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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缺钱 ...

  •   老陆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我认定。
      不过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都说人不可貌相,可我脑海里一旦想象起老陆与一个女孩卿卿我我的场面,总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实际上,更让我想象不到的,是若干年之后,老陆会是我们之中最有女人缘的,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眼下屌丝乞丐版的老陆,每天衣衫褴褛,寡言少语,背着一个LV蛇皮袋为生计奔波,生活都没稳定呢,还谈什么两性生活。
      林秋冬走后,我失落了好两天,不知该如何把握所谓的‘哥哥妹妹’的关系,她也很少主动找我,因此渐渐的我们便断了联系。老陆的话很直接也很残忍,不过那就是现实,我也想成为一个兜里装着金条的男孩,而不是什么苹果香蕉梨。但显而易见,在短期之内,我无法通过合法手段来达到目的,这样的现实让我变得更加颓废。
      楚安歌倒像是躲过了一场大劫,在他眼中我显然是立了大功的,每天陈霄长陈霄短的与我搭话还要请我吃饭,我想大概他是不希望我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见着楚安歌和我走得如此之近,作为立志要成为楚少死党(或者说是亲信)的柳上交而言,自然很是眼红,只恨没有献殷勤的机会,连网吧都去得不是那么频繁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瞎猫碰上死耗子,楚少快图课的再一次溃败,给了这位狗头军师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一次楚少的失利,真的可以用溃败二字来形容,看着黑板上支持陆离的一百零八票,支持自己的却只有二十二票,楚安歌苦笑着直摇头。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结果,虽然我也是陆离作品的支持者,但无论如何对比,陆离的作品相对楚安歌作品并没有如此压倒性的优势。只能说各有千秋,而陆离的作品大概更符合我们这样有些迂腐的传统学生的价值观罢了。楚安歌的作品总是天马行空,充满了超现实主义,但也超出了我们大多数人的欣赏范围。
      “楚少,别太难过。”我安慰他。
      课后,在一食堂,柳上交和我享用着我们的晚餐。正是吃饭的点,整个食堂都是饥肠辘辘的学生,只有在这饭点的食堂里,我才能体会到年轻人的朝气蓬勃。而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是,楚安歌只是捧着一杯咖啡,皱着眉头看我们大快朵颐。
      “楚少,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要想重新战胜陆离,有三个方面需要改进。”借着吃饭的档口,柳上交开始给楚安歌谏言,尽管他自己的快图都没够上及格线。
      “得了吧你,还是少去去网吧、多管管自己吧,再这么下去你期末真要挂科了。”我低头拨弄着碗里的肉圆,给柳上交敲警钟。
      “陈霄你这就不对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也只是出于好意,怎么就不能说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道理没听过?”柳上交不满我的逆耳忠言。
      “好好好,臭皮匠先生,让我们听听您的高见。”
      柳上交回归到谈话的中心,流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依我看啊,楚少你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分三个方面:第一,得民心,第二,会取舍,第三,盘外招。”
      楚安歌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哦?详细说来听听呢?”
      见主子有兴趣,柳上交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你看啊,首先,我们这快图评讲课最后的得分,是由学生投票决定。如何争取到别的同学手中的票数?那就是要得民心。据我观察,这人啊,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个同情弱者的心态。平时楚少你在我们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总是高高在上,这个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大家服。可到了这画室里,学术面前人人平等啊,您老是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来,就算您是对的是为他们好,他们也未必领情。以前评选的时候其他作品差您太多,大家心悦诚服理所当然投票给您,现在出来一竞争者,在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您说那些长期活在您阴影下的同学会投票给谁?”
      “你还不如直接说仇富。”我总结道。
      “也可以这么说。”柳上交同意我的观点,继续他的长篇大论,“还有,这第二点,会取舍。当年国军占有了大半壁的江山,主要城市都在国军手里,这算得上是优势吧,结果共军祭出一招农村包围城市,集中优势力量各个击破,国军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富少……哦不,楚少,你现在的问题是,活太好。你看你的素描、书法,表现得太过于秀丽了,这样一来反而容易本末倒置,大家看到的是你要表达太多的东西,每个细节都不放过,核心内容反而被淡化。而快图之所以是快图,说白了做到表意准确,思路清晰,就齐活了。”
      还别说,柳上交这家伙,课没怎么上过,对于这门课的理解倒是挺深入的,话也是在理。
      “嗯,你继续说。”楚安歌捧着手里的咖啡杯,低着头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在反思。
      “这第三点嘛,就有些损了。”柳上交边说边试图观察了一下楚少的表情,“当然了,我们好歹是读书人,也不能干出太损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将计就计,做成了呢反而一箭双雕。”
      “哦?什么意思?快说来听听?”狗头军师卖关子,委座楚安歌有些着急。
      “我听说,陆离最近缺钱了。”
      ……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可怜的老陆,两样齐活了。
      万幸的是有病的不是陆离,而是他远在Y市的奶奶。不幸的是不论是他还是他奶奶,都没钱。
      在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美好下午里,柳上交正在寝室呼呼大睡,为了晚上的奋战而充电,一个电话扰了他的清梦。电话那头一口他听不太明白的方言,说是有急事要找陆离。听到是急事,柳上交虽然平时是个稀里糊涂的人,但这时候也不敢怠慢,没去网吧一直等到陆离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了陆离。陆离没有手机,只能在寝室里打IP电话回去,说话的只言片语中柳上交听得出来,这小子家里出了事,等他凑钱呢。
      老陆虽然出身贫寒,但一直都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至少我是从来没看见过他唉声叹气。但据柳上交所述,老陆那天偷偷抹眼泪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个问题在我琢磨着要成为怀揣金条的男孩时,就已经折磨过我幼小的心灵了。只不过一时拿不出金条我可以照样吃吃喝喝,但老陆他不行。
      陆离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他的家境,以及他悲惨世界一般的前十八年的人生,直到这个晚上。
      寝室里,楚少、上交和我各在其位,陆离刚刚回到寝室,放下书包,靠在门口的柳上交关好了宿舍门,以免隔壁寝室的闲杂人等在这个时候跑来串门。
      “陆离,你最近是不是急用钱?”楚安歌直入主题。
      陆离愕然地看着楚安歌,表情复杂。我猜想这一刻他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你怎么知道?’或是‘你这么问什么意思?’,但很快老陆就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答了两个字:“是的。”
      “差多少?”楚安歌问他,语气温暖贴心。八成当初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来哄林秋冬的:‘我身上仅有这八块钱,我们一起吃顿麻辣烫吧。’
      “五千。”陆离的表情已经平和了许多,像一个无畏的战士,不在乎什么样的结局。
      楚安歌站起身来,把手伸进衣柜,掏出一叠粉红色的钞票来,也没数,直接递给陆离:“喏,这里差不多应该有八千的样子,你点点。”
      寝室的氛围十分微妙,我本担心陆离会不会把这当做是一种羞辱,毕竟他和楚安歌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甚至长期以来楚安歌多多少少对他还抱有一些敌对情绪。男人么,面子总归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如此受人恩惠和向金钱屈服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陆离笑了,笑得很轻松随意,完全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些面子或者包袱。他接过楚少的那一沓钱,放到自己桌上:“你就不怕我还不上?”
      楚安歌也笑了:“我们要同学五年,我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如果你需要,我还有个赚钱的路子推荐给你。”
      事实证明,天上确实会掉馅饼,即便这个馅饼有可能是个陷阱,但当你饿得两眼发昏饥不择食时,哪里还会多想其他问题。
      “哦?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陆离欣然接受了楚安歌赐予他的馅饼。
      “听说你平时勤工俭学,在图书馆打工?一个小时能赚多少?”楚安歌像一个Boss一样,翘起了二郎腿,盘问来面试的新员工。
      “十块。”陆离答道。
      “我这有一个回报率超过十倍的美差,你干不干?”楚安歌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他知道,眼下陆离没的选。
      “当然。”陆离不假思索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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