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党变成的恋人》圣绯衣

52、喜欢

　　庄清婵没想到项志华会猜到这件事，更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找她来求证。

　　庄清婵有些意外。

　　但迟疑了一下，她终究肯定道：“是的。”

　　她和慕韵音的关系已经不同先前，即使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况且，庄清婵也相信，项志华并不是会到处宣扬、去嚼舌根的人。

　　而得到了答案的项志华并不意外，从黎芊芊作出判断的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然而，真正被当事人肯定的时候，项志华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愈加沉重了起来。

　　项志华注视着离她不远的女生，慢慢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也许慕学妹并不是很适合你的人。”

　　庄清婵安静地听着，面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波动。既没有项志华猜想过的勃然变色，也没有急于当即出声反驳。

　　这种平和耐心的态度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感染力，让项志华的心情也平静了些许。

　　项志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一点一点化成语言，吐露出口：“慕学妹并不是一个非常细心敏锐、心思玲珑的人……而清婵，你在感情表达的时候却太过隐忍压抑、晦涩难懂。慕学妹若无意中让你受了委屈，大概自己都没办法发现。”

　　“我能看出一些，也能猜得到：清婵，你将很多很多的东西寄托在慕学妹身上……但却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吧？你这样……很容易受伤，而且也许……甚至会在以后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项志华的表情很复杂，他的遣词造句也非常谨慎小心，几乎每一句都要犹豫几秒才能出口，“我并不是……故意想要挑拨或者什么，但……”

　　项志华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尴尬和无措。以他的立场，在庄清婵面前说这些话其实是很不合适的，甚至会被误会另有目的。但他也无法明知事实，却无动于衷地袖手旁观。

　　庄清婵安静地听完了这些话，神情也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如往日一般。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项志华心安，反而让他担心对方并没有将他的话真正听进去。

　　但庄清婵开口的第一句就让项志华愣了一下。

　　她说：“我知道的……谢谢你，项学长。”

　　项志华一时之间无从判断这句话的内在含义，而庄清婵则接了下去：“学长你说的是对的，我本人也很清楚这些。”

　　她心思太重，有些想法也很极端。平常虽能像正常的好女孩一样处事，一旦触及到内心的禁区，却会暴露出无法抑制的阴暗面。

　　慕韵音，就在庄清婵的禁区之内。

　　但慕韵音是真正积极阳光的人，性情坦诚直率，更是非常信任她。一方面，这种信任让庄清婵心里熨帖；另一方面，却也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因为庄清婵无从知晓，这种信赖是否只是源于慕韵音天真的个性。

　　慕韵音并没有办法发现庄清婵藏于表面下的阴暗沉重，就更不提包容理解。这一点，其实让庄清婵有着很深的不安。

　　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敢主动去揭开面纱，反而谨小慎微地不断掩藏。庄清婵并没有勇气去赌，去在慕韵音的事情上做些无法预计后果的行动。

　　庄清婵垂下眸子想着该如何向项志华解释，她不会说出实情，但也不愿说谎，去欺骗一个真心在意她的人。

　　庄清婵很清楚，以项志华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风格来看，今天会越过界限、冒着惹她反感的风险说这一番话，是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表现。

　　然而没等庄清婵整理好思绪，找到一个合适的、两全的说法。就有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在楼梯的方向。

　　有人在听。

　　这是庄清婵下意识的第一个念头。

　　而她过了两秒才骤然反应过来那会是谁。

　　稳定的心神瞬间惊慌起来，庄清婵来不及对项志华说话就疾步向楼梯冲去。

　　脑海里一片空白。

　　但还没进楼梯间，庄清婵就和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失去平衡的庄清婵被对方条件反射地扶了一下才没有跌倒。

　　而听见了对方惊讶又略带焦急的询问，庄清婵才想起，她刚才着急之下也没有注意，那脚步声越来越响，分明就是冲着这里而来，并非是像她所以为的那样想要离开。

　　“小清你有没有事？”

　　庄清婵冷静了些才回答对方的问题：“我没事的——韵音。”

　　听到他们说话的人，当然是慕韵音。

　　但这一点项志华并没料到。他眼睁睁看着这一连串的变故，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不及想别的就先道了歉：“对不起……”

　　他和庄清婵的那一番对话，如果被慕韵音听见就真的和挑拨离间没两样了。

　　项志华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向转动灵活的思绪就像僵住了一般。

　　而这时，上下检查了一下恋人真的没有大碍的慕韵音也转过了头，项志华猝不及防之下就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项志华面对着慕韵音的时候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他见慕韵音的神情不像因为方才的对话对庄清婵起了嫌隙，心里也终是松了口气。

　　而没等他找到话来缓和，慕韵音就已经开口了：“我会保护小清，也不会让她委屈。”

　　项志华微微一愣。

　　说这两句话时，慕韵音的表情并不像往日一般坚定不移、毫无阴霾，在她身后的庄清婵却并看不见。

　　庄清婵只听到慕韵音的语气认真郑重，就仿佛在用生命发誓：“我会对小清好，很好很好——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更在乎她。”

　　而直面着慕韵音的项志华，看着对面牵着庄清婵手的女孩脸上不同以往的神情，忽然有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浮上心间：

　　或许……慕韵音对庄清婵的状况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最终，项志华还是默默地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了那一对恋人。

　　……

　　庄清婵和慕韵音牵着手在林荫小道中步行。此时因为先前的耽搁，夜幕已经真正降临，从枝叶的缝隙中隐约可见黑沉的夜色。

　　庄清婵隐晦小心地打量着身边人的神情，心中有些忐忑。

　　尽管事情的走向没有向她预料的糟糕方向滑坡，庄清婵却仍然不敢大意。

　　她看了看她们交握的手，心中做了决定。

　　可没等庄清婵动作，慕韵音就先开了口：“小清。”

　　只是简简单单地唤了一声名字，庄清婵的打算就被强行中断了。

　　庄清婵垂眸，犹豫片刻，终究放弃了刚想好的劝慰对方的话语和动作。她抹掉了先声夺人的想法，无声地交出了主动权，安静等待慕韵音的下文。

　　她们又牵着手走了一段路。

　　慕韵音突然道：“其实我知道……我确实让小清受了委屈。”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韵音并没有看向庄清婵。她的侧脸带着悲伤难过，却并不显得脆弱无助。

　　“每次小清伤心，不要说怎么去安慰……我连事情变成那样的原因都想不出来……”

　　庄清婵听着慕韵音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安慰。

　　她们之间的问题确实存在。

　　庄清婵遇到很多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隐瞒事实、谋定后动，操纵事件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发展。庄清婵并不擅长坦诚，反而精通于掩饰诱骗。

　　可慕韵音不同。慕韵音向来坦诚，也自然会希望知道真相。可她却没办法看透庄清婵伪装出来的表象。

　　于是，就会产生这样的隔阂。

　　庄清婵知道这件事既然被慕韵音听到，就绝不能无疾而终，留下隐患。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和安慰的言辞，却都有欺骗诱哄对方的成分在。

　　庄清婵有些迟疑。

　　而慕韵音抬起头看着路的尽头道：“我知道，我对小清而言并不是很理想的恋人。甚至……也许都比不过那个项志华。”

　　她没有那个人的细致体贴，没有他的聪明敏锐，不像他能够不费劲地猜到庄清婵隐晦的心思——明明她认识小清远比项志华要久。

　　“如果不是我先和小清相遇，大概……根本没有机会和小清在一起。”

　　“但是——”慕韵音转过头凝视着庄清婵道，“我不会伤害小清，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慕韵音的目光灼灼，仿佛有无尽的火焰在其中旺盛燃烧：“不会离开、不会背叛，小清的任何愿望我都去做——我会保护你，让你能幸福地生活。”

　　慕韵音视线的温度几乎烫到了庄清婵。

　　庄清婵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慕韵音那种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动摇的决心。

　　庄清婵有些怔愣。

　　过了许久，她们已经并肩走到了岔路口。即将分开的时候，庄清婵轻声问了慕韵音一个她曾经问过的问题：

　　“韵音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而这次，庄清婵自己给出了答案：“真正的喜欢，并不是因为你比别人更好我才喜欢你。”

　　“而是哪怕你并不适合我，哪怕有最优秀最温柔、比你合适一万倍的人爱慕我，也无法动摇我对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