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十九年夏

18、part18

　　从十二番队回来后的几日，雪萘一直睡不安稳，连做梦都会梦到许多人的脸，还有那些声音。她不想去想，可是那声音就好像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她心跳的厉害，有一种将要发生什么的感觉。
　　在她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的时候，弥生推门进来了，他穿着往日的死霸装，外面罩了件深色的披风。他的脸上依旧有着往日的笑意，可是却多了些别的东西。他手上拿着一个纸包，里面是雪萘最喜欢的吃食。
　　他向雪萘招招手，唤雪萘坐到桌边，他细心的解开纸袋，拈起一小块糕点喂到雪萘嘴边，声音无比的温柔，他笑道“雪萘，来尝尝这个，我第一次做不知做的好不好。”
　　雪萘有些奇怪的看着弥生，今天的弥生感觉好奇怪，弥生虽然对自己很好，却没有如今这样露骨过，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宠溺。雪萘有些迟疑的看着弥生，虽说是朋友，但是喂食这样的动作还是过于亲密了。
　　弥生用手捂住嘴唇，压抑的咳嗽着。他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做糕点，可能惹了些寒气。他将手背到身后，对雪萘笑着“就这一次，给个面子好不好？”最后那个好不好竟然有些诱哄的味道。
　　雪萘就着弥生的手吃下了那块糕点，清淡爽口，果然和自己的胃口。在雪萘吃的过程中，弥生只是静静的看着雪萘微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在心里。雪萘的舌不经意的碰到弥生的手指，弥生微微一颤，感觉一股电流从身上经过。手指微微发热，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
　　雪萘看着弥生有些发红的脸颊，问道“很热么？你穿的太厚了，都春天了怎么还披着披风呢？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你的病好些了么？”
　　弥生不说话，只是看着雪萘，仿佛要把她刻进骨子里般。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想拥她入怀，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可是…………
　　弥生感觉到背到身后的手中的粘腻，时间真的不多了。
　　“咦，怎么有些头晕”雪萘撑着头，让自己不要倒在桌子上，是自己没睡好么，她上下眼皮好像不听使唤般，努力的睁开眼，她看着弥生，自己刚吃了那糕点。她有些无力的开口“弥生，你对我下药？”
　　弥生看着雪萘，眼里依旧是化不开的温柔，他轻柔的说道“雪萘，它只是让你好好睡一觉。你最近都没怎么睡好，相信我，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一切………弥生，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被药力侵扰着的雪萘，头脑反而更加清醒，自己一直以来不敢相信的竟然是这样的事实？
　　弥生脸上依旧没有波澜，他没有说话，就好像默认了一般。他看着雪萘伤心的眸子，心猛的一抽，面上却笑着说“不愧是雪萘呢，都了解了呢。”
　　只有弥生自己知道，他是自甘暴露自己的。他不忍心再看雪萘一直为了寻找凶手而奔走，朽木家的那晚，如果最后关头他没有收手的话，现在或许她就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承受不起这样的失去了。所以，他故意放中村给雪萘透露消息。即使暴露又如何，他不想让雪萘如此辛苦了。
　　雪萘难以置信的看着弥生，眼里满是痛心，还有深深的矛盾，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绕在嘴边的只有一句“为什么？”
　　弥生走到雪萘身边，将已经半昏迷的雪萘打横抱起，雪萘乖乖的让他抱着，实际上她已无力挣扎。弥生将雪萘抱到床上，替她捻好被子。这才看着雪萘的眸子，缓缓的说道“你知道么？我其实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雪萘要挣扎着坐起来，弥生按住了她，对她笑笑“听我说完。”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慢慢的陷入回忆中:“那时我还是八番队七席，是队里为数不多的男死神，和其他人一样，我敬佩着队长出众的能力，宠辱不惊的态度。到现在我还记得京乐队长在我练成始解的时候，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赞许的说‘不错嘛，小子’队长是整个瀞灵廷对我最好的人，我以为我会一直陪在队长左右，我最大的梦想是当上京乐队长的副队长然后和他一起并肩战斗。可是，这一切都被那场战役给打破了。我记得，那是很罕见的一个大虚，连队长级别的死神都拿它无可奈何，也牺牲了许多死神，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我发现那虚好像有个弱点，便二话不说朝那弱点攻去，谁知那虚只不过是虚晃一招，就在我被那虚制住到时候，同行的平子队长提议用那能燃尽万物的‘幽火’焚烧那只虚，和我一起。我急切的看着队长，我以为他不会这样做，他怎么会放弃自己的队员，怎么会放弃我？谁知他远远的望了我许久，点了点头。烈火烧红了我的双眼，我只想定定的看着那我一直信任尊敬的人，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舍弃我？难道我注定逃不开被舍弃的命运？我看着我的身体被烈火烧灼着，我害怕，绝望………可是谁又来救我了？”弥生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些明明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他却感觉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还有那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绝望。
　　他笑了笑，只是那笑里藏着泪，带着苦楚，泛着绝望。现在的雪萘才真正看清弥生温柔谦和的笑容之下掩盖着的浓浓的哀伤。“幸运的是，在火快要燃尽的时候，许是那虚被火伤的差不多了，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终于挣开了那虚的禁锢，一点点爬出了火堆。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强大的虚在我咫尺的眼前化为灰烬。当时，我想如果我没有逃出来呢？那一抹灰烬中是不是有我的一份？我拖着油尽灯枯的身子，本来想就如此一个人在荒郊野岭默默的死去，直到我因缘际会中吸取王印的力量，才活了下来。活下来那一刻，我决定改头换面，我要回来报仇，我要让京乐春水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情，这一次终于可以和自己最在乎的人倾诉这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和痛苦。即使这个人已经昏迷，可能听不到他所说的。弥生望着雪萘昏睡过去的安静容颜，缓缓的伸出手，抚摸着雪萘的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和雪萘的亲密了，他好像看不够她，他多希望他能有个干净的过去，有个健康的身体，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一辈子看着她笑，也是他毕生最大的幸福。
　　弥生慢慢的望着雪萘娇美的脸越来越远，他在远处站定，拿出有个金色的印章，那印章在他的手中泛着金光，他用法力催动着王印，王印慢慢的浮起来，漂浮在空中，金光将雪萘的四周与周围隔离，随着金光的越来越强，那一道道的金光变成了一个保护罩状的结界，将雪萘稳稳的保护在其中。
　　弥生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这个结界可以保护雪萘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一会儿就算天崩地裂，雪萘也会被保护的好好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弥生感觉到胸口翻涌的血气，他想运气将它压下，可是那大片翻涌着的血气已经不再受自己压制，一大片血迹从他口中溢出，那血好像一条血色的溪流，流个不止。弥生随意的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低头看看胸前染上的血渍，幸好他的死霸装是黑色的，就算被血染透也丝毫看不出来，这样他又可以若无其事的笑着出现在别人面前。他回头看了雪萘最后一眼，那眼里涌起的不舍和眷恋覆盖了他的双眼，他咬牙撇过头，不再看她，推门走了出去。他知道这一走，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可是他没有回头，他要同这不公的命运抗争，他要让所有人为他曾经所受的苦付出代价！
　　雪萘深沉的睡着，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和弥生一起去他的家乡去看那开的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那一片片血红的花瓣刺痛了雪萘的双眼，而弥生就背对着雪萘站在那一片血红的花瓣中，身影越来越远，他就一点点的向着杜鹃花海后的那个悬崖走着，仿佛看不到前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雪萘奋力奔跑着，她追着弥生，口中大喊着他的名字，眼看着弥生就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再往后退一小步便会摔下山崖粉身碎骨。弥生好像听到雪萘的呼唤，他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雪萘，就站在悬崖边上，头发和衣袍随风飞舞。雪萘吓的一动不动，她好怕下一秒弥生就会跃下悬崖，永远的消失。她屏住呼吸，紧张着看着弥生的脸。弥生看着雪萘和往常一样笑的温柔，映着身后的残阳和深不见底的悬崖，竟然有点凄美的味道。他笑着向雪萘挥挥手“雪萘，再见了！”话音一落，他微笑着身子后仰，从悬崖上落下………
　　“弥生………不要………”.昏睡中的雪萘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弥生，口中急切的呼喊着。
　　桌上那柄斩魄刀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呼喊，淡淡的紫光在刀身流转，越来越盛。直到整个刀被浓烈的紫光包围着，那紫色的光晕中缓缓的走出来一个紫衣华服的少年，眉目间满是张扬和狂傲，那淡紫色的眸子潋滟的闪着凌厉的光，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味道。他缓缓的走出光晕，那紫光也渐渐变弱，直到和那柄斩魄刀一样消失无踪。
　　少年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走到雪萘身边，看着她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喊，叹道“哎，你本来是想去阻止那个弥生吧？我就帮你一下吧，谁叫我这么善解人意呢”他向雪萘眉心处注入一道紫光，罢了，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晕晕的头，哎，要不是………自己怎么会这么弱。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他乖乖的回到桌上，眨眼间桌上那柄曾“消失”的斩魄刀又出现了。
　　雪萘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对了，弥生………他想到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一幕，赶紧坐起身，掀开被子拿起桌上的斩魄刀就往外跑。那看似厉害的结界对雪萘丝毫不起作用，弥生为了万无一失的保护雪萘，特地设置了这个里面人可以自由的出来，外面的人却丝毫进不去的结界。
　　雪萘看着有些黑压压的天空，难道已经来不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