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禅：归麟变》青袍龙葵子

5、【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中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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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艾传令出去，清水立刻送进来两大壶——司马昭终于能洗净脸孔，一并仰头痛饮。

　　又有士兵送入饮食：一碗肉汤，一盘豆子，一盘糯米饭糕，一盘冷了切块的白水煮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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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司马昭大口吃得贼香，又痛快又狼狈，怕是路上受苦不少。

　　邓艾本来对这位“主公”心存戒备，现在见他这幅豪爽的吃相，却生出一分好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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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昭大快朵颐，一边慢慢听着邓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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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城中果然还有残余军力。

　　邓艾长驱直入杀到城外时，遇到城中军队出城抵挡，双方一番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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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虽然以逸待劳，毕竟不如沙场老兵狠勇。几番杀得疲乏，终于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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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艾并无要一心全歼这支队伍的意思，见对方有败势，预备斩落对方首将后立刻收兵。那领头的将军身披凤凰赤焰甲，声音清亮，竟似是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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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艾军正围住这名小将之时，从城中又杀出一队伏兵。

　　这新杀出来的队伍正中，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子十分引人注目：他身披华丽崭新的白银龙鳞战甲，戴攒珠璎珞冠，骑赤红髙马，华辔金鞭，手中一柄玄光惊鸿大弓，稳在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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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子拉满弓，连发三箭——一箭射中邓艾，一箭射中邓艾军旗。顿时为那小将（女将）解了围，女将顺势抢回自家阵中，隐入重甲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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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峙片刻，蜀军换过一次阵型；邓艾匆匆让退一箭之地，鸣金作罢。男子指挥军众收兵断后，居然不慌不乱。连物资也无残留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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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艾从未听闻蜀军中有这样一个人物，想拍马近去，一探究竟；不料这男子被蜀军重重围住，兵马乱攒，旌旗如云，卷藏龙迹；邓艾连多看他一眼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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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眼睁睁看蜀军待他如护性命至宝一般，随那人谨慎退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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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难道就是……”

　　司马昭故事听得入神，一盘煮青豆也无心吃，胡乱用手背擦嘴，吮着指缝间的咸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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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艾点点头。

　　忽望见他嘴角有一粒豆渣，想伸手替他捻下，又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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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艾回营，自然追问此人是谁。某些自绵竹归降的季汉蜀兵远远看见那个人的身影，突然哀哀放声大哭，说看来像是皇帝刘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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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皇帝陛下亲自出战……必有死守殉城之意。”

　　“我等有什么脸面先降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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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兵中传开此言，顿时哀声四起；

　　不少人以头撞柱，以颈就剑，哭得十分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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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邓艾长叹一声：

　　“他们……敬爱他……竟至如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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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昭心里深处，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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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久以来，他随父兄意志，拿蜀地的刘禅当个玩笑，心中鄙夷甚多，却未曾细细想过一节：对方未必是不堪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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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毕竟是那位传奇仁主【刘玄德】的后人。

　　他毕竟是“卧龙”诸葛亮亲养辅佐的小皇帝。

　　至今犹有姜维，诸葛瞻之流肯为他奋命抵死而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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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耳闻臆度的刘阿斗，不值一思，一念。——而如今这样一个刘禅，却让司马昭心头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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