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阁庄周梦》沈复来

39、第 39 章

　　自始至终，我都忽略了花客会的那个传说，因我一直以为传说就是传说，缥缈不可信，可是总归有几分可以信的
　　如此说来，这处宅子最开始是由那对隐居的商贾夫妇所建，只是后来辗转到了拂云公子这些王宫子弟手里，当成了他们的秘密退路。
　　旧宅府第难寻，竹枝常掩深居。危楼万丈休倚，故剑不见白日。
　　好一个“旧宅府第难寻，竹枝常掩深居”，当年拂云公子因巫蛊之变，便是逃到了这里，在竹林之中遇见了原柳姬，难怪柳姬会说什么神仙府邸，我们谁都没将这处地方同隐居夫妇的住处联系在一道，只以为人家隐居就是随便盖个茅屋。
　　那么如此说来，那对夫妇也是真有能耐，我和邱衡转了大半圈，所见的屋舍尽数由椒泥砖作底，当时椒泥砖所产甚少，别说一般老百姓，就是连高官豪族都不能轻易买到，而这对夫妇尽然能弄到这么多。
　　还有这房子究竟是如何落到了拂云公子这一脉王族的。看来要翻阅一遍宗谱和万物志才能明白了。
　　只是在房子里转了一大圈，还是没能找到祠堂和书房，更诡异的是我和邱衡都察觉这宅子可能也按照奇门八卦之术来建造，我们越走越迷糊，明明已经走过前厅，过了一会又绕回来了。
　　“邱大人，是这宅子太大了吗？我为何觉着我们又迷路了。”
　　邱衡答道：“这宅子跟外面那林子一样，使了点小手法，我们被困住了。”

　　既然如此，那林子里的阵法也是由那对夫妇布下的了。这对夫妇究竟什么来头？
　　意识到同样是被困在阵里了，我们便不再盲目兜圈子，留在了原地稍作歇息。抬头看天色也暗了下来，天边那一抹残存的霞色也将要褪去，约莫是我们此时在山顶的关系，总觉得离天特别近，一抬手之间，就能触摸到那抹染了玄黑的残霞。特别想，上屋顶去，看看能不能触摸到，
　　嘴中也不由自主问了出来：“邱大人，你能上屋顶吗？”
　　邱大人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能是能，只是……”
　　“那就上房罢！走，上去以后拉我一把。”
　　邱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在我期待的目光中先翻上了屋顶，站稳之后，伸手拉我一同上去。我注意不将脸上的面巾拂落，小心翼翼爬上了屋顶。
　　果然，在竹林之中，竹枝绵软，不易攀爬，无法在高处一览无遗。宅子就不一样，我们此时所处的前厅，盛和时代贵族最喜欢将前厅造成宅子之中最高，因前厅是会客之处，可以尽情彰显贵族气度，前厅越高，也证明主人家越有权势。
　　我们站在前厅的屋顶之中，整座宅子的布局一目了然，其设计之精巧，布局之复杂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趁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我赶紧记下每条路，每处屋舍的位置。
　　在爬上来之后，邱衡便直言：“姑娘真是聪慧，如此便可看清每条路，找到破解之法。”
　　我应是，又道：“大人是否觉得这座宅子布局如同迷宫一般？”
　　“恩，许多都是死路，我们刚刚只是在原地兜圈子，没有走入死路，以为这里和那处林子一样都布有阵法。”
　　那对夫妇的来历还真是让人好奇，在自家宅子外弄了这么一个迷魂阵，自己住的宅子又布置成一个迷宫，这到底是在隐居还是躲避仇敌。
　　过了一盏茶功夫，我将宅子布局大致记下后，就在邱衡帮扶下下了屋顶，顺着刚刚记下的路一处处找去。
　　残月在浓云之中浅浅露出半弯时，我们总算找到了书库。按照盛和时代的规矩，宗谱和万物志之类记录家族府宅事宜的书册一般都存放在书库之中。
　　盛和时代虽然只有短短八年，但其流传和发扬开来的制度和文化影响了中原几百年之远，直至现在京中贵族仍是以保有卫鲁王朝遗风为荣。其中有一项就是每家每户都要备着的一本万物志。
　　万物志，取“万物归家，天下容户”之意，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之意。家再小，却包含了一个天下，屋舍再简陋，也能容纳世间万物。
　　而万物志之中记载的，便是屋子从建造开始到每一次修葺的记录，包括有谁入住，现住几人，屋子现在是由谁负责打理，何时重修，何时改局。新人入住之时举行的祭祀之礼规模等等一清二楚。也就是说，这宅子是为何、何时到了拂云公子这里，找到万物志便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