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愿望实现之时》宿舍窗前有棵树

13、狐狸

　　我独自蹲在墙角沉默着，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孤独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我感受着它一点点啃食着我的内脏······
　　人影逐渐密集起来，黑压压一片遮挡在窗外。
　　查尔斯挪开杜林特的手站了起来，他缓慢的移步到窗边，警惕地远远观察着。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急促凌乱。查尔斯感觉窗前的影子晃了晃，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激烈地敲门声，伴随着沙哑的嘶吼：“来人呐！快来人呐！求求你们了！快开门让我进去吧！”
　　查尔斯皱了皱眉，转过身看着杜林特：“是万斯。”
　　“别理他！”杜林特厌恶地摇了摇头，“谁知道他又耍的什么花样！”
　　无视他的反对，查尔斯便快步走到门前按下了门把手。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万斯涕泪横流，惊恐交错的脸。他大声地哭喊着，看起来已经丧失了理智。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见他们抓住万斯的手臂，把他用力向屋里扔去。
　　“嘭”的一声，门被从外面大力地关上。看着趴在地上颤抖不止的万斯，查尔斯叹了口气。
　　“喂！你！”杜林特一个打挺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他来到万斯面前，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表情凶狠暴戾，“说！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群人是谁？是不是你带来的？”
　　万斯的嘴角不住地抽搐着，口水顺着下巴淌下，瞳孔收缩，望着愤怒的杜林特慌乱地摇头，“不···不是···我···我···”
　　“算了，杜林特。”查尔斯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把他绑起来，关到后面的仓库里去吧。”
　　杜林特从仓库里回来时早已是满身大汗，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向坐在卧室床边的查尔斯。
　　“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大的劲！”杜林特走到他身边坐下，气喘吁吁地抱怨着。
　　“嘘···”查尔斯抬手打断了他，对着他小声耳语道，“米歇尔刚刚有反应了，你能找到他的精神层入口吗？”
　　杜林特想了想，他安静了下来，趴在床边，闭上眼，神情专注。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摇了摇头：“阻碍太多，我已经感受不到他的精神层了，更别说找到入口。”
　　“怎么回事？”查尔斯神情凝重，“你的意思是他的意识被囚禁了？”
　　杜林特缓缓点了点头：“他的意识被一种类似绝缘层的东西包围了起来，感觉不像精神层。如果只是单纯出于对他的保护的话，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人会这样做。”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查尔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思考着，而杜林特则盯着床头的围栏出神。
　　······
　　我感觉头昏脑涨，身子沉甸甸的像被灌了铅一样。眼前的地面再度明亮了起来，我知道那束可怕的光又回来了。
　　虽然我提前拉好了窗帘，但貌似多么厚重的布料都遮挡不住它。它一点点向前移动着，最后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能感受到内心的恐惧，它像万丈深渊，死死地拽住我坠落。那束光离着我的脚尖越来越近，我拼命向后缩去，整个人紧贴在墙壁上。
　　······
　　“米歇尔！米歇尔你怎么了？”查尔斯突然整个人伏在床前呼喊着。
　　杜林特拉住他把他扶了起来，“查尔斯，别喊了，他是听不见的。”
　　“怎么会···他刚才明明动了，你没看见吗？”查尔斯瞪大了双眼。
　　“没有用的，查尔斯。精神层受到刺激，会条件性地反射给神经元。也就是说，就算他的身体动了，意识也还是被困在精神层里的。”杜林特安慰地拍打着他的脊背。
　　“······”查尔斯张了张嘴，他想要反驳什么却最终沉默地低下了头。
　　“别太沮丧了，查尔斯。你帮不了他，这不是你的错。他的精神层被隐藏了起来，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情况。现在就连我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帮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
　　我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能够把自己融进墙壁里。那束光紧追着我不放，我盯着它移动到我的手臂上。
　　我条件反射地向旁边逃开，却发觉屋子四周的墙壁在逐渐靠拢。那束光正在变大，我一把扶住墙面，我明白，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站在空旷的屠宰场上。那束光正是将要屠杀我的农夫，他明晃晃的刀刃刺伤了我的双眼。
　　我颤抖着向旁边挪去，我的脚踢在了什么东西上。
　　是面具。
　　······
　　“查尔斯，我想你需要一点儿防护措施。你有绳子吗？”杜林特盯着床的中央，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查尔斯没有多问，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了几条绳子递给杜林特，看着他用绳子把床上的手和脚利落地绑在了床栏上。
　　“你最好出去，查尔斯。”杜林特担忧地看着他，“我不确定你是否受得了···”
　　“我没问题的。”查尔斯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要在这儿陪着他。”
　　······
　　没有时间思考了，我毫不犹豫地抓起了脚边的面具。惨白的亮光扫过地面再次向我逼近，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儿。
　　······
　　杜林特从床边站了起来，他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对着床嘴里小声地念着什么。查尔斯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动静。
　　······
　　那束光再一次来到了我的身边。它停了下来，我知道它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一瞬间，在它突然开始移动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眼前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听到外面有人在绝望地尖叫着，声音逐渐扭曲，扭曲到仿佛来自于地狱。
　　房间恢复了正常，我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窗外，人们纷纷离去。我试图把面具摘下来，但我害怕那样又会招惹上什么祸端。
　　······
　　“怎么回事？”杜林特奇怪地放下手。房间里太过于平静，这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该来的全都没来···莫非是···”他疑惑着，突然转身推开房门，快速地向屋后的仓库冲去。
　　“查尔斯！万斯他不见了！”杜林特急切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查尔斯静静地站立在窗前，巷子里的人影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月光穿过玻璃朦胧地透了进来。
　　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次，他看的非常清楚。
　　“是‘狐狸’。”他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