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如颜》堇晴

4、童年往事

　　雪簌簌的下个不停，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和福生一人拿了一个破碗颤颤巍巍的朝着东街的张府走去。福生说，今天是小年，张员外家肯定做了很多好吃的。张员外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大善人，每到过节的时候，他家都会在门口搭设粥棚。给镇上的穷人乞丐施粥。
　　可惜今早张员外家施粥的时候，我发了烧，福生为了照顾我，也没去领粥。待下午我稍微好了一点后，福生才带着我往东街去。福生说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讨到一些热饭热菜，那样我就好得比较快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跟在福生后面，手和脚被冻得长满了冻疮，有的还化了脓，看起来十分可怕。但我顾不上这么多，像我们这些人，只要不饿肚子，其它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福生，还有多远，我走不动了。”走了许久，我感觉到身子越来越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便弯着腰，撑着膝盖。
　　福生扭头指着不远处挂着灯笼的地方道：“那里就是了，音珞，我们得稍微快点，不然就会被其他人给抢了。”
　　半年前，福生的娘病死后，其他的乞丐见我和福生没了依靠，便开始欺负起我们来。每次我们乞讨来的东西都会被他们抢去。我和福生只能捡他们吃剩的东西来维生。
　　我看了看不断流着脓血的双脚，眼里第二次有了泪花，第一次是福生娘去世的时候。“可是我真的好痛，我觉得我快死了。”
　　“呸呸呸。”福生打断我的话，道：“你不许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拿吃的来。”他拿过我的碗，大步的朝红灯笼的地方跑去。
　　福生走后，我抱着手，找了一个没有雪的屋檐下坐下，默默的流着泪。
　　在我还是个婴儿时，父母就被山贼所杀，我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幸好遇上了福生娘，她将我带回破庙里，如待亲生女儿般照顾我。庙里其他人都骂我是扫把星，经常趁福生娘和福生不在时，打我，骂我，将我丢在荒山野岭。但每次福生娘都会带着福生将我寻回来。我以为自己有了依靠，再也不用流离失所，谁想到。半年前，一场恶疾带走了福生娘，从此，我和福生便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人见人打，人见人骂。
　　也许我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
　　今天乞讨的很顺利，不一会儿，福生就拿了两个白面馒头过来。
　　“音珞，别哭了，给，快吃吧。”福生挑了一个大的馒头递给我，然后侧身坐在我旁边。
　　“我才不会哭呢。”我抬起袖子往脸上一抹，望着手中的白面馒头，白白的，软软的，我们以前还未吃过这种馒头，听说这种馒头只有富贵人家才有。我不舍的将手中的馒头分成两份，拿着一份对福生道：“给你，我吃不下。”
　　福生望着另一半馒头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推开我的手，摇头道：“我也吃不下，你快吃吧。”
　　我知道他是想要我多吃点才会这样说的。
　　我拿着馒头，想了一下，道：“那我把它藏起来，等晚上我们饿了的时候再吃。”
　　“好。”福生赞同的点头，也将他手中的馒头掰了一块下来给我。“那你把它藏好，晚上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吃。”
　　“嗯。”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黑呼呼的荷包，将馒头放在里面，又揣回去。
　　“咯吱咯吱”突然有脚步声渐渐朝我们走来，我和福生对视了一眼，连忙将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来不及细嚼，就直接吞了下去。
　　我紧紧的抱着手，但愿这些人没有看到我们藏在怀里的馒头，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又要饿肚子了。
　　来人并不像以前那样直接冲上来就抢，而是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们。
　　难道不是那帮人？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到的并不是破破烂烂的乞丐，而是一个青衣男子。他眼中是难以掩藏的情绪，似惊似喜，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我不安的看了一眼福生，他也有些迷惘的拍了拍我的手，起身挡在我面前，戒备的看着那人。“你是谁？”
　　那人轻嘲了一下，并不理他，而是望着我道：“我来带你回家。”
　　我来带你回家。
　　他的话似乎有种魔力，竟让我一愣，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向他。
　　“音珞，不能去。”福生喝了一声，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