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于世》辣叮

22、第二十二章

　　听了我的话，南宫雪沉默了，低着头似有万般歉意——你也觉得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我才有可能好好养病吧？可是你也无能为力呢，因为你不光是个大夫，你还是宁照月的“死党”。比起男人之间的情谊，女人从来都只是道下酒菜。何况我这个不讨喜的女人呢？哎，为什么我觉得不错的人都向着宁照月！
　　“其他的事情小生也许不能替姑娘做，但小生一定尽全力医治姑娘的病。”半晌之后，南宫雪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道。
　　我面无表情，直直地看着他——很想恨，可又不知何从恨起，何况他也有他要坚持的东西——最后，终于还是柔了目光：
　　“先生能保篱落几年就保篱落几年，活着总比死了的好……”我开口拜托他。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也好——我已没有为自己的心了，只是为了篱落，就像碧柳说的，“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有事呢？”
　　“小姐，衣服拿来了。”碧柳人未到声先到，我转头看向门口时，她才抖抖身上的水珠，跨进门来，“十三爷回来了呢，”碧柳一边走到我跟前给我披上衣服，一边说着打探来的消息，“听说迎娶瑞雪姑娘的日子定下来了……”看了一下我的反应，见我如常，她才又继续说道：“爷现在正在书房写请单呢。”
　　原来古人和我们现在一样，都要自己写请柬的；只是不知原来堂堂王爷纳妾，也需要自己写请柬。
　　“正好，先生也替我看完病了。我们回去吧，想来先生也还有话要和爷说。”穿好衣服，我转头对碧柳道，然后向南宫雪福了福，以示告别。
　　南宫雪也赶忙起身，伸出手似是想留我，但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我缓缓走到门口，拾起立在门边的雪白油伞，正要撑伞，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转头对南宫雪道：
　　“篱落今天说了些气话，先生为着篱落，也不会和十三爷说的，是不？”
　　南宫雪不料我特意停下，说的竟是不信任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小生说了会尽力替姑娘医治，这当然也包括在内。”
　　听他这样说，我了然颔首，不再停顿，转身撑了伞，走进雨里——南宫雪就是这种人，轻易不会许诺什么，但一旦承诺，就势必坚持到底。虽然我们人心向背不同，但至少他不是那种会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哎，还是有些遗憾，若是没有宁照月，我们也许会成为好朋友的。就这样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来时墙角的那簇爬墙蔷薇处，我不由地缓了脚步。
　　“碧柳，”我叫住前面的碧柳，“我们歇会儿吧……”
　　“小姐怎么了？才这么一点路就累了吗？”听我说要歇，碧柳慌忙转身，不停地上下打量我，一脸担心。
　　“你……”我被她的神经质搞得哭笑不得，“我没什么，好得很，只是想看下那花。”说着我指向雨中那簇火红的蔷薇。
　　“这样啊……”碧柳也为自己的紧张不好意思笑起来，“那我们只有坐在廊子里看了。”
　　“恩。”我边应声，边挑了一处离花最近的地方坐下。就着靠背，枕了头，便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花。
　　“小姐，”碧柳迟疑了一下，“南宫先生给小姐把脉结果如何？要紧吗？”
　　“还不就那样，还能怎么样？”我故意漫不经心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这样就好，只要好生养着，总会好的。”碧柳松了一口气，转而安慰我。
　　“恩。”我应了声，便不再开口；心里却思量着，若是碧柳知道真相会怎样呢？若是篱落死了，碧柳该多伤心啊。若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和我花错脱不了干系，她肯定会怨恨我吧。一想到碧柳总是含笑温柔关怀我的目光，有天可能会充满怨恨的盯着我，我不禁浑身一颤；不由地回头去看她——她正兴致满满地看着那蔷薇，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满腹心事。我又悄悄地转回头，为了不要看见碧柳怨恨的目光，我说什么也要垂死挣扎地活着。如果实在不行，我还是自行了断吧，以免连累篱落——哎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以前一直活得很积极向上的我，从来没有轻生的念头；现在到了这个世界，迫不得已可能会“自行了断”，可该怎么做啊？“两魂一体”的我们到底该如何自行了断，而不伤害到另外一个呢？突然发觉这么严重的、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虽看着花，可心早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敲自己的头了……
　　“原来在这儿啊。”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这声音暂时稳了我的心神，不知为何笑意也浮上了嘴角。
　　“奴婢给十四爷请安。”我回过头，碧柳已起身，盈盈地做了万福。
　　“碧柳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来人像是不喜繁文缛节，伸手向碧柳挥了挥，一边笑语，一边走进廊里。
　　“是啊，奴婢还以为表少爷忘了我们家小姐呢。”碧柳也随意起来，状似生气地边嗔目，边接过了来人的油纸伞放靠在一根廊柱旁。
　　来人掸了掸袍角上不小心沾上的雨珠，微微笑道：“我哪敢，这不来了吗？”说着满眼热切地看着我。
　　对于他的示好我故做不见，淡淡地撇嘴道：“你当真拿封皮当告示，昨天才说你可以来，今天就来了。”
　　“你……还不是听说你又犯病了。”来人被我的冷淡弄得很委屈，搔搔头小声说道。
　　“噗嗤，”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算你有心。”
　　“啊……篱落，都病着还戏弄我。”来人终于明白我又拿他开心，不依不饶地大叫起来。
　　“呵呵……”我和碧柳笑作一团，好不容易止了笑，我对碧柳道：“柳儿去拿些茶点过来，我和十四爷在这坐会儿。”
　　碧柳应声而去，经过那个被我逗弄的人时，又是一阵好笑。
　　“哼，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来人叫得更大声，瞪着碧柳走远，又转头对我嚷道。
　　我心情大好，也没和他计较，只笑道：“过来坐吧。”
　　果然，他马上转怒为喜，兴冲冲地走过来，在我就近坐下。
　　“你怎知我又犯病了？”我才不信宁照月会将我又犯病的事弄得人人皆知呢。
　　“我……”他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才道：“昨天你走后，我不放心，一直叫小路子跟着到了宁府……”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妈哟，当真是一家人，要不是搞监视，就是搞跟踪。
　　宁照暄见我变了脸色，也不敢再往下说，手足无措地直瞅我。
　　“后来呢？”我开口，做都做了，还能怎样？好在他不像宁照月那么多坏心眼。
　　“小路子看你们到了宁府门口，正打算离开的，可却见十三哥将你从车上抱下来，而你却不省人事了。我就知道了……”宁照暄越说越越小声，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看他这样，我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就像一方恶霸似的。
　　“好了，别一副苦瓜脸，”我出声无可奈何地说，“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这样做的。”
　　“我当然担心你了。”宁照暄听我不计较了，马上又有了生气，“看，我还给你带东西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我面前。
　　“什么？好吃的？”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他。
　　“我仔细想了，觉得你在宁府实在不安全，就拿来了这个。”说着宁照暄打开了锦盒。
　　居然是把做工精细地匕首，刀鞘上刻有飞龙，刀柄上镶着宝石，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价值不匪。
　　“这个……可以杀人？”我实在有些怀疑这么精致的东西居然是凶器，将刀拿在手里一边细看，一边问道。
　　“不是杀人，是防身。”宁照暄笑嘻嘻地纠正道，“小心点，它锋利着呢。”说着他拿回我手里的刀，重新放在锦盒里。
　　“你将它收好。”盖上盒盖后，宁照暄将锦盒正式放在了我手里。
　　“真给我？”我根本没有收的打算。二十一世纪的人，很少有随身带刀的习惯吧。
　　“当然了。”宁照暄一脸诧异地盯着我，很是不解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好吧。”不想再纠缠于此，我点点头，就当是财富积累吧。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碧柳也正好端着茶点走回了廊子里。
　　等她放了手里的东西，我将锦盒递给她：“碧柳替我收着吧。”
　　“这是什么？”碧柳接过锦盒，拿在手里看了看问道。
　　“十四说我在这个府里不安全，给我防身的。”我端起一杯茶，边喝边漫不经心的答道，“反正碧柳随时都和我在一起，放在碧柳那里就等于随身带着了。”
　　“不行！”刚拿了个点心准备吃的宁照暄，听我这样说很是不满，“篱落一定要自己带才行！”
　　“为什么？”我咬了口手里的点心，不解地看着他。
　　谁知他却红了脸，也不说话，一下子把整个点心都塞到嘴里。真是莫名其妙，我心想。
　　“奴婢知道了，会让小姐随身带着的。”碧柳一脸鬼精灵的样，“虽然说是防身的匕首，但不管怎样都是十四爷的心意；爷的心意，又怎么可以带在婢子身上呢？”碧柳说到这，故意顿住了，喊住宁照暄才又道：“十四爷，不知奴婢可说得对？”
　　我恍然大悟，看向宁照暄，他的神情却躲闪了，好象被人窥透了一点心事般地不自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