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蓝蓝白

19、习惯就好

　　躺在未央宫硕大无比的床上，身边就是皇上，他一只手臂横在我的腰侧，墨黑的发和我的缠在一起，我其实并不讨厌这样和皇上同塌而眠，但是我不习惯，还有些紧张，我微微动了动身子。
　　皇上横在我腰侧的手臂用了些气力，我吸了一口气，不敢动了。
　　我闭着眼睛数数，数到快一千了的时候，我悄悄看了皇上一眼，见他闭眼，呼吸沉稳，大概是睡熟了，于是我放心的拉开他的手臂，准备翻身。
　　“不想发生什么就别动！”身后的人似乎有些动怒，长臂一伸，我整个人就进了他的怀抱。
　　被檀香味包围，我咬咬唇，这样子真的很尴尬，我不敢动，可是这样一动不动，我觉得自己身子都要麻了，根本没办法入睡。
　　腰上被掐了一把，我身子有些僵硬，皇上不耐烦的声音紧跟着就落在我的耳朵，命令一样的，“睡觉！”
　　“我，臣妾睡不着。”我小声反驳。
　　“朕也睡不着”，身后的人轻声回应我，然后拍了我一下，“闭上眼睛，不要说话，一会儿就睡着了。乖。”
　　我心里有些酸，也有些暖。我小时候夜里睡不着，在院子里闲逛，路过我阿姐的屋子，就听见过这样的话，是我娘亲在哄我阿姐入睡，温柔，宠溺。我以为我一生都不会被这样对待，可如今居然真的，真的有人愿意这样待我。
　　思绪有些飘远，我不自觉的就动了身子，然后屁股就被皇上拍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脸腾地就红了。我捂着自己的屁股坐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皇上。
　　皇上瞪着我，脸色很黑，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冯-小-怜！”
　　我被他吼的害怕，缩了缩头，突然想起来傍晚的时候，在基隆殿，皇上说，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提任何要求。果然只是一时情话，我不过坐起来，他就翻脸了。
　　皇上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他没好气的，“朕答应你的事，不包括在床上！”余气未消，他脸色并不好。
　　简单解释了一句，他又命令我，“过来！躺下！睡觉！”
　　我噤声，慢吞吞的躺下，皇上的手臂横在我身上，还是很别扭，我想了想，试探开口，“皇上，您的手臂，臣妾，臣妾有，有些……”
　　“不习惯？”皇上把我不敢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我微微点头，随即想到皇上不让我动，于是嗯了一声。
　　“朕也不习惯”，皇上把手臂紧了紧，“久了就习惯了。”
　　“哦。”
　　我其实不懂，如果两个人都不习惯，为什么还要培养这样的习惯。
　　“乖”，皇上温声，“睡吧。”
　　我听皇上的话，不说话，闭眼睛，渐渐的，渐渐的，还是没有睡意。
　　皇上似乎应该也并没有睡着，他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我，像是在哄我入睡，也或者他只是无聊。
　　“皇，皇上？”
　　“嗯。”
　　皇上果然没有睡着，我拿手指抠着皇上的枕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冯小怜。”
　　“嗯？”
　　“你现在抠的枕头”，皇上的声音没有情绪，不轻不重，“是父皇在朕加冠的时候赐给朕的。”
　　我荒乱收回手，跪下来跟皇上解释，“皇，皇上，臣妾，不，不是有意的。”
　　皇上叹了口气，坐起来，声音大概是无奈，“你就不想睡了是吧？”
　　我摇头，“臣，臣妾不是，不是故意的。”
　　“你结巴什么？”
　　我眨眨眼，好像说话是不大利索。
　　皇上身子前倾，盯着我的眼睛，问我，“是心虚吗？”
　　我摇头，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皇上是生气还是没生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皇上躺下，“你跪在那里是要给朕值夜吗？”
　　我低头的时候，皇上拉了我一把，我倒在皇上怀里，听见皇上说，“这枕头里放置了许多药材，明目慧脑，正适合你用！”
　　我哦了一声，有种被作弄的感觉，可是皇上一本正经的，似乎又是我多想了。
　　雪央说，迄今为止，我是北齐唯一一个有幸入住未央宫的娘娘。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是为自己的主子骄傲，也不是普通的陈述，而是感慨，好像终于有了结果一样的感慨，我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又不想去问。
　　雪央不会害我，但她并不能算是我的人，起码目前不是。
　　皇上去上早朝，雪央伺候我梳妆。
　　“娘娘，李公公备好了膳食，要等皇上吗？”
　　我扶了扶额头，昨天睡得太晚，现在还是晕晕沉沉的，想来皇上也并没有睡好，难为他一早还要上朝。
　　“不了”，我站起来，“去椒房殿。”
　　雪央跟在我身后，“娘娘，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其实不用晨起去拜见皇后娘娘的。”
　　“本宫今时今日的地位”，我站在铜镜前，镜子里面的人楚楚动人，“比昔日的二曹如何呢？”
　　“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雪央奉承了我一句，然后又道，“曹娘娘即便是盛宠的时候也不曾住过未央宫，何况，皇上还把曹娘娘的寝宫都赐给了娘娘。”
　　“雪央”，我看了一眼我的贴身侍女，这丫头平时聪明的什么一样，她知道如何同妃嫔争斗，知道如何博主子信任，如今却让我把一切押注在皇上身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误导我？“二曹盛宠，秀尔也能上位，秀尔新欢，本宫也成了淑妃，本宫不是皇上的第一位宠妃，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位。”
　　皇上，我心里默念一遍，他是皇上，冯小怜，可不要犯傻，一定不要。
　　“只要您愿意”，雪央说，“您就会是皇上最后一位妃子。”
　　雪央认真的样子别有一番美好。毋庸置疑，雪央美丽不及我十分之一，她不算丑，可也只是清秀罢了。不想如今看久了，我发现她其实很耐看，第一眼不会惊艳，可是看久了却并不腻，这就是她最美的地方。
　　雪央，会是下一个我吗？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