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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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电光在头顶闪过，连带着刀光，三日月宗近稳稳当当地挡下了来自神仆的一击。他用一只手臂抱着自己的爱人，注视着面前黑发红瞳的人。四目相交，他也盯着他，话语依旧冰冷：“你夺取了祭品。”
“不需要你来宣判什么，”三日月宗近举起了刀，放下了抱在怀里的鹤丸国永，“我要你身上的那一半灵魂。”
“那不是你能觊觎的东西。”赤色的眸子里空空荡荡，三日月宗近双手挥刀朝他砍去。他能感到气流在身边狂舞，在刀刃触碰的瞬间，全身似乎都绷紧了。他的力量传递到了手臂上，每一丝肌肉都在振荡和鼓胀。
他在接下一击的同时踢向了三日月宗近的小腿，清脆的声音响起。三日月宗近闷哼一声，忍住剧痛等待胫骨复原的同时抓住了他的衣襟，直对着咽喉割了过去。黑发赤眸的鹤丸国永想也不想，以足以削断手臂的力气划向了他的手肘。
脖颈和小臂上各拉出了一条粗长的血痕，没有一人退让半步，第二击第三击乃至于更多都是使出了十成的力气。铿锵相撞的金属声激昂有力，温热的血液四处飞溅。相击仅仅不过十下，三日月宗近脖子里戴的金坠就被他自己的鲜血染得通红。神仆的皮肤本来就在黑发的映衬下更显白皙，此时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出脖子上和手臂上条条爆出的青筋。
握刀的部位泛出了白色，指骨仿佛也要挣脱出皮肤一般。锐不可当的气势和力道让两人的手臂微微发麻，酸胀的疼痛感时不时被刀造成的强烈刺痛所盖过。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瞄准了对方的要害，完全不留任何后着和余地。生死被置之度外，唯一的目标便是先行取得对方的性命。
石室里自燃的灯火摇曳着，又是一声激响，两人以刀相抵。战斗的意志令身体燥热，几乎自动忽略了一切痛觉。三日月宗近自上而下地用刀压住了他，鹤丸国永的身子一点点矮了下去。然而下一秒钟，他便以近乎野蛮的力道和方式将三日月宗近踹到了最下面一排墩子的底部。撞击的力度之大，竟然立刻在石墩上产生了道道裂痕。
一圈飞扬的尘土簌簌落下，三日月宗近咳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揉搓和搅乱。一时间里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然而他却凭借意志力再次令自己站稳了脚跟。他冲向了鹤丸国永，纯粹因为撞击力道而伤到的肌体在跑动中自我修复。离他还有三米远时，他抡起了手臂，狠狠地砍向了他的脖颈。鹤丸国永将手里的刀举至胸口的高度，在硬接下这气势万钧的一刀时虎口立刻崩裂。丝丝赤色液体顺着手腕流下，滑入了袖口。
石室里除了脚步声、喘气声和双刀碰撞声，便只剩下了刀刃入肉声、四肢相撞声和随着动作而发出的不自觉的低吼。雷鸣声和雨声如同隔了一层障壁，慢慢远去，渐渐消失。三日月宗近左手凝结的血痂早就被流出的鲜血所冲开，缠在手腕关节上的长布也被血液浸得湿透。只听扑哧一声，鹤丸国永准确地砍中了三日月宗近的肩胛，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的小腹也被刺穿。他的左手捉住了三日月宗近握着刀柄的手，绞紧肌肉不让他拔刀，并且用力在三日月宗近的肌肉里横削一道，企图直接剜至锁骨和脖颈以完成致命一击。
预料到了他的意图，三日月宗近沉着地用力缩手撤刀，身体倾斜了一个角度以化解他的力量。鹤丸国永捂着小腹立在原地，身前留下了几点暗红色的痕迹。不等三日月宗近欺近自己他就松开了手，朝他劈砍了过去。
锋利的灵魂之刃被彼此的鲜血轮流洗濯，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然光彩。双刀上下翻飞相击，两人连映在地上的影子也交织成了一团，伤口中的鲜血更是如同断线一般簌簌落下。他们的招式简单，凶狠，粗暴，没有什么变化的花样。那具纤细的身体里蕴含着足以毁灭敌人的力量，而埋藏在俊美外表之下的狠厉亦能摧毁挡在他面前的一切。
鹤丸国永黑色的发丝被刀锋掠过，被吹断的一小撮落到了地上。耳后跟颈中瞬间又多了两道不深不浅的切口，他无暇擦去脸上的血痕。三日月宗近所受的伤也已经影响到了他的速度和力量，然而他还是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凭着一股绝无仅有的信念，他慢慢将面前的神仆逼入了绝境。
鲜血兀自流淌，当它们自刀刃点点滴落时，将映出的人像也染上了一片湿漉漉的赤色。灵魂之刃的伤害无法因不死不伤的诅咒而愈合，炽烈的感情与坚定的信念化作了此刻支持三日月宗近的唯一力量。身体明明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扛了下来。他没有给面前的神仆任何机会去接近躺在地上的鹤丸国永，光是战斗就拼尽了彼此的全部注意力。
最后一刻即将到来，他的直觉准确而敏锐地捕捉到了它。在三日月宗近用尽全力刺向面前人的同时，也看到了他的刀刃挺向自己胸前。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他们都没有退缩，两刀相错，直指对方心口。
那一瞬间里三日月宗近仿佛在幻觉里捕捉到了一声濒死的悲鸣，然而很快地，他极为准确地将刀尖送进了鹤丸国永的胸腔，甚至能感受到皮肤和肌肉的触感差异。他盯着他在刹那之间似乎流露出了些许动摇的脸，然而随之而来的刺痛便绞碎了意识。他低下头，看到了同样刺入自己胸口的刀。
他记起了海洋神殿里的最后一幕，此刻穿过那里的不是海洋之神半透明的手掌，而是真切且锋利的刀刃。它从胸口进入，刺穿心脏，最后透出背脊。三日月宗近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而寒冷，眼前在慢慢变暗，却已分辨不出是怎样的色彩漫过了视野。已然听不到从喉间发出的喘息，他能觉出有什么正在脱离这具躯体——而他既抓不到，又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身的生机在逐渐凋零。
“你的灵魂属于我。”
比神仆要快上那么一分，三日月宗近的刀穿透了他的后背，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像是攫住了一片炽热。他的目光忽然穿透了一切，直接看到了手里握着的那半片残破的灵魂。在那一刻，那片离自己不远的白色骤然间变得无比清晰，而接下来则是连这份意识也消失殆尽。一滴血润湿了他胸口的衣服，在上面染出了一点红痕。
“啊……”喉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发出了震颤。三日月宗近看不到手里已经化作了微光的那把刀，也看不到面前黑发赤眸的人张开手臂，肌体如同融化一般坍塌了。失去灵魂的神仆回归了本原，红色的液体立刻被地面吸收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他身上的衣服也化为了飞灰，散失在这石室里。几乎与他同时倒地的三日月宗近则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闭上了双眼，一丝血迹从口里流出，最终滴到了地上。
被神仆攫取的灵魂彻底离开了他的躯体，最后渗入记忆里的嗓音如同一个休止符，它清晰而缥缈，沉重而虚无。
“你在未来将直面死亡。”
睁开眼睛的鹤丸国永坐了起来，贤者之石从松开的指缝里滑落，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眼前的模糊在渐渐变得清晰，周围一片寂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三日月宗近所在的地方，只见他倒在一片血泊里，脸色苍白而平静。
雨已经停了，云层渐渐散开，穹顶的缺口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月亮。大量的鲜明记忆在脑海里回响和翻涌，合二为一的意志和情感全部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他。肉身上施予的灼痛感似乎还在神经上徐徐扩散，最后一幕定格于刺入彼此的刀刃。
三日月宗近身下的那片血迹依旧鲜亮，鹤丸国永来到他身边。亲手杀死他的记忆历历在目，那份触感还如此鲜明地烙印在头脑里。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他，慢慢跪到了地上。当膝盖接触到地面时，他的身体泛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一切都如此不真实，混乱的感情充斥了头脑。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跳声大得令鼓膜作痛。
无数个瞬间滑过了眼前，既有他熟悉的，也有他陌生的。他伸手环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身体，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臂弯中。半凝固的血液已经低于体温，沾到的微凉触感让他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和希望破碎了。就在这时，鹤丸国永瞥到了滑出他衣服的那枚刻着家族纹章的金坠。他用绕过他肩膀的手将它抓在掌心，因为过于用力，金属的边沿直接刺进了皮肤。而他就如同没有感受到痛楚似的，用力拥紧了自己怀里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