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版西厢记（GL）》薛定谔的猪

40、再遇

　　红娘在帐外火堆旁与长公主、宋尚宫等人饱餐一顿之后，坐在火堆旁，烤得身子暖洋洋的，不觉有些困乏了。连日鞍马劳顿，饶是铁人也支撑不住，何况小红娘还是个弱龄的女子，方才在湖边听那笛声一时心神激荡，头脑千般思绪混杂，现而今都不愿细细想来。遂起身与长公主道别，要睡眠去了。宋尚宫见红娘神色疲乏，唤人过去伺候着早早安歇便是了。

　　红娘谢过宋尚宫，只身回到帐篷中。正待掀开帘子，听得里面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红娘心神一凛。连日的沙漠之旅已经让红娘变得警觉起来，谁人如此大胆敢潜入营中作乱？是贼人也不怕，倒是毒蛇猛兽这就有点难办了。红娘站在门口微微一踌躇，帘子蓦地被掀开了。红娘猛地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抱着被铺的丫鬟，那丫鬟倒不是熟识之人，抬头见是红娘，弯腰行了个礼，红娘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她径直进了帐中，望着床榻走过去。在马背上颠簸折腾了一整天，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就想躺在厚厚软软的被褥中酣眠一宿。

　　没想到帐中还有人，赫然看见一人正在榻前忙着铺床叠被。此人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身竟是有似曾相识之感，帐中孤灯摇晃，刹那间恍惚起来了。忙碌着的那人似乎听到脚步声也有所感觉地转过身来，红娘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此人的面貌，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那人也不约而同地“啊”了一下，温婉的面容，沉静如水的气质，一身蓝布衣裙朴朴素素，竟是那位共度一晚的姑娘。红娘有点愣了，直直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脚底竟是生了根的挪不了半步儿。

　　记忆里模糊的眉眼在眼前清楚显现出来，似笑非笑的神情，眉眼间懒洋洋的嘲弄，红娘尴尬地道歉说不好意思进错帐了，还望姑娘原谅则个。傻呆呆地转身欲走，那姑娘抿嘴笑道：“红儿，这就是你的帐篷，还往哪里去？”言罢，那人笑了笑，兀自转身继续忙碌着。红娘窘迫地站在门口，那晚的感觉还残留在肌肤上，热切的吻如同雨点一样不停敲打着窗台，声声入耳，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盯着她在拈着被角的手，红娘的脸隐隐有些发烫了，心儿砰砰砰地跳着。

　　那姑娘忙完后回过头来见红娘犹自愣愣地冲着自己发呆，脸色绯红，不由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正待要气恼，但是见着红娘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动不动，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看着红娘，几日未见怎么憔悴如许，浑不见当日初见时的莽莽撞撞愣愣的可爱。那日正是红娘去荆十三娘的酒楼里偷酒喝，喝得东倒西歪出来找不着方向，跌跌撞撞地在花园里绕圈圈，在葡萄架下小憩的自己闪避不及，被她拉扯着自己的衣袖，笑嘻嘻地就是不肯松手。初初以为是哪个胆大妄为臭小厮，看清了却是位英姿飒爽女儿郎。叹只叹，一见误终身。

　　想起当日的情形也是好笑，何等爱清洁的人儿竟然能容忍一个满嘴酒气的小屁孩，抱着自己的衣袖说胡话，自己也竟陪着她坐了两个时辰，听着她唠唠叨叨她的马儿她的球赛她的莺莺，最后她说累了抱着自己睡着了。不忍唤醒她的酣眠，将衣袖生生割断，真真个断袖是也。料她酒醒后也记不得曾有这么回事了，只是自己日后真的就对她多加留心了。远远看着她狂歌痛饮，挥鞭驰马，忍不住微微笑着，单纯的少年郎，快意的人生。真希望她永远就这样了，快快活活的，可终究还是在去西域的队中见到荆十三娘带来发高烧的她。

　　自愿去日夜看守着烧得一塌糊涂的她，什么事情让这个孩子病成这样了？哎，病里梦里犹自嚷嚷着哭起来，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抱着她熬过七天几夜方才好转。宋尚宫当时也在场，见了这番情形，也问自己莫不是动了心了？懒懒地回答，只是一个小酒友而已。不过往日里她在下面的花架下痛饮葡萄酒，自己也躺在屋顶上陪君共饮三百杯。动了心了么？懒得去想，希望过简简单单的日子，要不也不会把脸遮住，隐起身来避开人世纷纷扰扰。

　　那姑娘看着红娘现今这副呆呆的模样，心下里也在懊恼那晚上这孩子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伴罢了，自己何苦又那么主动呢，彻夜的指间抵死缠绵，真真是情难自制么。想着想着心里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看着红娘，那自己暗地里见过千百回的熟悉眉眼，也不禁呆呆起来。红娘坐着一动不动，心里发热又发凉，热血涌上来，吸了几口冷气又生生抑制住了。想着大费踌躇，多了几丝委屈，此人忽而出现忽而消失，爱怎样就怎样了，我又能怎样呢？一时间两人心中皆是千回百转，相对无言。燃爆灯花两厢无语，一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