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雪霁初晴（沈夜BG）》盐渍樱花茶

2、章一·梦境

　　好冷。

　　这是涟若此时唯一的感受。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目所能及之处却是人迹渺无。稍作观察便能发现，这个地方虽看起来陌生，其实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场所——神殿中心。

　　周围不知为何结满了冰霜，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风仿佛要把人整个撕碎似的冰冷刺骨。涟若打了个寒颤，想施法抵御这要命的寒冷，但掌心的火苗刚一冒出来就马上熄灭不见，反复尝试几次后，甚至连火苗都不再有，只余下几缕青烟。

　　仿佛被抽空了灵力般浑身使不上劲。涟若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却不知该如何打破它，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试图寻找出路。

　　……为何这个梦境会给人如此不详的感觉呢。

　　神殿里静得只能听到她的衣摆摩擦声。一路上连一盏烛火都不曾看见，渐渐沉下来的天色为流月城增添了几分死气。涟若一直走一直走，却始终走不到路的尽头，就像一缕遗留尘世的幽魂般飘荡着，兜转着，迟迟寻不到归处。

　　她被困在这里，也许是要做什么事，也许是在等什么人。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昏暗的梦境总算出现了豁口，有一人正从不远处慢慢走来，虽影影绰绰，但她知道，那是沈夜。

　　绝不可能错认，也永远不会忘记。

　　“阿夜，你来了。”涟若抬起头望着来人，像是得到了救赎似的微笑起来，“可真是让我好等呢。”

　　——唯一能从虚无与绝望中拯救我的人，只有你啊。

　　涟若这才从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中脱身醒来。她用力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侧头望向朝南的石窗。天际已隐约泛起鱼肚白，现下大约是辰时。

　　“大人。”见她已经醒来，天相殿的侍女青岚上前来轻声询问道，“今日是否要参与晨祷与议事？若是现在准备的话，应该刚好赶上。”

　　“不去。”涟若想都没想就干脆地拒绝了，“我梳洗一下就去紫微殿。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是。”青岚来天相殿已有一段时日，对眼前这位大人任性的行为也早已习惯。她的职责就是按照涟若的意思把事情处理妥当。涟若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完毕，临走前顺手把案几上的笛子也一起带走了。

　　刚走到天相殿殿门，她突然感到一阵不适，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衣袖掩住了口鼻。

　　……下雨了。潮湿的雨水混合着植物腐烂的气息，从流月城深处逐渐扩散开来。不知为何，每每城中下起雨，涟若总会有些呼吸不顺，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似的。瞳说，她的这种病状和沈曦颇有几分相似。

　　若是在平日，涟若可能会直接施术传送到目的地——这对旁人来说也许不可行，但是涟若的话就可以。毕竟她身份特殊，也因此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所谓特权。但今天她确确实实身体不适，勉强施术只会让症状更严重。无可奈何之下，她还是决定自己走过去。

　　雨滴跌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变大的趋势。在这种时候时候感到不适和痛苦的人不只有涟若，还有沈曦。今日又是刚过一个轮回，沈曦恐怕又会再一次回到那个雨夜……想到这里，涟若越走越快，最后干脆不顾形象地跑了起来——反正此刻也没什么人。她一路小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祭司服的衣摆，显得比原来更深了一个色度。

　　离紫微殿越来越近了。

　　在紫微殿外当值的高阶祭司见涟若这么莽撞地跑来，心中不免惊讶：“天相祭司大人，可是要求见大祭司大人？”

　　“……是。”跑了一阵之后，涟若的身体越发支撑不住，几乎快要站不稳。没过多久，正当涟若用袖子抹去额发上的雨水时，高阶祭司前来放了行。

　　这是涟若头一次觉得，紫微殿的甬道有这么长，长得看不见尽头。

　　“既然来了，就莫要傻站在那里。过来。”

　　沈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涟若整理了一下头发以免失仪，上前行了一礼，“我来看看小曦。”

　　“怎么不知道施个法术，就这么冒失地淋雨过来了？”

　　涟若摇了摇头并未给出回答。沈夜也不再多问，抬手施术帮她弄干了衣物。

　　沉默持续了有一阵。好在沈曦适时地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待稍微清醒一些，看到沈夜便高兴地笑了起来：“哥哥~小曦好想你呀。啊，还有涟若姐姐！你也来看小曦啦~”

　　“是呀，我来看小曦啦。小曦有没有想涟若姐姐？”

　　“当然想呀。”沈曦忙不迭地点头，可爱的模样让涟若忍不住抚摸她柔软的头发，“那涟若姐姐吹笛子给你听？”

　　“好呀好呀，涟若姐姐吹笛子最好听啦。哥哥肯定也很想听~”闻言，沈夜轻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涟若开始。涟若抽出腰间的笛子，放到唇边，熟练地吹奏起早前谱写的曲子——

　　一曲毕。沈夜若有所思地望着涟若，而沈曦则兴奋地拍拍手，毫不吝惜赞美之言：“涟若姐姐吹得曲子真好听，小曦喜欢~以后涟若姐姐可以天天吹给小曦听吗？”

　　“小曦听话，姐姐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涟若刚想答应，沈夜就出言阻止了她开口。沈曦微微撅起嘴，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小曦听哥哥的话。那涟若姐姐，等你不忙的时候一定来记得来看小曦~”

　　“好，一定。”涟若认真地许下承诺，有些心疼如此懂事的沈曦。同沈曦说了一会话后，没过多久，沈曦又渐渐有了困意。沈夜把她哄睡后与涟若一起走出了寝殿。

　　“……小曦很喜欢你，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多来看看她。”

　　“那是自然。”涟若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可以准许我进出紫微殿书房么？我这儿实在没什么书可看了，紫微殿的限制又多，总是束手束脚的。”

　　“好，我会吩咐下去。若是还有旁的需要，只管说便是。”沈夜答应得非常爽快。这个时间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他留在殿里的时间略长了些，也是时候离开了。而涟若则是折返到沈曦寝殿替她镇梦，直到夜幕降临才动身回去。

　　“今日有什么人来过？”涟若丢下外衣抛到一边，换上了宽松的素色长袍，又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青岚替她整理好东西，应答道：“雍门狄大人，仅他一位。”

　　涟若手上的动作一顿，“雍门狄？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