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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口之家(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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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尧缓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蓝清玄卖了。
怪物声音沙哑地嘶吼着,肮脏潮湿的黑色丧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娇小的身躯呈现着半裸的姿态,它的声势弱了不少,蓝清玄用的霰弹.枪刚好贯穿重创了它头部类似与人类心脏的地方。
每个怪物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藏匿在不同的位置,虽说不会致命,可也会短时间内将它们削弱到极致,而在这段漫长的自我恢复的时间里,无疑是最羞辱的。
霰弹.枪近距离的爆发太高了,弹丸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它坚固的头骨,还好巧不巧地触及到了它藏在头骨之中的弱点。
人类对于它们这样的存在来说过于渺小羸弱。
因此它一而再再而三地轻敌,在被愚蠢的反击所击伤后,极度扭曲地在愤怒中妄想像猫玩弄老鼠那般打算悠闲虐杀,就好像为自己的面子挽尊那般,结果导致了自己被重创。
如果它一开始就用完全的形态杀死谭尧,不会像玩弄那般跟对方在城堡里玩“捉迷藏”,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怪物的愤怒彻底燃烧到了极致,它终于完全地失去了理智,顾不上休养生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鱼死网破地冲上前想杀死面前的两个人类。
反正它是“不死”的存在不是吗?
——它似乎听到了女主人的窃笑声,嘲笑它居然被这两个该死的人类重创。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谭尧眼看着怪物快要靠近,看着对方赤.裸的胸部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手忙脚乱地捣鼓着手里的霰弹.枪。但是很遗憾,他完全不会用,在怪物靠近的那瞬间,他直接把枪用力捅进了怪物脸上那个血腥狰狞的血洞里。
怪物的动作被停滞了一会,谭尧连滚带爬地爬上长桌,裤子险些被旁边的钩子钩掉,他费力地用手扯起裤子,在满桌的杂物中往蓝清玄逃跑的方向攀爬,跳下桌子跌进了蓝清玄的怀里,蓝清玄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惊了一下,伸手接住了这个壮硕的汉子,抱着就跑。
两个人忽然呈现了一种诡异公主抱的姿态。
谭尧也顾不上在意蓝清玄看着那么虚弱,居然还能抱得动自己这个体格,拽着蓝清玄的领口焦急地问:“哥!哥!这咋整啊?”
看着怪物又被谭尧拉扯到自己身边的蓝清玄咬牙说道:“……妈的,你给老子下来。”
“哦,哦哦。”谭尧这才发现自己被蓝清玄抱着,笨手笨脚地从蓝清玄的手上跳下来,跟在蓝清玄后面跑。
从一开始进入副本的摸鱼到现在的被怪物当成目标,蓝清玄觉得自己已经被谭尧这个蠢货迫害得差不多了。
眼看快要跑到门口了,那个破烂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怪物得意地尖啸一声,更快地追赶着他们,眼看就要抓到他们了。
红烛尾巴抓住一勾,怪物跌倒在地面上,褐色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像一条蜿蜒的消息,在地面划出腥臭的痕迹,怪物跌倒几次后左顾右盼地寻找着致使它跌倒的东西,可是它看不见红烛,也找不到跟前的障碍物,只能把跌倒的事一并归与低贱狡猾的人类在捣鬼。
两个人围绕着一张长桌被一个怪物追赶,就跟秦王绕柱一样,要不是情况不对,被追赶的人是自己,蓝清玄真想高喊一句“王负剑!王负剑!”。
这样下去跑下去,是没有办法的。
蓝清玄也不确定以自己现在是否能够彻底地解决掉这个怪物,他并没有多少力量,力量都用来修复身体了,而对方是深渊污秽的凝聚物,也是并不弱小的扭曲之恶——可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蓝清玄站住脚步。
或许他可以等怪物杀死谭尧之后化身成为虫群从缝隙钻出去。
既不会暴露自己,也得以保全。
但是在开枪那刻,就决定了他不会那样做。
人性真的是个讨厌的东西。
它有时候很残忍冷漠,有时候又让人对于生命怜悯无法坐视不管。
再者,怪物杀死了谭尧,也绝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一次性把怪物直接解决了。
谭尧看见蓝清玄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问道:“哥,你停下来干嘛?”
蓝清玄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地跌跌撞撞后仰,伸手去拿挂在墙上的弓箭:“暂时拦住它,然后拉远点。”
谭尧愣了一下,看着因为后退而逼近的怪物,慌乱地捡起旁边的斧头砍了过去,换了个方向跑:“怎么拦啊?哥我打不过它啊!”
怪物对于谭尧的仇恨值明显更高,它被砍了一斧头之后,转身扑向另一边的谭尧,谭尧也没有辜负蓝清玄的期望,信任地把怪物往远的地方拉扯。
蓝清玄作好姿势,左手持弓,慢慢地将弓箭举了起来,右手在旁边捡起一支铁箭,把箭搭在箭台上,他的右手三指扣住弦,沉稳冷静地拉开弓,瞄准地追在谭尧身后的怪物。
耳畔的碎发无风而动,蓝清玄黑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染上了清澈的翠绿,拉开弦的手指划破了一道伤口,丝丝宛如毒液的荧光绿色鲜血在流出那刻形成了绿光的丝线,交织包裹着铁箭。
谭尧在远处大喊:“哥你准点!别射到我啊!”
“闭嘴。”
眼,准心和怪物的脑袋连成了一条线。
蓝清玄轻呵一口气,吟唱道:“咒杀·蜂王毒锥十九射——”
扣弦的三指迅速张开,闪着绿光的箭矢在空中一闪而过,交织包裹着箭矢的绿色血液在射出中突然分出了细小的十八股,伴随在中间被血液染绿的箭矢身边,像更小的箭矢般同时贯穿了怪物的脑袋。
时间仿佛呆滞了般,褐色灰白的交织物溅得谭尧满脸都是,这一箭彻底地贯穿了怪物头颅,露出了半截箭矢。
谭尧抹了一把腥臭的脸,秽物从他脸上掉落,他看见怪物捂着脸极为痛苦的惨叫,声音比以往的叫声还要凄惨。
怪物倒在地面上不停的翻滚,它的脸如同在高温中的黄油那般在它的指缝之间融化,滴落在地面上,大片的菌落在它如烂泥的脸上快速生长,任由它的指甲怎么去抠挖,子实体掉落在地面上,红色的真菌依旧不停在它的脸上生长不停。
红色分解者的菌丝快速蔓延,毫无间断地分解着它的□□。
它在吃掉它。怪物恐惧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狩猎者变成了被狩猎者。
与此同时,溃烂的脓包在它的身体上生长,病毒在罪恶的温床上孕育,它们肆无忌惮地攻击着它的基因组和免疫系统,使其溃不成军,无法自愈。
怪物在漫长的挣扎中静止不动了,它安静地倒在地面之上,身上的脓包在溃烂之后生出新的红色菌落。
它就如同一具人形的腐朽木料,任由着分解者们生长,周身围绕着菌体喷射而出的红色孢子。
蓝清玄把弓扔在一边,瞳孔又变回了如同古井那般的深邃漆黑,他轻轻颤动着漆黑的睫羽,脸色比谭尧之前所看见的还要苍白,白得快要透明,就仿佛快要消失了一样。
他随手捡起一块碎布,丢给谭尧,转身离开:“捂住口鼻,快点走。”
谭尧后知后觉地接过碎布,按照蓝清玄所说的那样做,跟着蓝清玄的步伐惊叹道:“它这是死了吗?哥你可太帅了!”
至于怪物身上的异象,他只当这个怪物死了会发生这种事情。
蓝清玄没有回答谭尧的问题,他指挥着谭尧把门撬开,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作为跟蓝清玄一体的红烛被反噬得变小了一大圈,它虚弱地爬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阴阳怪气道:你可真不怕死啊,蓝清玄先生。
在蓝清玄举起弓的那刻,它就知道蓝清玄要做什么,但它并未阻止。虽然它经常嘴上嫌弃蓝清玄的任何操作和决策,但作为蓝清玄的仆从,无论蓝清玄的的决策错与对,它都将全力支持。
对它来说,蓝清玄就是绝对的正确。
红烛乏力地爬上了蓝清玄的胳膊——它实在没有力气再爬动了,不过它幸灾乐祸地想,那群老鼠应该也不好过。
在蓝清玄和谭尧离开这个房间后,地上长满菌落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缓缓地爬了起来。
谭尧询问“怪物死了吗?”。
蓝清玄没有回答。
怪物当然不算死,它只是像被蟹奴寄生的螃蟹般,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菌丝,如同行尸走肉般被病毒控制住大脑,变成了作为菌丝主体的蓝清玄的提线木偶。
它缓缓走出门,红色的真菌不断从它身上脱落。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蓝清玄全程沉默,大概是这一天过得“充沛”又疲劳,吓得不轻的谭尧也没什么话要说。
回到房间后,谭尧想进入卫生间洗掉满身的污秽,却没想到被蓝清玄抢先一步进入了卫生间,他只能在门外等待蓝清玄从卫生间里出来。
刚锁上门,蓝清玄就无法控制身体地无力扶靠在洗漱池,他用发抖的手死死捂住嘴,翠绿的瞳孔溃散着,大量墨绿色的血液随着身体的力量紊乱从他捂住嘴的指缝流了出来,又随着打开的水龙头和倾泻而出的水冲进了排水口。
蓝清玄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眼前事物都变得漆黑恍惚,空间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他整个人宛如被水浸湿的纸张,冷汗从皮肤渗透而出,漆黑的发丝粘连在额头上,快要透明损毁。密密麻麻的剧痛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痛苦不已地颤抖,极力地蜷缩在洗漱池旁边。
宛如濒死的错觉——
蓝清玄并没有多余的力量供他使用,他只能去使用修复身体的力量。
而贸然中断正在修复身体的力量,让其催动着血液休眠特性击杀怪物的结果,就是让他修复中的身体被反噬,接受了极为严重的重创,更是让他修复的“核”更加破裂——可以说现在要比在没进入副本之前更加的虚弱了。
红烛要死不死地趴在洗漱池上看着他吐血,翻了个白眼,评价道:耍帅是吧?但是帅不过三秒。
过了一会,红烛补充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