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他的王（三日鹤，伊达组亲情向，多人）》海间

5、第五章

　　明亮的阳光让闭着的眼皮感到了一阵红色，鹤丸国永在清醒的时候感到胃口也随之醒了。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面前摆着几片树叶，上面压着几个果子。三日月宗近不在身边，篝火还没熄灭。
　　伸手拿起来咬了几口，鹤丸国永没有管味道如何，尽数吃了下去。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他卖力地啃到只剩下核。肚子里在有些垫底的东西后顿时好受了不少，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天空还是一片蔚蓝，空中垂着云朵。海平面上空无一物，鹤丸国永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
　　这时他听到了踩在沙子上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三日月宗近捧着叶子和果子走了过来。他看向已经清醒的鹤丸国永，将怀里的东西放到沙子上，说道：“今天可能会下雨。”
　　“哈？”鹤丸国永顺着他的手指向天边的一层云看去，它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灰线，无疑是雨云。鹤丸国永自然明白这里的“下雨”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和风细雨，而是暴风雨的意味。
　　“风是往这里吹的。”三日月宗近看了一眼早上深深插在沙滩上的枯枝，上面系了从鹤丸国永外套上裁下的流苏，显然鹤丸国永也认了出来。
　　“那是风向标。”他说道。
　　“我知道这是风向标，”鹤丸国永转向了他，“下次你先跟我说一声……”
　　“可是你在睡觉，总督。”三日月宗近笑了笑，理所当然地答道。
　　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鹤丸国永问道：“那现在该做些什么？”
　　“沙滩太空旷，没时间搭起来足够抵御风和雨的棚子，只能躲到森林里，”三日月宗近说道，“单纯的雨就很伤脑筋，你永远不知道被水冲出来的会有什么东西。躲到树上确实是个出路，但这座岛上的蛇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它们感应天气变化的能力比我们更灵敏。就算找到合适的树洞，万一有雷电就不算特别安全……”
　　“嗯，”鹤丸国永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想法是？”
　　“用藤条结几层网固定在树与树之间，中层高度就够了。如果你吃饱了，可以来协助我做准备工作。”他说道。

　　用水手刀尽量割下完整的差不多两指粗的藤条，鹤丸国永非常仔细地注意着周围是否有蛇类的踪迹。火石火绒都被三日月宗近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沙滩上的篝火暂时由它去了。三日月宗近在鹤丸国永睡着的时候已经选好了合适的地方，用树藤丈量出了长度，让鹤丸国永比对着去割藤条。
　　“不过可以想点好的事情，”归来的鹤丸国永将手里的一根树藤举过头顶，坐在枝杈间的三日月宗近接过，“下雨的话至少有充足的淡水可以喝，而且相当于洗了个澡。”
　　“说得也是，既然岛上有昨晚的那种巨蛇，也许不止一条。如果在那个湖里埋伏捕猎……那就非常危险了。”他将藤蔓在手边的树枝上结好一边说道，鹤丸国永仰起头看着他，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现在还来得及做点接雨水的容器吗？”鹤丸国永不抱希望地问着。见三日月宗近绑完了，他又递了一根。
　　“看情况，不过这种雨云一般过去得很快，一天就差不多了，食物是小事。可惜这里不是每天下午都要下雨的海岛气候，那种相对而言倒是最好办。”三日月宗近说得很随意。
　　网子编得很快，它的正上方是浓密得不见天日的树冠和枝叶，也许能挡一挡倾盆大雨。三日月宗近一共选了五个固定点，编了两层，面积足以让两人躺下。完工后三日月宗近让鹤丸国永和他一起坐上去，确认了它足够坚固，能支撑两个人的重量。
　　旁边还有一棵空心树，树洞勉强能挤下两个人。如果确认了不是雷雨，他们也可以躲在里面。选地方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就考虑到了这点，特意在选的时候避开了洼地。

　　等到了可以看见太阳的沙滩，早就已经过了中午。那片雨云果然近了不少，放眼望去一片铅灰，几乎是往他们的头顶压了过来。两人去采了几趟野果，在云层飘到海岛顶上之前爬到了藤网上。
　　视野比以往要暗得多，如同提前进入了傍晚。三日月宗近双手压在脑后闭目养神，鹤丸国永扒着边沿，低头看向身下的土地和旁边的树，说道：“有蛇爬上去了，一条，两条……”
　　“这种时候它们一般都来不及伤人，”他没睁开眼睛，“只要不是到了面前都不用管太多。”
　　“你好像很熟悉它们的习性？”鹤丸国永问道。
　　“我的身边有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同时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这些事情都是他教我的。”三日月宗近答道。
　　鹤丸国永没做声，他知道他是在说他身边的海盗。在约定好“暂时放下对彼此身份的成见”以后，很多事情被他们两人刻意地忽略掉了。比起以战绩赫赫、从未言败而闻名的港口总督，鹤丸国永认为自己迄今为止的表现更像是一个不擅长荒岛求生的普通人，一切都在依靠面前经验丰富的三日月宗近。正这么胡乱想着，一滴水落到了他的头上。同时哗啦啦的巨响在头顶轰鸣起来，瞬间树冠之内也下起了雨。
　　“这……”鹤丸国永看向头顶，以为雨量会更小一些。
　　“这已经很好了，挡掉了那么多。”三日月宗近坐了起来。
　　“我以为会是毛毛雨。”鹤丸国永没说完，雷鸣声骤然炸裂。三日月宗近拿起一个果子嚼着：“果然打雷了。”
　　而鹤丸国永却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大俱利伽罗和太鼓钟贞宗都害怕电闪雷鸣的雨夜。每每碰到，前者硬撑着一个人把头蒙在枕头下面，外面厚厚地裹上被子。只要雨不停，谁劝都不肯掀开；后者则是哭闹着找烛台切光忠，一定要他陪在身边才肯睡觉，换人都不行。他的嘴角忍不住浮出笑意，被三日月宗近瞥见了。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他问道。
　　“我想到了——”鹤丸国永望向他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他的兄弟——黄金港口布政司的童年——真的能说给这位海盗船长听？金色的眸子里映着三日月宗近的脸，鹤丸国永感到一阵困惑，他竟分辨不出这是否合适。
　　好在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和沉默，抹去脸上的雨水，鹤丸国永这一刻竟产生了一丝感激。三日月宗近将手里的核扔了下去，在雨里洗了洗手。他用手抄了一些雨水送到嘴里，解了吃完果子的酸涩：“这种天气……不知道我们两边人的船会怎么样。应该有在卖力地寻找吧？”
　　“那岂不是越接近越糟糕。”鹤丸国永想到了成年以后听到打雷还是会忍不住皱眉的大俱利伽罗，尽量保持了脸上的严肃。
　　“谁知道呢。”三日月宗近的尾音随着一记响亮的炸雷结束。
　　“他们再狼狈也一定比我们好得多。”鹤丸国永拧起自己的披肩散发，水直接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是吗？”三日月宗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说得也是，‘黄金港口’的总督现在被淋成这样，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我想三条海盗团的船长一定会有第二三四五六……乃至很多次。”鹤丸国永反唇相讥。

　　地上开始汪起了少量的积水，一些枯叶漂了起来，泛出油亮的颜色。树叶被雨打的笃笃作响，森林里更暗了。雷声也没有结束，甚至在一声巨响后，远处传来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三日月宗近解释说那是老树被劈中后倒塌的声音。雨水也比想象中要凉，滑进脖子里的时候忍不住让人一哆嗦，淋久了以后居然让他觉得有些冷。用手捂了捂脸颊，鹤丸国永换了个坐姿，尽量让身体的热度集中在一起。他忍不住瞟向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的三日月宗近，忍不住怀疑起究竟是对方体格太好，还是自己以往所处的环境过于优越。
　　鹤丸国永闭着眼睛侧躺在藤条网上，他觉得有些困，但是却睡不着。嘴唇和脸颊在雨里变得冰凉，与鼻间呼吸的热度形成了对比。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声音：“你觉得冷？”
　　瞬间清醒，鹤丸国永摇了摇头。然后听到了他的笑声：“可身体在发抖啊。”
　　“我没有。”他转过身。三日月宗近将三根手指的指尖搭在鹤丸国永的脸颊上轻触了一下：“非常凉，你自己都没感觉出来吗？”
　　被雨淋得湿透的衣服贴着身体，鹤丸国永不去理会他脸上的笑容，依旧转过了身。过了一会儿，只听他慢悠悠地说道：“总督，你如果在这里生病的话——”
　　下半截话没淹没在响雷里，鹤丸国永没听全。侧躺在藤条床上用一只手撑着头的三日月宗近重复道：“——会很麻烦。”
　　“足智多谋的船长，那现在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吗？”他显然不认为这个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生火。三日月宗近笑着说道：“方法是有，你一定不愿意，比如说，依靠拥抱和体温取暖。”
　　鹤丸国永坐了起来，挪到三日月宗近身边躺下，然后伸手抱住了他。他的额头贴着三日月宗近的脖颈，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鹤丸国永能清晰地感受到三日月宗近说话时他胸腔的振动：“居然这么主动吗？”
　　“生病的话会很麻烦，”鹤丸国永重复着他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要优先考虑事实，和你相比我确实太娇生惯养了，无法好好适应这样的新环境。”
　　三日月宗近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拢住了鹤丸国永：“为什么用的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明明一句‘我很冷’就可以概括了。”
　　过了一会儿，鹤丸国永点了点头，然后又抱紧了他一些：“好吧，确实很冷。”
　　“真是不容易，”他低声笑了，“总督大人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