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夜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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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便是如此，也就真的是如此了么？
就算以前千百年都如此，往后也就都要这样子了么？
红娘有点想不明白。
夜里用晚膳的时候，秀娘说到了今日郑公子到府里来了，跟相爷在书房里谈了很久，怕是要提亲了呢。
红娘目瞪口呆了半晌，不啻于挨了个当头棒喝。
看着莺莺带着几分羞赧几分愤愤喝止了秀娘，红娘喃喃道：“什么？提亲？”
秀娘掩口笑道：“都大姑娘了，还不知道呀，就是我们莺莺小姐要出嫁了呢。”见红娘还是脸色迷茫，摇摇头，看着莺莺不再出声。
莺莺也是一脸茫然，这么快？
“一定要嫁么，不出嫁不行么？”“哎哟，阿弥陀佛，红儿别再讲这话了，让别人听去了会说我们崔府不懂管教的，哪有大姑娘不风风光光出嫁的呀，又不是那些不干净的下贱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红娘无言低头扒饭，蹭蹭蹭，饭毕就跑出去了。
莺莺心里也迷糊了，前阵子阿娘是谈起过这事，可是爹爹不是说先等一两年么？怎么会现在就……
嫁为人妇？心境蒙上了一层白雾，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昏黄的灯光下，哪里才是我安顿的地方？莺莺强自撑起身来，一个趔趄。侍女要过来扶，莺莺摆摆手，恍恍惚惚地就出去了。
纵月色如明镜，也照不出人间哀愁如许。柳条千万，随风飘飘强似无依无靠。蛙鸣聒噪总还有些奔头，胜过心绪难言。谁可以聆听，诗经百篇关雎为首，都丢散在了风里了。
红娘翻身上马趁着夜色策马狂奔，小校场也要刨地三尺了，转了好几个圈了。
白马翎儿不知主人夜来为何突来遛马，但也甩开四蹄，跑得甚是欢畅。
红娘也不用勒缰绳，任由它狂奔不止。
突然白马一声长嘶，纵身跃出小校场的栅栏，带着红娘望山顶奔去。
红娘没来由地想哭，紧紧揪着马鬃，心在阵阵紧缩。
马儿跑到山顶，减慢了速度，就这样在山顶不宽敞的地方慢慢地兜着。
红娘终于忍不住了，眼睛都被泪水淹没了。
慢慢地滑下马鞍来，坐在地上，看着月光下山下的府邸，就是哭不出声来。
白马用头轻轻地蹭着她的肩膀，红娘抱着马脖子，埋首在马鬃里。
妈妈，你在哪里？
躺在草地上，夜风温和吻干了泪水。
也该好好想想眼下是个什么状况了。
仿佛痛哭一场才能消解心里的苦闷，哀伤啊，愁苦啊，茫然啊都随着泪水流出来了。
心里也似这月儿一样亮堂堂的。
佛祖，这是你对我的惩罚么，因为我不应有的欲念？
红娘从未想过会和莺莺分开，那是她唯一的温暖啊。
偌大的崔府，天地之大，除了莺莺那个小小的宅院，哪里还有红娘的容身之所？
莺莺会嫁人的，不是么？和那个什么郑公子么，搬到那个阴深的郑府里面去吗。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
我会好好念书，我会好好习字，我会乖乖地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喝酒，不打架，不骑马，不耍赖，不再胆大妄为。我就天天呆在屋子里陪你说说话，下下棋，给你去买胭脂。
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像是被甩入了深渊，孤寂寒冷袭来，紧紧包围让人窒息。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远离，在你的卧榻之侧酣眠的将是何人？
我只是暂时霸占着你的温暖而已么？
终是要微笑着拱手相让么？
好吧，我们终究不能选择，不是么？
在这个白天，这个夜里，人生啊，我们都被开了个玩笑。
刚刚明白的东西转眼间灰飞烟灭，仿佛就是为了毁灭才存在，为了消失才出现，为了死亡才有了生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夜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