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寻魂》舒夜子

78、魂灵相交

　　仿佛只过了一瞬，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杂乱焦心的鸟鸣，花千骨猛地抬起泪茫茫的双目，极目所见是一片祥光。此时身侧刮过片片轻盈雪白的云层，低头看去，小小的鸣鸢正在白子画和她之间扑腾，可脚下早已不是一片海域。

　　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白子画没死，带着她逃跑了？她按耐住心中升腾的喜悦，往怀中的白子画望去，可那张惨白的脸上依旧悄无声息……

　　随着她心神的不宁，那层笼着他们的祥光瞬间消散了去！

　　花千骨惊呼一声，下一刻早已惊慌不已，两道身影从高空种往下坠落，鸣鸢立刻惊觉，化身飞去，堪堪只接住下坠在半空的花千骨。

　　“白子画！”花千骨扑在鸣鸢背上时，只能看着那道被血染红的白影止不住下坠，最终重重跌在一个湖边的草丛中。

　　等鸣鸢一落地，花千骨迅速跑上前去把他抱起身，只见鲜血不断从他身上的伤口处溢出，她顿时心疼如刀绞，一时只能抱着他哭着喊着，不知所措。

　　突然耳边传来鸣鸢的叫声，花千骨止住抽噎，转过头去看它，它正扑腾着羽翅往她身上打来。花千骨得知它的意思后，再望望四处，不禁有些诧异，原来他们此时的所在，正是汴京南郊别苑旁的小湖畔。

　　* * *

　　好不容易把白子画挪到别苑内，安置在榻上，花千骨眸中空洞，再颤抖着手探他的呼吸……没有。

　　“怎么办？白子画不可以死，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他是仙啊……”花千骨被雨水淋透的身子浑身冰凉，坐在榻上拉着白子画的手，不住地喃喃自语着，“鸣鸢，你快告诉我，他没有死……”

　　“为什么会这样？我本来是要去救他的，可我却把他害死了！”花千骨兀自自责不已，“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他也不会沾染浊气，不会中剑，现在更不会被我害死。白子画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我不相信……”

　　“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泪水直往脸颊下落，心间阵阵刺疼，微带着悔恨，“可是，我怎么才能救他……”

　　鸣鸢只能静静地蹲匍在榻边，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主人，但它只是一只灵鸟，又有何办法，去救一个仙界千年修为的上仙。

　　别苑结界外，日落前原本明亮的天空，早已被浓密的乌云笼罩，灰黑色的穹隆不时被疾厉的闪电划破，密密麻麻的雨丝，早已将整个世界织覆。

　　恍惚间，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花千骨脑海中升起，“骨头，这世上确实有两样东西，堪比仙丹良药，能压制浊气之毒，有恢复治疗之功效……那便是你的血和女娲石。”

　　“我的血……对，我怎么忘了，我是来救白子画的！”花千骨腾地从榻上站起，差点把鸣鸢吓了一跳。

　　但见她惶惶环顾四周，一会又匆匆跑出院外，再回来时手上竟拿了把刀。她站在白子画身边，眉心微蹙，后不再多想，接下来的举动又把小鸣鸢吓着。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用刀在左手腕上一划，顿时鲜红色的血液喷涌而下，霎时间阵阵异香不断往空中飘散，弥漫了整个内室。

　　花千骨紧咬双唇，迅速把自己的血灌入白子画口中。

　　许久后，躺在榻上的人却依然毫无任何反应。花千骨心急如焚，难道迟了一步，竟然连自己的血也回天乏术了吗？

　　又过了片刻，花千骨心越来越凉，但见她移开手腕，猛地撕开白子画身上的衣袍，那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最狰狞的，莫过于左胸上的伤口，因为浊气攻心导致的毒气，顺着血液涌出，那血流早已变了颜色。

　　花千骨翻身上榻，跪在他身边，忍住心下的战栗和不忍，把手腕上的血滴入那道伤口中。她害怕手上的伤口凝固，又几次三番割了几次。一边滴血一边抽泣，双眼被水雾浸湿，看不清，她一面擦掉留下来的泪水，一面又觉得做得还不够，但凡见到白子画腰间腹间的每一道伤痕，都抹上自己的血液。

　　冰凉如玉的触感让她有些心凉，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手腕上偶尔会感觉到一丝暖意，也许是腕间疼痛所致……

　　随着时间的流逝，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子和惨白的面庞，花千骨越来越绝望，眼看白子画周身似乎都沾染上自己的鲜血，却还毫无动静。

　　为什么她救不了他，难道是因为，她始终不是花千骨……

　　因失血过多，花千骨渐渐感到头昏不已，恍然间胸前似乎闪过一道红光，这时，她才想起东方还曾说过，救白子画还需要女娲石。

　　她连忙把女娲石从身上取下，但却不知如何使用，一时只能把它放在白子画心口，焦急地在心中暗暗祈祷。良久，女娲石上却未见任何动静……

　　该怎么办……

　　花千骨焦虑过度，此时女娲石一离体，顿时觉得身体不支，眼前见此无望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悲恸，目光迷惘片刻后，终于眼中一黑，倒在白子画身边。

　　小小鸣鸢一见主人倒下，慌忙飞去查看，羽翅扑腾在主人面上良久，却再也唤不醒那二人。

　　心急之下，鸣鸢想着还是回巫灵山求助洛凝仙子比较妥当，遂飞身出了室外。

　　外面天色早已全黑，鸣鸢还未飞出别苑，此时突然察觉一阵红光从后照来，它忙回身看去，那红光正是从花千骨和白子画所在的屋内传来的。

　　屋外的世界漆黑迷茫，银色的电闪在雷声中交错，别苑寝居内，那片女娲石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万道红光逐渐织成一个透明的圆形光罩，笼罩着榻上相依而卧的两人。

　　只见一道白色的光晕从白子画身上腾起，花千骨体内亦漾起一道紫色光晕，那两道光晕犹如人的魂魄般，游离在二人身畔，起初在空中飘飘欲飞，这时却只能任由着红色的光罩阻隔。

　　两道光晕在这方小小的空间相碰撞，又仿似分离多年的恋人，相互吸引，紧紧相靠，在雨水滴答的韵律声中，不断追逐，缠绵，良久良久。

　　* * *

　　榻上的白衣人感觉到心间隐隐作痛，长睫颤动，终于在朦胧中睁开双目，入眼的是屋中一角夜明珠发出的莹白微光。

　　脑海中兀自一片眩晕，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在何处？

　　微微抬头环顾四周的陈设，这里似是绝情殿，又不大像绝情殿。正思索间，体内血气一阵翻涌，那心口上酸涩的疼痛突然变得越发清晰。

　　他连忙抬手抚去，不经意间，却在胸口触碰到一只柔嫩的小手，低眼望去，看到的竟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圆圆的发髻，一个粉衣人正在匐自己身边。

　　心中一动，缓缓将那人转过来，微光中待看清楚那日思夜想的清丽面庞时，他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这又是一个幻境吗？

　　花千骨梦见白子画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再也醒不过来，她在梦里哭得撕心裂肺，周身气血不由得一阵沸腾，抽噎着醒过来时，两颊上仍梨花带雨，直到泪珠滚落在身下的白袍上，她才骤然抬起头去查看白子画的情况。

　　室内朦胧的微光里，她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那深邃的眸光直直锁在自己身上，微微怔愣了片刻，花千骨才惊觉是白子画活过来了。

　　惊喜之下，她不由得低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白子画一下扯入怀中。小脸紧贴在白子画赤.裸的胸前，花千骨不禁担忧，不知自己有没有碰到他的伤口，连忙挣扎起身，但她整个人却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小骨，真的是你吗……”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略微哽咽的自语，而一只大手正自揉捏着她的手臂。

　　些微暧.昧的战栗瞬间升起，她忙握住那只手，轻喊一声：“白子画……”

　　然而下一刻，花千骨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具挺.硕的身躯已然覆了上来，抬头看去，白子画面容冷峻，那双眼眸微微有些迷蒙，却似带着浓浓的苦涩。

　　“还疼吗？”花千骨担忧他伤势，不由得摸上他胸前，这才发现那道狰狞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并且恢复得完好如初，就连他身上脱落的白衣上的所有血迹也消逝了去。

　　再看自己手腕，也没有半点伤痕。

　　她又似乎不相信，捏了捏白子画的胸.膛，肌肤是温润的，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冰凉，又把小手贴在那里良久，隐约中好像能感觉到里面急速的心跳声。

　　怎么好得那么快，难道她还在梦中吗？

　　思索间，花千骨再看向白子画时，一道阴影却笼罩下来，顷刻间一双柔软的薄唇已经覆上了自己。花千骨待要挣扎，那吻却变得越发急切起来，攻城略地，徒留一阵凌乱的呜呜声从自己口中发出。

　　被吻得脑中眩晕片刻，双手不得不紧紧抱住白子画的窄.腰，她却还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全好了。

　　“小骨……”离开她的红唇，白子画顾自梦呓般喃喃道，“若这只是幻境，便让为师待在这幻境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他唇齿一路向下，一手已经探.进她衣襟，花千骨身上瞬间产生一阵酥.麻的感觉，鼻尖尽是他清冷的气息，想起白子画裸.露的上身正压着自己，她一时有些面红耳赤，体内血气翻涌得更旺盛了些。

　　应该是做梦吧，毕竟刚刚还是半死不活的人，现在就变得生龙活虎了，还能在自己身上如此这般……？

　　“白子画……”无论是否在梦中，面对这样热情掳掠的白子画，花千骨内心始终惶惶，一时不免有些推拒，但周身早已在他的揉.抚之下瘫软，一时不由得微微喘.息。

　　“小骨，为师错了……”白子画隐忍的声音颤抖着，内心酸涩不堪，只好让这燥热充盈自己，麻痹身心，一时体.内血气不由得迅速流窜，最后只凝结成一句沙哑的哀求，“不要再离开我……”

　　直到灼.热的坚.硬狠狠撞进来，一阵难忍的胀.痛袭来，肌.肤相贴的真实触感，才让花千骨惊觉这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活过来了，全好了，并且不是一般的好……

　　带着难以置信和苦不堪言，她终于沉沦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缠.绵一夜，直到两人浑身气血喷涌，脑中火花绽放，才终于双双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