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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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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封晗。
只见他抢上一步便去拉那姓宋的老人,顺势拍向严期,防着他再次伤人。严期却没纠缠,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躲去,一旁被吓愣了的方满晴也终于回过神来,没来得及多想,侧身挡住了严期的去路。
严期的表情狰狞得可怕,双眼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伸手成爪,直抓方满晴面门。方满晴慌忙去躲,严期的下一击已到,锋利的指尖将衣袖连带着皮肉一同抓破,方满晴原本没有痊愈的手上顿时血如泉涌。
方满晴动作一缓,严期已经越过了他,直向商持二人所在的屋子走去。方满晴也顾不上手上的伤了,往后一退,又挡在了他的跟前,却没想到严期的反应既狠又快,挥手又朝着他的肩膀抓去,手上甚至挟带着阵阵厉风。
所幸封晗来得也及时,一掌推开方满晴,另一只手从后面扣住严期的肩膀,低喝一声:“严堂主,你想干什么?”
“放开!”严期用力挣开了他的手,一边又要往屋子的方向走,“我要把沈涧那魔头抓出了!”
“严堂主!”封晗又一次扣住他的肩膀,手上力度更大,声音也越发严厉了起来,“严期!你究竟想干什么?”
严期哼笑一声,反手袭向封晗,眼神看起来竟有一丝疯狂:“魔孽作恶,你们却一直放任不管,与其跟你们争辩,不如直接替天行道!”
封晗挡下他的一击:“替天行道?无凭无据,强加罪名,就是天道?出手伤人,殃及无辜,就是公义了?”
“出手伤人的分明是沈涧!封少庄主一直包庇魔孽,有何居心?”
封晗目光一冷:“严期,我看你是疯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手上攻击越发凌厉了起来,严期更没有退让,一副要杀了封晗的模样。
眼看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生死相搏起来,方满晴忍不住便要上前帮忙,却有人拉住了他,一边向两人劝:“两位有话好说……”
方满晴只觉荒谬无比:“开什么玩笑,没见严期都杀人了吗?”
“胡说什么!”有人喝了一声,似是跟严期同来的人。
方满晴懒得跟他们争论,挣开束缚便冲上前去,一旁马上有人跟了上去,显然是要拦他。
方满晴也没有留情,那人修为显然远不及严期,被方满晴逼着步步后退。
另一边封晗却似是有些招架不住了,严期似乎已经彻底疯狂了,招招致命,方满晴心中焦急,最后眼看严期的手直取封晗咽喉,再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对手就往严期身上推去。
他本只想着这一撞能打断严期的攻击,旁观的众人大概也如此认为,却没想到严期竟突然收手,往那人身上一抓,连皮带肉地在那人身上抓出了一个洞来。
惨叫声震破天际,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颤,严期却若无其事地又是一抓。
江故的脸色也变了:“严堂主,住手!”
严期置若罔闻,又在那人身上抓下一块血肉,顺势便将人扔到一旁,又往屋子的方向走。
江故飞身上前挡在了他跟前:“严堂主,先把话说清楚!你如此目无旁人,就别怪我们不客……”
他的话没能说完,严期一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抵到了屋前的石柱上。
“唔!”剧烈的撞击让江故喷出了一口血,他挣扎了一下,却无法挣脱。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严期,放开他!”封晗的脸色极难看,却终究不敢上前。
一时间谁都没敢动。
严期却根本没有任何顾忌,掐住江故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一步步往屋子走去。
商持没有再等下去。
他拉开了门,几乎同时击出一掌,凭空凝结的冰刃挟着风声直刺严期双眼,严期微一侧头,躲过冰刃,下一道冰刃已经到了眼前。
他下意识将江故挡到身前,却没想到那冰刃陡然四散,化作数不清的碎片向他袭来。
严期再顾不上江故,将他往旁边一推,扬手便带起一道劲风,风将碎片吹得飘摇,瞬间就往来路卷去。
商持根本没有退缩,直直迎着碎片向前,一手抓向严期。
严期往后疾退,却也不逃,等商持逼近,扬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看似寻常,却似带起阵阵阴风,商持只觉得似有无形之物将自己彻底包裹住,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从自己体里抽出去,那诡异的体验让他整个人寒毛直竖。
心里莫名地生出了强烈的恐惧,他却知道自己不能退。
沈涧还在屋里。
他咬着牙迎了上去,并指如刀,直削严期肩膀。
严期躲得极快,反手又是一掌,商持却比他更快,就如刚才他掐住江故一般,准确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要一扭。
“别杀他!”封晗及时开口。
商持手上的动作一顿,严期的手已经拍向了他的头顶。
商持根本不躲,手上用力便是一扭,如折断了一块木头似的,连目光都没有闪烁一下。
“商持……”封晗叫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方满晴反应得快,飞快地冲上前去,一手按住了倒在地上的严期,探了探鼻息。
然后他松了口气:“没死。”
封晗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看向商持。
商持却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半晌才扭头看向他,道:“……我没有杀他。”
封晗一愣,接着便笑了。
一旁的江故也已经爬了起来,极狼狈地干咳了一阵,便摇摇晃晃地走到那被严期重伤的人身旁,查看了一会后,又走到那姓宋的老人身边,照样看了一遍。
“跟那些人一样……”因为之前的重创,他的声音还有些哑,语气里却带着凶狠,早没了往日里的客气,“没想到下手的竟然是修敬堂!这些天里我们被耍得团团转的,却没想过居然是贼喊捉贼……”
“不是我们!”在场还有几人显然是修敬堂的,听到他的话便慌了,其中一人甚至忍不住叫了出来。
然而其他人却不是这么想,在听到江故的话后便迅速得拉开了距离,将那几人围在了当中,脸色既恐惧又愤怒。
甚至有人说了一句:“只怕那蛊魂也是严期搞出来的,刚才他那一手……”
他没有说完,但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
严期刚才突然发作,自那姓宋的老人身上抽出了一缕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往嘴里塞的模样,众人都看得清楚。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人望向被方满晴摁在地上的严期,眼中露出了惊恐。
“各位,”封晗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救人要紧,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追究。”
“对、对……”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很快便有人去救那倒地的两人,也有人不由分说地将余下的敬修堂人绑了起来,江故缓过来后便开始分派人手,很快就将两名伤者、严期连同相关的几人送走了。
接着似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其他人大多跟着走了,江故看了商持一眼,又看了看方满晴,最后还是小声道了一句谢:“多谢出手相救。”
商持没有回应他。
江故也就只说了那么一句,随即便转向方满晴:“沈……掌事他,当真出事了?”
方满晴捂着手上的伤,冷冷地回了一句:“已经要醒了。”
江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得不妥,只能看向封晗。
封晗大概也明白他的窘迫和意图,道:“都先回去吧,之后的事,还是到主庄里说的好。满晴受了伤就不必去了,但若是能有人到场……”
“少言,你去。”方满晴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守在自己屋子门前的施少言应一声,又看了他手上的伤口一眼,便走到了封晗跟前。
商持突然说了一句:“把阿羽带上。”
施少言愣了愣,却也没拒绝,点了点头便又转身去叫阿羽。
直到人都走光了,商持才看向方满晴。
方满晴整只手都被血染红了,看起来很是凄惨。
“……要帮你包扎吗?”
“你会么?”方满晴撇了撇嘴,“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咧着嘴抽了口冷气,捂着伤口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商持一直看着他,直到看他掩上了门,才转身走回去。
屋子里依旧安静,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商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沈涧的手,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商持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涧。
“沈……涧?”
沈涧的脸色依旧苍白,一直紧闭的双眼却微微颤了颤,然后慢慢地张开了。
商持张了张口,发不出声来。
涣散的目光在片刻之后才凝聚到了他的身上,沈涧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才叹息似的哑着嗓子道:“不是说了吗?不要怕……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