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八·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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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下了一整天的雪终于渐渐变小。鹅毛般的雪慢悠悠地飘荡下来，堆积在台阶上凝成花的模样。涟若在塌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没有睡意，索性起身穿衣，潦草地梳过头发便要出去。轮到守夜的青岚见她这般模样，着实吃了一惊：“……涟若大人，这么晚了，您为何……”
“嘘。”涟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青岚自知拗不过她，只好替她披上斗篷嘱咐道：“外头风大，请您早些回来。”
涟若应了声好。
踏出殿外的瞬间，忽然刮起的寒风吹得涟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紧了紧衣袍，踏着厚厚的积雪缓步前行。虽是寒冷无比，好在没有往日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漫步时欣赏雪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涟若走着走着不禁有些出神，待她反应过来，才猛然惊觉自己是在往紫微殿的方向走。而眼下，她已经走到靠近廉贞殿的地方。
……有人。
鞋履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除了涟若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其他人的。她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笛子，循声望去，只见廉贞殿那儿有个熟悉的身影，半侧着身子，不知是在赏雪，还是在出神思考着什么。
是沈夜。他的一袭黑衣在这一片纯白中显得有些突兀。
涟若一时有些慌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想离开，却没想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这一番动静着实不小，倒也由不得涟若离开了。她在心中苦笑一声，上前对沈夜行了一礼，“尊上。”顿了顿，又开口问道，“你……”
你怎么会在华月这里。
她差点脱口问出这句话，幸好马上意识到不对，及时住了嘴。她为自己险些失言感到懊恼，微垂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在沈夜并没有在意，走到涟若面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拂去几片雪花。
“夜深了，回去睡吧。……不要着凉。”
沈夜低声说道，声音略有些沙哑。涟若点了点头，抬头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嗯，我要走了。你也早些休息，保重身体。晚安。”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所谓心如乱麻，想来大抵如此了。
关于华月和沈夜的事，涟若作为朋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再加上这次的事……
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单恋着沈夜这件事了。太可笑了，怎么会忘记呢，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涟若胡思乱想了一夜，辗转反侧，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地入睡。也许是近来过于疲劳，也许是这一夜的寒风凉透了身心，次日她便病了。
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刚开始严重得几乎难以下床，青岚心急如焚，连忙去求瞳来替她诊治。瞳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嘱咐她好好休息。她昏昏沉沉地睡了约莫十来天，身体才渐渐有所好转。
休息了这么些时日，涟若内心也开始明朗起来。一想到自己因微不足道的儿女私情低落了好些日子，旁的事务都荒废了，便不禁有些懊恼。
她会在流月城灭亡之时，与沈夜一同殉城，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这之前，烈山部的其余人都要拯救下来，沈夜的计划绝不能被任何外因干扰。她的感情，在这等重任前根本不值一提。
当务之急是削弱城主一脉的实权，减少阻碍。
“青岚。”涟若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大约是因为睡得太久没怎么活动的缘故，有些有气无力的。青岚急忙走到她身边关心道，“天相大人，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涟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正色道，“先前嘱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准备完毕，等祭典一到就可以实施计划。”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涟若这才松了一口气，略有了点笑意：“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青岚见她心情还不错，便也放下心来：“没什么事。破军大人来看过您，说是等您养好病了，要把新做的偃甲带来给您看。廉贞大人担心您的身体，抽空便会给来抚琴，希望您能快点好起来。晚些把您已经痊愈的事告知几位大人一声，想必他们都会很高兴的。”
“好，有劳你了。”涟若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阿夜呢？”
青岚像是预料到她会这样问一般，笑着应道：“大祭司大人也来看过您，说是曦小姐很想念您，只要您醒了，便第一时间通知他。”
涟若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能帮到他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不要有所奢求，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八·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