拎出两瓶啤酒，还带了两盘熏肉跑了出来。
　　正被一段冗长的编码搞的有些心烦的佟天元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揉揉自己的额头从猫眼里面看到了那个不依不饶的邻居。
　　只要不应门，装作自己不在家，这个邻居就会识趣地离开，可是那种虚伪他又怎么做的到？
　　打开门，佟天元还没开口，张文豪已经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佟天元默默在心里头说了一句：“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