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银日和

8、第七章 狐族

　　“要自由？”
　　朱三飞快地眨了眨眼点头道：“若是能还我自由，我便将它拱手奉上！”
　　还未等吴邪开口，窗外忽然一阵火光通天，凄厉的尖叫伴随着强光直冲云霄。
　　四人聚向窗口，见外头原本还热闹的夜市已经变成空巷，店前点的红灯也变成了幽蓝色的鬼火。
　　“是狐火，狐族来了。”朱三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原本就干瘪的身子更加佝偻起来。
　　巷中有一面被打破的巨大镜子，吴邪仔细瞧了瞧，镜框是榆木的，榆木是阳木，平衡阴镜，更何况榆木十分坚固，镜面又是完全被镶嵌在里面的，倒塌的冲击力不足以让镜子和镜框都破碎。
　　碎镜之上悬浮着个婚袍墨发的女人，看不见脸，一头长发席地而铺，想必刚才的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女人前后两边各有两批人马，她的面前是那个叫神荼的和另外两人，女人的后面是一众露着狐耳狐尾的半兽人，想必就是朱三口中的狐族。吴邪默默打量着神荼，猜想这镜子是否是他击碎的。
　　“那女人……是镜鬼？”朱三哆哆嗦嗦地拽着窗帘。
　　丰绅定睛细看摇头道：“浑身尸气，是镜尸。”
　　鬼为虚，尸为实。镜鬼是以灵体攀附阴镜，只要有一定灵力的鬼魂都能做到，如果镜子在特殊环境中，甚至能够起到养鬼的作用。可镜尸是将尸体存放在镜中世界，镜子能通阴阳，所以便能以镜之阴养尸，以镜之阳补阴，生生不息无穷无尽，造出来的阴尸也强于镜鬼，只是作用越强，饲主所耗费的精力和时间也要更多更久。
　　当年丰绅还在和陵时也试图养过这镜尸，只是要开辟镜中的世界十分耗费灵力，他当时尚且不能自保，也便没那闲工夫去做这事了。
　　丰绅斜了朱三一眼，见他抖若筛糠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而且这女尸全身尸气暴涨，他都看不出来，想必张起灵身上的尸气是他离得极近才感受到的，也就是说朱三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他们大可不必蹚这趟浑水，直接带朱三离开，但是——，丰绅又看了一眼安岩，神荼在这，安岩定不会轻易离开。
　　如今境况已经不是吴邪能随便插手了，决定权落在了安岩和丰绅身上。
　　安岩沉默了一会道：“下去。吴哥你们留在这里。”
　　丰绅眼角一抽，虽是早料到这个结果，却还是恨铁不成钢，他面上不霁道：“看那尸气，怕是有上千年了，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况且你的身体……”
　　“我说我要下去！”安岩爆呵一声显露出不耐的神色。
　　丰绅没被吓到，早年只要提起神荼，安岩都这幅模样，他的心里揣着块大石头，拿来压着自己，所以走哪都是沉甸甸的。
　　最终无法，丰绅只能搭着安岩的肩膀带他瞬闪至楼下。吴邪是无法插手这些事的，只能看着，借着安岩刚才的表现吴邪知道，想要撕扯开安岩的过去，神荼就是那个突破口。
　　“宵小之辈！”一个完全狐面身着巫服的狐族指着阿塞尔破口大骂。
　　阿塞尔邪笑道：“自己无能还赖我？更何况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通世之镜，白费了我一番功夫。”
　　通世为贤者名，传说能通晓世间万物，后世人以其命冠于能通阴阳知天命轮回之物。
　　听阿塞尔说到这个名字，安岩就明白了，神荼家中遭逢变故，其背后势力盘根复杂迷雾重重，之前寻找荷鲁斯之眼和番尼之眼不过都是为了‘真相’二字，如今看来阿塞尔想要寻找通世之物与神荼的需要不谋而合，更何况神荼之前背叛协会又被和珅所背叛，如今自然只能转投有情报来源的帝国余晖。
　　“妾被困镜中两千年有余，倒也算个通世之物了吧？”那女尸听了这话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她轻轻抚摸着身上的婚袍，道：“妾在新婚之夜被杀害困于这镜中，想必也是为了汝口中这通世之物吧？”
　　“妾在此谢过这位公子了。”女尸俯视着神荼，眼白逐渐被染为乌黑的墨色。
　　在道法玄学上：黑为凶，红为厉。丰绅心中暗叫不好，镜中两千年来的阴气和尸气掩盖了女尸原本的戾气，如今到了阳世，阴气和尸气受滞才显现出她原本真正危险的气。
　　“安岩，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那又如何？”
　　安岩咬着牙不肯退缩半步，丰绅看他瞳中隐约有红光闪过便知他定是又心魔渐起了。
　　“你们莫要想跑，你们出不去的。这困乾阵你们是出不去的！”似是看出丰绅想要遁走的心思，一边的狐族眯着细长的兽眼看着他们，尖长的细嘴仿佛吐露着世上最甜蜜的毒药。
　　“是呀，是呀，汝出不去，汝也出不去，谁都别想出去！”女尸状若癫狂，修长的指甲一个个点着人头，青白的皮肤在狐火的映照下更显瘆人，原本艳红的双唇如今更是红如火焰，浓烈的尸气随着她的话语倾泻而出，弥漫在整个巷中。
　　丰绅拖着安岩往返躲避尸气，口中呢喃起清心咒，不只为安岩，也为他自己。近来安岩的情况越来越差，一旦入魔，轻易不能出，而丰绅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如今已能感受到灵力的体内的暴动。
　　女尸除了疯癫地喃喃自语外还没做出什么攻击的举动，只是由她释放出的尸气确实不好处理，狐族为妖较不惧怕，其余的人都在纷纷避免沾染上尸气。
　　神荼一个闪身来到安岩身边，止住丰绅躲避的步伐，他看了一眼双目无神的安岩皱眉道：“带安岩走。”
　　丰绅睨了他一眼嘲讽道：“你以为予不想？”心中暗道：要不是你在这，予早走了。口上却不再发一言。
　　安岩的双眼慢慢恢复清明，神荼正护在他前面用惊蛰祛除尸气，安岩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先想办法破阵。”安岩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
　　神荼抽空往后看了一眼，安岩面上的前所未有的严肃，对神荼来说却也是全然的陌生，他心下讶然，安岩已经和三年前大不相同了。
　　“此阵以乾为名却用阴顶阳，找到阵眼方能破阵。”丰绅掐指运算，偌大的八卦图缓缓展开。
　　乾在八卦中为正南，天，属极阳。古时修行者若需要大量的阳气则会画此阵聚阳，甚至在夜间都能有用。阵眼自然也要用极阳之物。如今整个困乾阵全被阴气所充斥，便是以阴顶阳，为大煞阵。狐族在此地画阵，其心可居。
　　“阵眼在西北，山，艮位。她就是阵眼。”神荼翻手一劈，惊蛰直指女尸。
　　丰绅本想极力避开与女尸的战斗，如今却是不得不战。
　　“神荼郁垒之力尚可与其一战，予手中的精卫之喙与炎帝之矢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没有人教过安岩怎么使用身上的郁垒之力，安岩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怎样去感受、怎样去调动。近两年来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对上千年女尸，安岩心中还是有些打鼓，但他知道，他不能在神荼面前有任何失误。
　　丰绅一直跟着安岩行动，知道这三年来，安岩从未卸下过心上的石头，这次就算拼不过，肯定也会硬着头皮上，只因为神荼在这里。他微叹了口气，摇头暗叹这段孽缘。
　　安岩催发体内的郁垒之力，他的瞳孔变为深红色，以瞳孔为中心慢慢浸染出蓝色覆盖住了全部的眼白。
　　‘意识还在……’安岩心中暗道，他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双唇，因为灵力的流动而加快的心率震动着他的耳膜。
　　“弱点在她的眉心！”顾不上太多，安岩用慧眼快速找到了女尸的弱点——阴尸的核。
　　神荼赞赏地看了安岩一眼，微微有些欣慰的情绪。
　　三人未敢耽误一跃而起，丰绅双指一并。剑尖、枪口、精卫之喙、炎帝之矢直指千年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