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重生后立志改邪归正》千钧

122、天机

　　金光宛如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幻化出山海风雨，将青年包裹其中。连少卿对此全然不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练剑之人，看得如痴如醉。这人影剑法凌乱，难寻章法，可其剑指处，却能引发山鸣海啸之声，这些磅礴的声音汇聚成一道古朴晦涩之音，从各个角落响起，仿佛神祇的低语。
　　“……独扶清风之寥廓，渺层云之万里，被万仞以纵苍极，踏灵机以观玄度……冯虚竞势，凭寰宇以争流，无我无形之外，以自由来去者……”
　　“……此剑心，顺势而已……”
　　青年沉浸其中，被这蕴含无上玄理的剑意深深吸引，不由跟着默念。
　　顺势，顺势。
　　借万物之长，融万变之宗。
　　顺天地之势，造一己之威。
　　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神识凝成一个白色人形，随着那金光舞动。
　　青年沉浸修行之中，并没有看到，手中那本剑谱无火自燃，崭新漂亮的书页被烧净，又变回原来那本残破旧书的样子。
　　一道朦胧的金色人影忽然出现在半空，看着青年喜滋滋地道:“哈哈，那清风老道还算说话算数，剑心剑魂的苗子，好！好！好！就是这破地方灵气这么少，也忒差了点。”
　　金色人形四处打量一番，向上一指，那残破的上古大阵受到牵引，逸散的灵气转而向下，将修行中的两人包裹。他又捏了一道法印，修行中的两人立刻失去了存在感，好像变做了一簇火苗，一块碎石，隐于天地之中，哪怕有人站到他们面前也难以发觉。
　　“如此便不怕人打扰，好好和我学剑吧，小家伙。”这人形说完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窜回金色画卷中。

　　千里之外，天云山。
　　通虚真人坐在大殿，望着殿外沉思，他的目光似乎落到很远的地方。
　　“通虚师兄。”
　　从殿外缓缓走进一个人，须发皆白，面容祥和。他看着上首的通虚真人，不由摇了摇头。
　　“云师弟。” 通虚真人叹了口气道，语气沧桑，“坐吧。”
　　自从印长泽失踪于混沌海，他仿佛瞬间苍老了，虽然面容不变，神态动作却仿佛凡间地迟暮老人。
　　云尘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默默地坐了下来。
　　“这个月的破秽丹已然炼好，地级的也有不少。”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开口。
　　如今邪道猖獗，魔修卷土重来，气势汹汹。这些魔修身上不知为何携带了一股污秽魔气，正道修士与其相斗，反而容易被污秽之气侵染入魔。哪怕修为境界高于对方，也会吃这暗亏。破秽丹正是这股魔气的克星，以火焚之，可净化灵气。服下此丹，哪怕被污邪侵蚀得只剩一口气，也能从阎王手里抢回条命。只可惜这丹药炼制极为麻烦，最低也是玄级。除了他以外，世间竟没几个炼丹师能炼制。
　　“那就好。”通虚真人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我已嘱咐了诸位长老，凡天云弟子下山，都须备着此丹，各大宗门也都送去了。”
　　“前几日，听说朝阳宗的元离道人寿元耗尽了。”云尘子道，神色有些凝重，此人正是能炼制破秽丹的少数丹师之一。
　　“按年岁，元离道人本应还有几十年。只是他的亲传弟子不知为何走火入魔，堕入邪道不说，还杀死了数位同门，更是打伤了他的丹田。” 通虚真人道，“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孩子……元离道人因而修为大退。”
　　云尘子长叹一声。
　　“如今世道，掌门师兄更要保重，不要过于操劳。” 通虚真人化神之境，为修真第一人，是正道最坚实的支柱。
　　通虚真人摇了摇头道：“年岁终有时，我老了。若长泽平安无事，也算后继有人。”
　　云尘子不禁动容：“师兄……”
　　通虚真人一抬手，制止了他：“长泽魂灯还好好的，他一向谨慎，我自会放心。”
　　云尘子沉默，两人抬眼一同看向殿外，山风中，云海匆匆流过，仿佛无声的岁月。

　　天机门。
　　这是一处山崖，崖上是一片水潭。潭水清澈得过分，仿佛世间万物皆可倒映其中，流云星象，无所不容。
　　水中央有一块堪堪突出水面的石头，只够一人盘坐。此时，其上正盘坐了一名青衣人，他紧盯着水面，似乎在看什么。
　　“衡玑。”
　　一个女子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
　　“局中可有变？”
　　“尚在掌控之中。”衡玑答道。在他眼中，那水潭分明是无数星辰组成的银河，千万星象在其中变化，隐有玄妙之理。
　　“可有险象？”
　　那女声又问道。
　　“无妨。”衡玑犹豫了一下道，他目光落在一颗星辰上，眸中流露出一丝愧疚，只可惜他和师姐此时都太过弱小，还未能有那能填山移海的修为，只是观察这星盘局势便耗尽心力，否则还能挽救一下这些无辜的生灵。
　　“先以大局为重。”那女声似乎看穿了他所想。
　　“我知道的，师姐。”衡玑道，“秦师弟还没想起来吗？”
　　“秦师弟魂魄尚未恢复。”女声犹豫了一下，“那淬剑谷的弟子，命格似乎因此有变，不妨事的时候还应多加照拂。”
　　“我知道，依我看，这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呢。”衡玑漫不经心地道，他往水中投入一颗灵石，灵石如水立刻化开，一阵金色涟漪荡开之后，几颗星辰忽然变做红色从水面滑落，消失不见。几秒之后，一个血色的漩涡分别从星图的两个方向卷起，吞噬无数小星。
　　“咦？”
　　衡玑有些惊讶。
　　“如何？”
　　女声有些急切。
　　“这一世魔气来处居然只有朝阳宗。”衡玑道。
　　“没有清风谷？”女声疑道，“罢了，若不是坏事，就先看着罢。”
　　“行啦师姐，这观星潭与你相冲，门中也需要有人坐镇，你就放心回去吧。”衡玑道。
　　一阵灵力波动之后，此处再无动静，只留少年一人。
　　而另一边，天机门首席弟子居所中，绾媚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