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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要跳楼的施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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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中学以后我终于摆脱了倒数后三名的命运,我很努力很努力加上运气好的话,大概能排到倒数五名以上。虽然还是万年不变的赶鸭子,但是好歹不用再照顾最后一只了,对吧?嘻嘻。
在学习上,我相当满足。
可是,也许是命运一开始就将我宠坏了,让我遇上了班长和大队长。这以后我依旧憧憬着像他们一样的人出现,可是班长永远只有那么一个,大队长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我与别人的差距越来越大,除了学习,别的方面我也跟不上,比如。
“赵小娇,你知不知道程一一和李二二发展到哪个阶段了?”一个男同学这么问我。
“啊?”什么发展,什么阶段?
“那刘三三和张四四呢?”
这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班上的同学都在传刘和张在谈恋爱,应该在说他们俩的恋爱情况!
我十分欣喜自己听懂了对方的话,赶忙说,“他们有发展的吧?”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恋爱发展,发展恋爱又是怎么发和展的。但是为了表示我没有笨到连‘发展’是什么意思都不懂,我就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男同学眼睛一亮,“什么发展?上次听说他们……”说着他噘起嘴巴‘啵啵’了两声,“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了吧。”
“嗯……”我捧着脸还是不明白。
两天以后刘和张‘已经亲过嘴’的传言在全班传开,而散布者是……赵小娇?!是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亲嘴啊!
从此‘赵小娇’成了烂舌头的代名词。
再比如。
“小娇,你有卫生棉吗?”有一天,一个要好的女同学这么问我。
那时候我还没用上这东西,智力发育迟缓的我,身体也没发育多快。卫生棉的广告我看过,愣是没看懂那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问妈妈,妈妈说以后你用得上再告诉你。而生理课时我恰好请了病假,女同学一起讲贴心话的时候又总是把我排除在外,反正周围的人谁也没有给我讲过女孩变女人的故事。
基于以上几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相当正常。
“没有。”
做笨蛋做久了也是有心得的,‘你要来干什么’这样的蠢话我不会问出口,早已学会了不懂就不要问。
“怎么都没有啊!”女孩子急得不行。
“怎么办?”我也和她一起剁脚。
“外面的小店有卖,可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我有,我去帮你买!”
卖东西的小店离教室有点远,等我回来时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老师问我干嘛去了,我捧起怀里的五六包东西说‘帮某某买卫生棉’。去店里一看卫生棉有好多种,不知道买哪一种,干脆掏干钱包全买了。而后全班哄堂大笑,从此那个女孩再也不和我好了。
笨蛋,总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那三年里,我感觉很孤单。时常圈在一个角落,看着窗外的天空,在上面勾画班长和大队长的样子。班长的模样已有些模糊,可是他总爱说的那句话却在耳边,‘笨瓜,你笨得让人……’。大队长的脸还记得很清楚,他的脸,他的小白兔,他的运动衫,甚至他的蚯蚓,都很清楚。
这一天,妈妈做了一大桌菜庆祝,哦不,是安慰,安慰即将被留级的我,或者叫复读。初中毕业考试没过高中的分数线,爸爸征求我的意见,是再念一年‘初三’还是去‘林德’私立高中。
那所学校我听同学们说过,每当一提起那个学校的学生大家都是同一副表情,‘哼,有钱就了不起啊,还不全是草包。’
不要,我才不要去草包学校,虽然我自己就是个草包。
“爸爸,人家会不会笑话我?”虽然我被人笑话惯了,但是……小学留级还好,中学留级,那真是太丢脸了!
“呀,差点忘了,给咱娇娇的东西。”爸爸赶忙放下碗筷,从文件包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串漂亮的贝壳手链,“好看吗?”
“好看!”我一把夺过来,开心得围着爸爸转圈。
我刚才是想说什么?
这时候电话响了,妈妈忙去接电话。我腻在爸爸怀里摆弄新到手的礼物,眼看着妈妈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暗。
“怎么了?”爸爸问。
“妈妈?”
妈妈飞快脱下围裙,拿包穿鞋,“建华快别吃了,施兰家出事了。娇娇自己吃,我和你爸爸过去一趟,你施洋哥哥快被……”
“等等,我也去!”
等我们一家到施阿姨家时,她拿着扫帚……不是,施阿姨是缉毒大队长,她不用扫帚只用警棒,施洋哥哥已被她拿着警棒追到了楼顶上,大有往下跳的架势。
我数了一数,这座公安家属楼有五层,大致判断施洋哥哥跳下来存活的可能性不大。
看了这一幕妈妈险些昏过去,在下面大声喊叫,“施兰你疯了?!你要逼死孩子是不是?!”
施阿姨已然崩溃,“我先弄死他,省了国家那颗枪子儿!”
“施兰你先冷静下来,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爸爸也高声喊着。
楼下的空地很快就被人群站满,叫喊的劝导的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我趁乱爬上了楼顶,蹲下身避开施阿姨的视线沿着一条矮墩爬过去,来到那个哭得不成样子的男孩跟前。
“施洋哥……”
“小娇——哇———”惊惧交加的男孩一把抱住我放声哭喊。
他的鼻水流得好长啊,要沾上我的衣服了!
我爬上楼顶,和栏台上摇摇欲坠的施洋哥哥抱在一块儿,底下的妈妈叫喊一声昏了过去,施阿姨赶紧丢开警棒不再喊着要打死儿子,将我俩轻声细语哄离了危险地带。
吸毒,在我的概念里和杀人同属一类。和我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施洋哥哥居然杀……吸毒?!
最为讽刺的是,施阿姨是缉毒队长,而她自己的儿子竟染上了毒品。这无疑是狠狠甩了施阿姨两耳光,一向好强的她脾气上来真有弄死儿子的心。
“这事儿老钟知道吗?”爸爸口中的老钟是施洋的父亲,施阿姨的前夫。
施阿姨大骂,“他知道个屁,那个小的都已经怀上了,施洋就是死了他也不会过问一声!”说着目光向施洋射来,“打死了他,我就去挨枪子儿!”
施洋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被我从楼顶救下来后就一直躲在我身后,这会儿一听他妈说要打死他,抓住我的胳膊瑟缩成一团。难为他超过一百七十公分,竟然可以缩得比我还娇小。
“碰这东西多久了?”妈妈问。
施洋怯声说,“没多久。”
施阿姨一脚踹翻凳子,“还没多久,都已经打针管了!”
后来隐约知道了一些,说是由浅到深,先是用嘴吸然后才是直接注射,到了注射的地步说明已经上瘾很深了。
我见施洋按着他的手弯,抓住他的手拉起袖子,果然见了几个针疙瘩,气得我抱住他的胳膊就咬上去。
“啊——小娇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咬断你的手看你还拿什么去打针管,哼!
只是咬了他的手,我会不会也被‘毒’了呢?想到这儿我赶紧松开嘴,直吐口水。
“我给他安排戒毒所。”最后爸爸说。
施阿姨摇头,“那种地方我还不清楚,进去了不过是认识更多的毒友,出来以后倒好过他更好找那些东西!”
妈妈忙上前安抚,“你总不能关着他吧?”
“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把这烂渣子关起来,饿死他最好!”
我自告奋勇地举起手,“阿姨放心,我帮你看着他!但是,每天可不可以给他送一顿饭?”
“娇娇别闹。”
我才没闹,我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