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于世》辣叮

21、第二十一章

　　昨日的异常也导致今早我出现和篱落相同的情况——没有因为日夜交替而醒，反而是碧柳在日上三竿时才将我唤醒。其实碧柳从黎明时分就开始换我了，因为宁照月早上进宫前交代说南宫雪早上会来替我看病；而且我从昨晚就没有吃饭，所以碧柳才早早地叫我，好让我梳洗好后，能好好地吃顿饭。可没想到南宫雪都来了，我却还是没醒。不过那个春风般温柔的人却一点也不介意，微笑着安慰碧柳：我候着便是，等你家小姐醒了再唤我。说完潇潇洒洒地去逛宁府的园子了。
　　我的情况免不了又招来碧柳的一阵担心和唠叨，心里对她真是觉得歉疚极了。还有篱落，昨晚我不知是如何睡去的，而今早在她睡去前又没有醒来，她肯定也担心了吧。碧柳一边替我梳头，我一边想着。镜中的人的确消瘦了不少，但又楚楚招人怜。
　　“小姐，先喝点粥吧。”梳完头的碧柳将我扶到圆桌前，清香的鸡汤粥引得我口水直冒。我没再犹豫，埋头大吃起来。
　　碧柳见我开吃了，便转身到内屋去拿了我今天要穿的衣服出来，“今天穿厚些，天凉，小姐的身体又弱。”
　　“恩”我忙着吃饭，只支吾了一声。可等吃完饭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又不是过冬，怎么棉衣都拿出来了！
　　“碧柳，这是今天要给我穿的？”我指着厚厚的棉衣大叫出声，显示自己的惊讶。
　　“恩，外面下着雨了。”碧柳点头，边收拾碗筷，边道：“本来就病着，再感冒了可就不好了。穿厚些总是没错的。”
　　“可是也不用穿冬天的棉衣啊。别人会笑话我的。”我依然大声嘟嚷着，“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季节穿棉衣啊，已经春末的天气了，再冷也不会冷到哪去吧。”
　　“那小姐说穿什么？”碧柳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多穿几件春衣就可以了吧。”我知道碧柳其实也是为我好，于是换了语气和她商量。
　　碧柳终于点头，进里屋重新给我拿了衣服——三件，而且都是夹层。不过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将就吧。
　　终于收拾好，可以出门了。果然下着雨。春天的气候总是乍暖还寒，难怪碧柳拿棉衣了。连着一夜的小雨，倒把房前屋后的竹木洗得更加苍翠碧绿了。墙角下的爬墙蔷薇也开了，一小朵一小朵的艳红色，远远看去就像是盛放了满枝的小火球，经雨水淋沥而更显生气勃勃。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只是这小小的美，也让我生出无限的向往。心里默默想等见了南宫雪，我一定要到近处去感受感受这花的芬芳，洗涤洗涤满腑的郁气。
　　我们终于走到了南宫雪所在的花厅，那个温润的男子此时正站在花厅门前，料想本来在看这雨，见我们来，带笑的目光便换了方向。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么温和的人，我的心也跟着觉得软了。我也回他淡淡一笑，站到屋檐下，抖了抖手里的油伞，一面回头歉然道：
　　“让先生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还觉得看美景的时间太短了。”南宫雪笑意盈盈地边说边领头走进花厅。
　　“先生可真是好兴致。”见他完全不当回事，我也微笑着附和道。
　　“这下雨天的，到处湿漉漉的，有什么美景啊。”碧柳走在最后，将伞放在门边撇嘴地接了话。
　　我和南宫雪面面相觑，他转而对碧柳道：“下雨有下雨的风景，下雪有下雪的风景。一年四季，万般气候，都自成风景，怎说没景？”
　　南宫雪的话像绕口令似的，我见碧柳的神色越来越不解，好笑地接了他话道：“世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碧柳还是迷迷糊糊，而南宫雪却眼睛一亮：“这两句话说得太好了！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没想到他这么激动，我嘴角抽了抽，对于他的夸张，想笑又不好笑——当然经典了，只是你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本来就是个世界文明的艺术家。
　　“咳……”我故意咳嗽了一声。
　　“小姐可是凉了？”碧柳赶快将茶水递给我。
　　“没，只是嗓子干了。”我押了口水，让碧柳放心。
　　“你的情形，十三给我说了一下，”南宫雪终于收了笑，恢复了医生的本色，“详细情况篱落姑娘还是要再一一告知在下才好。”
　　“这……”我真不知该怎么说，告诉他我和宁照月发生冲突，弄得大吐血？这显然太……
　　“恩，我昨日情绪有些波动，吐血后身体很乏，并出现了一些异常情况。”我避重就轻地说了自己的状况，而且思量着如何告诉他我与篱落的异常，既可让他看诊，又不至于引起怀疑。
　　“是怎样的情绪波动呢？”也不知南宫雪是故意还是真不知。
　　“昨日和宁照月进宫去请示迎娶瑞雪的事了……”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该懂了吧。
　　“哦，”南宫雪了然地点点头，“那异常情况又是什么呢？”
　　“以前我的睡眠都很浅的，但现在一旦睡着，我很难醒过来……”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情况，我说得小心翼翼。
　　果然，南宫雪的脸上浮上沉重之色，并陷如沉思。
　　“先生……”见他的脸色，我也紧张起来，“篱落，还有多久可活？”真不愿意和别人讨论自己的生死，但南宫雪没有立即回答，示意我伸出手，替我号起脉来。
　　“碧柳，我有些凉了，你再替我拿件衣服可好。”害怕最后是个坏结果，我先支开碧柳，以免她担心。
　　“那，小姐小心些，我很快就来的。”碧柳不疑有它，说着利落地向院外走去。
　　“篱落小姐真是纯善，连个下人也不忍让她担心。”见碧柳走远南宫雪才一脸正经地开口。
　　“呵……”我淡淡地笑了，“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这和纯善无关，而是我自己的亲身教训。
　　“这话怎讲？”南宫雪一脸等待下文的表情。
　　“哎……”我轻叹一口气，本已算是前尘往事了，为何现在想起还是心痛？将脸转向花窗，看着细细小雨，我娓娓开口：
　　“本和你海誓山盟的恋人，有一天却喜欢上了别人；这样你是宁愿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南宫雪不料我又把问题抛给了他，一时语塞，“这，小生到不曾想过。”想了一会，他诚实地答到。
　　我转过头，对他淡笑道：“若是我，我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这又是为什么？”南宫雪今天好象问题特别多。
　　可我却不想再说，仿佛死过一次后，人也特别健忘了：“呵呵，以后先生遇到了这种事情就明白了；旁人是说不清楚的。”
　　“不懂，不懂……”南宫雪一脸意犹未尽，直嘀咕。
　　“先生，看篱落的病究竟如何？”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哦，”我这一问，南宫雪终于收了神，再次转到正题上，“小生不能断言生死，但实话实说，姑娘的病情很不乐观……”
　　“嘭……”手里地茶盏居然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碎裂的声音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怕死，还是害怕篱落因我而死，居然如此心慌；而南宫雪见我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孔，竟也流露出难过：
　　“病情虽有加重，但只要调理得好，还是会慢慢见起色的。”
　　“除非我不做这个十三王妃。”病情的确定，让我又对宁照月生起了无数怨恨，我说得平常，但如果可以，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