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觑月

22、如有来世

　　齐默轩还没说话，四道铁栅栏突然从天而降，将房间四面围住。外面也变得嘈杂起来，训练有素的跑步声，液体拍打墙面的水声，以及刺鼻的汽油味都蜂拥而至，极尽渲染最后的死亡盛宴。
　　王昀苦笑了下，余光瞟见那两个黑衣男子合力想要斩断绳子，推开齐默轩，伸手便从腰后掏出枪支，瞬间毙命两人，尔后拨动手环，关闭李恓恓身下的暗洞。齐默轩也不说话，掷动戟芒切断绳子，几步过去将坠落的李恓恓接住，轻轻揭去她嘴上的胶带问：“恓恓，怎么样，没事吧？”
　　李恓恓摇摇头，嗫嚅嘴唇想说什么，齐默轩似是有些害怕，抢先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话，等我们出去了再说。”
　　打量四道铁栅栏，王昀走到一道栅栏前，伸手刚摸到栅栏就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弹了回来，看看扶着李恓恓走来的齐默轩说：“栅栏上有电流，你的戟芒传说不是削铁如泥，能削断吗？”
　　“我试试看。”齐默轩将李恓恓交给王昀照顾好，随即捡起戟芒走到了栅栏前，正要挥手时，齐御延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用白费力气了，就算有戟芒也是没用的。”
　　房门前的栅栏缓慢升起，齐御延从容地站在门口，望着房间里的三人。
　　外面的火还没有点起来，浓重的汽油味让人胃里翻涌不断。齐御延脸上一直挂着笑，他慢慢走到王昀面前，见她警惕地看着自己，又把李恓恓交给齐默轩，不由伸手想去摸她的脸，却被王昀蓦地打掉。
　　面前的人只是笑笑，牵过她的手：“我的小昀生气了，义父也只是和你朋友开个玩笑而已，怎么会真的去伤害你朋友呢？”
　　王昀挣开他的手，拔枪指着他的脑袋，厉声道：“我什么都知道了！是你杀了我父亲，害了我母亲，害我变成了孤儿，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杀人工具！”
　　齐御延脸色一沉，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进来，随即笑开看着齐默轩：“你都告诉她了？”不等齐默轩说话，他又上前一步，抓住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不过，他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敢开枪，我绝不还手。”
　　他说的云淡风轻，甚至于连那张岁月都忌惮的脸上也只是微笑。
　　听到这句话，王昀终于有些崩溃。
　　她浑身几近颤抖，泪眼模糊地瞪着眼前的人，想着自己的父母，被他间接害死的钱枫，还有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在齐御延说完这句话后扣动了扳机。
　　齐御延仿似一点也不惊诧，只是迅速掰开王昀的手，握着她的手摁下扳机，主导那一枪射向护着李恓恓的齐默轩。看着齐默轩的胸口被鲜红浸湿，随后满意一笑，拿走王昀的枪，将挣扎的她扣入怀中：“我的小昀做的很好呢，想要什么奖励，只要义父能办到，我都答应你。”
　　王昀不断挣扎，看着强忍着痛安慰李恓恓的齐默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抱着他的男人，从小叫到大的义父，一次一次将她打入地狱。因为对李琰动心，所以挑断她的手筋；因为爱上钱枫，宁愿舍弃这颗棋子也不要救他……可是没想到，二十六前，居然是他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害了她的母亲……
　　现在，他为了成就宏图伟业，为了得到戟芒，为了至齐默轩于死地，居然又借她的手去杀人——义父，好一个义父！
　　王昀猛地低头去咬齐御延的手，齐御延却只是皱皱眉，任由她的牙齿嵌入骨肉里。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感觉她咬累了，齐御延才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叹息着说：“咬够了么？咬够了我们就回家吧？”
　　说完，正要将王昀拦腰抱起，她却猛然伸手扣住他的咽喉，眼里有泪，肃杀不减的对着门口的人说道：“你们都给我退开，不然我就杀了齐御延！”
　　“齐默轩，快点带着恓恓走！”王昀又看向齐默轩两人喊道。
　　“你以为他们走得了？”齐御延无奈一笑，随手扣住她的右手腕：“我一直知道你是左撇子，没想到你的右手现在跟左手一样厉害了，看来当初我应该把你这只手的手筋也给挑断。”
　　说完，也不看王昀的脸，齐御延一手将她劈晕。笑着看向一脸沉肃的齐默轩说道：“我和王昀就先走了，你和她就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人生吧！”
　　看着栅栏重新降下，听着外面说点火的声音，齐默轩只是无奈一笑，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命运之神这次恐怕也抛弃他了吧？看向搀扶着自己的李恓恓，齐默轩忽然觉得这么死也挺好，至少心爱的人和自己死同穴了。
　　外面烈火渐起，整个房间虽被封闭得严严实实，呛人地烟味还是熏了进来。
　　齐默轩捂着心脏，轻轻咳了起来。李恓恓听到他咳，慌乱中要去摸他的伤：“你、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好、好不好……你到底怎么样了，伤在哪里了？那颗子弹不是擦过去的对不对，是、是不是打在你身上了……”
　　抓紧她的手摇摇头，齐默轩软了声音：“没事，真的只是擦伤。”
　　李恓恓猛地大声道：“你不要骗我了！不要骗我好不好……”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滑了出来。
　　“真的没事呢，恓恓。”望望胸口还在流淌的鲜血，齐默轩皱皱眉，看着李恓恓为自己着急担心的样子，眼里流出满足的笑。缓了缓呼吸，他才接着说：“你在这里站着不要动，我去试试，看看戟芒能不能削断那些铁栅栏。”
　　“齐御延不是说不行么？”李恓恓赶紧拉住他，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行不行都要试试，我不想你陪着我死在这里。”还是被活活烧死。齐默轩仔细地看着身子一抖的李恓恓，拍拍她的手，握着戟芒慢慢走向铁栅栏。
　　脚下的步子虚软无力，浓重的烟味呛人鼻息。
　　他慢慢地走着，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身后李恓恓强忍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那一瞬间，死亡的感觉让他胆寒——如果可以，慕绵，你快点来吧，我没有时间了……这一世，我把恓恓交给你，来世，我绝对不会放手，绝对。
　　然而，当齐默轩手中的戟芒削向铁栅栏的时候，整个房间骤然漆黑一片。
　　齐默轩捂着心脏看向窗外，外面的火光依旧冲天放肆，可整片天空却仿佛回到鸿蒙之初，诡谲的黑浓重如墨，席卷着残云滚向东南方，天风裂空！

作者有话说

　　齐默轩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大家喜欢齐默轩可以留言告诉我~
如有来世，很多时候，人其实是没有来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