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阁庄周梦》沈复来

41、第 41 章

　　我看完我这边六十来册万物志之时，邱衡也已差不多看完，我们将万物志之中的事大致列出，终于知晓了这座宅子的来历及历任主人。
　　这座修筑苑始建于盛和八年，初建主人的确是花客会传说的那对想隐居的商贾夫妇，宅子第一任主人为周姓即墨一氏。
　　时值鲁王公准备一统天下之际，但卫国的武器却一直都是几国之中最为落后的，很是吃亏。即墨氏之中有一名为蹇的人，少时胡吃海喝不学无术，后得高人指点，精于铸剑炼铜之道，故被鲁王公请进宫去。后来此人铸出闻名天下的鲁王剑，使得卫国士兵能够在战场之上大杀四方，最后统一天下。
　　蹇也因此为鲁王公褒奖，赐铜山一座，良田千亩。当时的铜山比如今的金山银山还要宝贵，可见蹇在鲁王公面前的地位。
　　而这个蹇就是修竹苑第一代主人的父亲，盛和时期，即墨一族在卫国的权力和地位都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到盛和五年之时，已经富可敌国。而蹇家族却仿似预见了卫王国的亡国之象，开始秘密派人选地建宅。
　　蹇家族之所以能够预见亡国之象，其实是因为蹇的儿媳，殷姓公书氏的一名女子，名为姝。蹇家族虽然繁荣不同其他氏族，但家中却人丁单薄，蹇年近四十只得一个儿子，就是这座宅子的第一代主人，蠡。因此蹇在挑选儿媳之时格外慎重，最终却定了公书氏中的不受重视姝。
　　关于姝的记载，万物志单独开了一卷。上面记载姝幼时就聪慧异于常人，能观星知前事。但这在公书家中看来是极为不详的事，认为姝是灾星，带来了祸事。于是找了个理由把姝关在别苑，从此不闻不问。这个理由就是姝出生之时，家中百年柳树无端生了黑烟，说是不祥之兆。
　　姝在别苑之中时，熟读奇书异经，精通八卦易术。
　　蠡偶然之中遇见姝，便认定姝是命定之人，向蹇请求娶姝为妻。而蹇则欣然同意，丝毫不顾所谓的灾星之论。
　　事实证明，蹇和蠡的决定是正确的。姝夜观星象之时，发现象征卫国国运的那颗星被异星所扰，忽明忽暗，得知卫国将亡。于是和蹇商量之下，决定隐居他地，避战乱之祸。
　　书中还记载了姝当时说的话，直译过来就是，我晚上看星星，发现有祸星在作乱，我们国家有难。是因卫国国君多年前结下的孽因，这是天定之事，我们不能改变。如若改变，就是逆天而行，他日必遭天谴。但知国亡而不救，非君子所为。
　　今日我们尽可拼尽即墨一族气数去救卫国，但卫国下一任国君是暴君而非明君，我们这样是在害人。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日抽身而退，不问世事才是最好的做法。

　　蹇暗中疏财，又秘密选地建宅。而建宅之人正是姝，姝用自己学到的奇门八卦之术在宅子之外布阵，又将宅子建成迷宫，目的就是为乱兵攻过之时不受牵连。
　　宅子历时三年建成，宅立之时，也是国破之时，许琊府节度使谋反，从许琊一路北上，势如破竹一般。即墨一族适时搬入修筑苑，但蹇却不肯入住，始终留在都城之中。
　　是为保家卫国，不能用即墨一族的气数来救国，但能用血肉之躯护一方明主。
　　蹇和鲁王公一道，同谋反的许琊府节度使拼死一战，最后双双亡于卫国城门之前。死前派人救下卫王室最后一单血脉，尚在襁褓之中的公子禛，将他送去了蠡和姝隐居之处。

　　蠡和姝收养了公子禛，将他和自己的孩子堃一同养大成人。公子禛长大之后无意中得知自己是王室遗孤之事，偷偷下山密谋复国。当时因许琊节度使是与蛮夷合兵谋反，国亡之时，几方盟军为谁坐皇位打破了头，又内战十几年。公子禛打着还卫驱夷的旗号很快得到了早就苦不堪言的老百姓支持，在多方势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功坐回皇位。只可惜复国不久就在宫中暴毙而亡。王位再次空置，在三年后被一方不知名的势力夺走，改国号为周，从此天下太平。

　　这是外面的事，宅子里，公子禛走了，而堃在学完姝所教的学识以后，也开始夜观星象，测出公子禛坐上王位后将要死于非命，在父母的应允下下山救公子禛，从此再没回来，但万物志上却一直记载“吾儿安好”。

　　这便是宅子第一代主人的全部记录，其中有一件事也被记载在册，就是宅中来了一位陌生访客，蠡和姝见来人气度不凡，温文儒雅故以礼待之，此人也作文回之。
　　这便是花客会的由来了，后来文章流传出去，引得不少人纷纷来山中游玩，蠡和姝怕身份暴露，只好在山腰处设亭一座，以避人耳目。

　　宅子的第二任主人也是即墨氏，上面记载是堃的幼子，名仲。仲喜好园林，将宅子翻修一遍，添置一些物品。又改造园林，将后山断崖飞瀑之景尽数收进自家后院之中。
　　仲也是个对奇门异术格外上心的，将姝和堃的天赋一分不剩全传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在家中发扬光大，在宅子外面以竹布阵。
　　又因能观星知前事，掐算到即墨氏一族可能会有危险，故在家中留下家训，即墨一族在外行事切忌谨慎微小。为防不测，此宅留作即墨氏族人最后秘密退路，一旦即墨氏族人在外遇难都可在此避难。
　　宅子也正式更名为修竹苑，仲这一脉作为即墨氏的守宅人在山中长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