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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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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我记得陈安在说,冬天是比春天和秋天还要悲伤的季节。觉得人生真的好短,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我们什么时候失去生命,是怎样告别这个一点都不好,却让我无比留恋的世界。——冉染。
难过是什么?是随着风一起滑落的眼泪打落的声音?是忍不住内心悲鸣发出低低的斯吼?或许都不是,只是你偷偷克扣的泪。——李安安
或许你不记得了吧,那个校园里有个小小的秘密基地。念书的时候只要不开心或是被同学欺负了,都会到那个地方静静的坐一个下午。什么事情也不去想,什么事情也不去做,只是静静的呆着。每次我在这,只有你才可以找到我呢,妈妈,以后,如果我难过了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我怎么办?
躺着床上,感觉被子好冷,明明是厚厚的棉被,却感觉被子都是冰的,就像被水泡过。喉咙里像被刺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有腥味很浓。卡在嘴里的是口水化不去的酸楚。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没有注意到妈妈你脸上的妆越化越浓。上个月还依偎在你怀里说你化了妆好好看,妈,我真不孝顺,竟然那么不关心你。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就不会这个样子了?如果我细心一点是不是你就可以伴我到老?
枕头边上的手机一直在唱歌,我伸手调了静音,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他们,也许是我还没有办法面对这个现实。
夜是无尽的黑暗,是承载一切的巨大容器,咔呲咔呲的咬着,再顺着巨大的咽喉哗啦的溜到消化器官,再无限的在哪里摩擦发出呲拉呲拉的声响,最后随着管道排除。夜也抵不住天明,纸包不住火。
天刚微亮,我就听到我爸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家的声音了,我看着镜子里脸上毫无血色,头发蓬松,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有巨大的眼袋和黑眼圈的人。这个,是我吗?我胡乱收拾好自己就出房门了。
他也老了。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妈妈在另外一边无声的哭泣着。看样子是知道了,我走过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沙哑的不能发出声音来了。拿起冰凉的水灌了两杯,喉咙才没有似火烧的灼热感。没等我喉咙里的刺痛沙哑退却完,我就开口说话打破了着死亡一般的沉寂。“妈,爸。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爸爸把烟在烟灰缸里狠狠的碾转,直至熄灭。“嗯,必须得去,倾家荡产我也得给你治。”
妈妈的眼泪哗啦的就下来了,她难过的摇摇头。“不想去那种地方,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好好的陪你们过剩下的日子。”
“怎么可以!一定得治!”爸爸突然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强硬的说。
我坐在沙发里,揉揉涩涩的眼睛。“妈,我们就去治好不好?”
“我不想死在那种地方,一辈子陪着你们也没有遗憾了。最后一个愿望,真的不想去那种地方。”
如果说悲伤是一口味道剧烈的酒,那么,绝望呢,是什么?一直以为人的一辈子有那么的长,可是,却也那么短。
时间是沧海里面的水,温柔却残忍的带走了我们的年华,带走了父母原本乌黑的发。
难过,悲伤,它们都不是我现在做的事,我只能笑。做一个快乐的人,做一个我妈妈能放心的女儿。虽然,她很唠叨,虽然有时会让我脾气变得暴躁。虽然……但是啊,我爱她。用我的生命去爱她,时光老人呐,你可不可以走的慢一点?命运之神呐,你可不可以光顾我们一点?
下雨了,秋雨,很冷。雨下的很大,是暴雨,雨水疯狂的拍打这一切,仿佛要把一切东西砸到地下去。树叶沙沙啦啦的响着,突然觉得很冷,走过去有点费劲的把窗关上。然后突然很神经的就不想走了,看着窗外的雨,呼吸的气体因为温度差的关系在上面结了一层水雾。渐渐就模糊了视线。
七川多久没有下这样的雨了?不记得了,很久了吧。嗯,是啊,很久了。
爸爸还是拗不过妈妈,他竟然答应了她不送她去医院,只要她答应坚持吃药和打针。
他终于要陪她去旅游了。以前结婚的时候他们没有钱,简简单单的去民政局领了红本本就是了,连酒席都没有摆。现在,也算是补了个蜜月吧。等到生活好了一点,又忙着趁年轻努力工作,等我出生了。他们都把重心放到了我的身上。他一直欠她一个旅游,记忆里,连公园他都很少陪她去,一直都是工作、工作……她也不恼不怨就是静静的等啊等啊。直到现在。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不会和她说心事的女儿,永远迟到放她鸽子的丈夫。怪不得,他们都说: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原来伟大是这样来的,她也不想那么伟大吧?
帮他们收拾好行李,看着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作为女儿,我又能
说什么呢?看着他们进火车,苦了一辈子也舍不得花几千去坐一次飞机。
回去的时候的自己特别哽咽,这日子真心累。
陆寂皱着眉看冉染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怪异的踢了踢安安的小腿。安安刚想发作,就收到了陆寂提醒的眼神,安安苦笑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陈安在停顿了一下,继续吃饭,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还没等我说没什么,口袋里的铃声就开始响了,我掏出手机,尴尬的看了他们一眼。拿着手机出去外面,深呼吸一口,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去接电话。“爸。吃饭了吗?”没等多说几句,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咳嗽。说了几句就换成我妈,她一开口就特别想哭,把眼眶里的泪水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听她说今天看到了什么,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她兴奋的就像是一个孩子,隔着电话,感觉除了声音有点沙哑,其他的都很正常。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的她,有多脆弱。
挂了电话,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饭堂。迎上我的是三双探究的眼睛,我眼角一涩。
安安放下筷子,直视的看着我,严肃的说。“你怎么了?”
我刚想说我妈生病了,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口,手机信息铃声又响了。我打开一看,是他们旅游的合照,那么美好,看着我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我把相片给他们看。“他们旅游去了,我要一个人住很久,我申请暂时外宿了。”
他们看着相片,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安安责怪的看着冉染。“那你哭什么?不丢人啊?就为阿姨叔叔出去旅游了。”
我苦涩一笑,讨好的说。“嘿嘿,还不是不习惯嘛,我妈从来没有离开我那么远过。”从来没有。
安安取笑我恋母情结,但也没多说些什么。每次回到家,都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把窗户关得紧紧的,门锁好。才不会去害怕。
都说无知是最幸福的,或许真的是那样。不知道就不会痛苦,不知道就不会悲伤和难过了,可是怎么办,我已经知晓。就像是未待黎明就已经盛开的花那样,虽然很娇艳其实内在早已经腐败的花那样。悲伤就像食心蚁那样,一点.一点.一点的咬噬我的心脏。——冉染。
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原来自己真的很在乎,表面装的无所谓。其实自己却没有一刻不在想着那件事,一直一直地想着,直到被世界吞噬掉整个自己。——李安安。
可是,夜,那么长。有时候烦得睡不着,就拿出练习题一题一题的解。到凌晨两三点,才沉沉的睡去。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脸色也差了很多。后来妈妈还是不放心,让表姐过来接我去她家里,本来不想去,可是听到表姐说。“没有安顿好你,他们也会玩得不开心的。”我还是默默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过去了,没有意外,来接我们的是他。徐松,但是他竟然没有留宿,只是吃过饭后就走了。
晚饭后,我站在阳台,任凭风刺骨的钻进我的身体。脑子里乱乱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但是越想越乱。
表姐把我拉回来,啪的关上门。“小祖宗,你可不能在我这里感冒,担不起。要喝点酒吗?明天周六了。”
啊,那么快,不知不觉一周了啊。我下意识的点点头。表姐喝酒喝的很凶,仿佛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想要和酒一起咽下去一样。喝得差不多她就开始抽烟,不知道是因为我喝的酒有点多,还是烟雾的关系,表姐变得很模糊很不真实。
表姐连着吸完两支烟,才享受的半眯着眼。淡淡的开口。“染丫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要知道命这种东西是这样的。看开点。你妈妈也不希望你不快乐啊。”
我顶着昏昏的脑袋,看着表姐说“姐,我知道,会好的。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哪天明明喝了很多酒,脑子不是很清楚,却还是异常清晰的记得她说了什么。
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社会有多么的不了解,听着她淡淡的叙述她的事情,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着对她刻骨铭心的事情。
突然觉得,堕落这个词,似乎没有那么罪恶了。我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年轻漂亮的女人经历了什么样的地狱。她是声音语调一直没有变化,哪怕是最残忍的片段,哪怕她的泪早就模糊了她的妆。她最后用还是那样的口吻对我说。“冉丫头,人生真的是在下一盘棋,对手就是命运,一不留神它就把你折磨的千疮百孔。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几乎每天一个电话,三餐都来短信,偶尔会有彩信。经过那晚上的宿醉,我也懂了很多的道理,有些东西谁都说不准,所以,趁着我还拥有努力的去珍惜。
学校还是这样,刚接受妈妈换患了肺癌这档事,没来得歇口气,月考来了。果真,中国的学生是最凄惨的。虽然一直有做练习,但是因为那段时间精神状况不好,所以没怎么好好的上课,哪怕一脸认真,其实还是在走神。因为不想让妈妈觉得有负担,所以更努力的复习。表姐看我这个架势取笑我,这还没高考呢,到了高考你还不得二十四小时学习啊?
她对我很好,没有带奇奇怪怪的男人来这里,除去了第一次来看到的那个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那个人。大抵他不合我的眼缘吧,因为考试,一忙,倒是真的忘记了那些让我头疼的问题。
果然,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我拿下了年级文科第一,当陆寂夸我成绩进步很大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苦笑,化悲痛为力量?
“我妈妈生病了。”
“什么?饭堂有点吵,刚刚没有听见。”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问。
我楞了一会,然后说。“没事,没事。我在郁闷吃什么菜,随口问问你。”
安安狐疑的看着我,盯得我毛毛的。“染,你吃来吃去不就那几样吗?怎么突然搬去你表姐家了啊?”
我看着长长的队伍,有点头疼,等到都饿死了吧?“我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为了让他们玩的开心点,我只好听他们的了。早知道就不申请暂时外宿了。”
安安很淡然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表姐是鸡,你自己小心点。”
我震惊的看着她,虽然她的音量不小,可还是淹没在嘈杂的饭堂里面。可是我却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她看着我,继续的丢给我一个炸弹。“我爸就是因为她,跟我妈离了的。我还好几次看到她和不同的人去宾馆我就知道了。哎呀。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我的脑袋突突的疼着,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按照安安的说法。那么表姐同时和她爸还有徐松在一起,而且还有不同的男人。
等我们坐下来吃饭,就看到陈安在和陆寂一起打饭,而且陈安在把头放在陆寂的肩膀,还环住了陆寂的腰,真想自抠双目。他们是要逆天了吗?
说来也奇怪,要是是女生我们只会觉得她们感情真好,要是男生,那么我们只有两个字来形容我们心中的万马奔腾——变态。
我习惯的顺手帮他们占好位子,一直和安安说着班级上的事情,一边想着表姐的事。
陈安在拿着两份餐向我们走来,奇怪的是他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竟然那么有力气。半挽起来的袖子露出他精壮的线条。
没等我们问陆寂去哪了,他就坐下一边啪啪的把筷子打开放好给陆寂一边说。“我口渴。”
言下之意是陆寂去买水了。好吧,我习惯了。
安安贼贼的说。“看来,以后你的女朋友还挺幸福的,你那么细心把筷子都给弄好了。”
陈安在抬起头,用干净的眼睛看着安安。刚想说点什么,陆寂就坐下笑嘻嘻的说。“为什么不是男朋友?”说着把两支汽水递给我和安安。然后帮陈安在打开牛奶瓶盖,递给陈安在。
陈安在不满意的皱眉,幽怨的说。“我刚刚说我要喝汽水。”
陆寂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哄儿子一样说。“乖~喝多点牛奶容易长高,都没我高了,靠起来不舒服。”
陈安在踢了陆寂一脚。“不解渴。”
陆寂仿佛早就想到了一样,很轻松的躲过去了。还笑嘻嘻的拿出他的那份。“我买了水,矿泉水。”
陈安在恨恨的拿起牛奶喝了一口。陆寂笑得很得意很得意。
我喝了一口汽水。“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们是同性恋。而且是已经在一起的那种。你们倒是怕恶心不死我们啊”
陆寂吃着一口从陈安在饭里偷来的菜,因为贪心夹得很多,所以把嘴巴撑的大大的,再配上他的眼睛整一个仓鼠。“窝久拍饿步死腻。”
安安惊讶的说“他说什么啊?听的懂就不是人。”
陈安在看着盯着他的陆寂,无奈的说“他说,就怕恶不死你。”
“果真不是人啊。”咽下去的陆寂连忙发出自己的感慨。
陈安在笑得特别灿烂,直勾勾的看着陆寂。
陆寂连忙说。“不亏是大神呐。”
狗腿的样子很受用,陈安在心满意足的说。“作业,你帮我写吧。”
陆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有病,绝对有病。要知道陈安在的练习册和自己的练习册都还是白的,明天就要检查了,看来今天不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