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的情史2016》焰雪炎雪

12、名叫柳蕊蕊的聪明女孩

　　名叫柳蕊蕊的聪明女孩
　　“记得要白洋葱，别卖错了。”卫跃再一次重复他的嘱咐。
　　做晚饭时卫大厨发觉少了一样食料，赶紧叫我去菜市摊买回来。
　　“我的电话记住了吗？要是迷路了就打给我，算了，我还是写给你吧。”
　　“我十六岁了！”我抗议，他不能把我当六岁的小孩子。
　　卫讨厌哼笑，“你就是到了六十岁我也照样得给你写上。”想了想他又说，“你到时候没准儿会老年痴呆，我应该给你定做个牌子挂在胸前，上面写上姓名地址电话，这样才保险，对吧？”
　　我点头，“是很保险了。”这样走丢了也不怕……诶？不对！“你才老年痴呆！”再说六十岁以后的事，关他什么事！
　　“哈哈，我家养的小猪儿越来越聪明了。”
　　我虽然不聪明，但绝没有卫跃说的那么笨。我很快沿着正确的路线到了菜市摊，很正确地买了白色的洋葱，然后又很正确地原路返回，这些都没有出一点差错，却没想在快到家时遭遇了一件事。
　　提着洋葱回来，在路过一家小院门前时我发现了非常新奇的东西，两只大白鹅，活生生的大白鹅耶！这些漂亮的家伙，长在城市的我只在餐桌上见过拔了毛的，我当然觉得很新奇，站在门口驻足观望了很久。
　　一边看我还一边学着白鹅们发出‘轧轧’的叫声，没想到这么一来竟把它们引了过来。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期待着与它们近距离接触，直到第一只鹅的嘴巴啄上来我的腿弯，我才意识到它们并不是在和我友好，而是在向我发起进攻！
　　“啊！别！停下，我不是要惹你们，别追我啊——！”
　　“嘎嘎——轧轧——”
　　“对不起！我不看你们了，我马上走，啊！啊！”又被啄了两下，“阿跃快来啊！鹅，鹅在咬我，快来救我——”
　　我一边回头看一边向前跑，谁知这时候装洋葱的塑胶袋破了，圆滚滚的东西掉下地，我的脚踩上了一个，接着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紧跟在身后的白鹅大军立刻扑压上来，于是，人间惨剧发生了。
　　“啊啊——！”

　　不知道是臭卫跃特爱欺负人还是怎么的，总之一遇上他我就特爱哭。要说有多疼，其实不很疼，要说他有多欺负人，其实那算不上欺负，可是我就是偏偏爱在他面前哭鼻子。看着他手忙脚乱为我擦眼泪说道歉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起坏心眼越哭越厉害。
　　“还有哪儿？”他拿来化淤的药水在我被啄得青紫的小腿上擦揉。
　　“你轻点啊，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姑奶奶啊，别哭了！”
　　“我就要哭！哼!”
　　卫跃闻声赶来，将我从‘鹅口’救回。我原本是在嚎啕大哭，可是一进家门见有客人就赶紧收住了嚎哭。
　　我一边疼得眼泪直流，一边不好意思地向旁边的客人尴尬地笑着。客人是一个年纪与我们相仿的女孩，浓眉大眼英气勃勃，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还有……”我拉了拉裙子，露出腿弯以上的大腿，“这儿，和这儿，也被咬了……”
　　一听我说‘咬’，女孩子噗哧笑出了声，“跃哥，还是我来吧。”
　　“那就麻烦你了，蕊蕊。”接着将昂起身的我重新压回到沙发里，“赵小猪，趴好。”
　　我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在别人面前他能不能不叫我‘赵小猪’。
　　“啊！”叫蕊蕊的女孩刚把手贴上来我就叫了起来，她的手好重！
　　“你得忍着点，这药要使了点劲儿才能渗进去。”蕊蕊说。
　　“嗯！”我感激地点点头，咬住嘴巴不再发出声音。
　　蕊蕊又将我的裙子往上撩了一些，正要抹药，突然转过头冲卫跃叫着，“你还不走，色狼！”
　　卫跃赶紧端起洗脸盆冲了出去。
　　随即是蕊蕊爽朗的笑声，“你别生气，他平时不这样的，正人君子得很。”
　　我连忙摇头，“我没生气。”我不太能明白蕊蕊的话，卫跃的动作很轻柔啊。
　　女孩帮我擦完药以后便做了自我介绍。她叫柳蕊蕊，家就在这儿不远的地方，是和卫跃一起长大的，自小两人就要好。
　　柳蕊蕊，多好听的一个名字。哪像我，赵小娇，土里土气的。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和这女孩比较名字好不好听。

　　蕊蕊说她今天是来蹭饭吃的，是能吃到卫大厨的饭菜非常难得，所以今天接到卫大厨的传召简直是受宠若惊。
　　“至于吗？”卫跃觉得她的话太夸张了，“你这就受宠若惊，那有些人不就……”说着他似乎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抬起头来，蕊蕊正好夹了一筷菜递来，我连忙接过道谢，也学着为她夹菜，可却笨手笨脚地差点把菜汁溅上了她的衣服。
　　“啊！对不起！”这个女孩，让我感到莫名的紧张。
　　女孩摆摆手，笑看着我说，“大都市来的，就是穿得漂亮。”
　　我不好意思地拉了拉白色的纱裙，刚刚被鹅群追摔在地，现在还浑身是泥巴。
　　“对了，我今天是来告诉你，林海源答应了，他答应借出来三万块钱。”
　　卫跃点了点头，“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了，但我看他那意思是有意用这些钱入股。”
　　蕊蕊挑眉冷哼，“入股？他倒是想得美。他知不知道那店面光出让费都要十万，如果这人不是我姑姑，我们要顶下来想都别想。”
　　卫跃放下碗筷，拿了个空碗盛了碗白果鸡汤递给我，“喝汤。”即使和别人说话他没也没忘记我。
　　我喝下一口皱了眉，我不太喜欢白果的味道。瞥见蕊蕊的视线扫来，像个被训斥的小孩，赶紧两三口把汤喝完。
　　“小心烫。”卫跃以为我喜欢喝这汤，又给我添了一碗才继续说，“这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回他。蕊蕊，这事是应该你做主。”
　　“不是，我的意思……”在卫跃面前，女孩偃了气势，“跃哥我不是在仗着什么，说好了以后你做店主，当然是你来做主。你要不好和他说，我去。先糊弄他一下，反正到时候又不是不给他利息。”
　　“让我再想想办法。”
　　一顿晚饭在卫跃和蕊蕊的商谈间开始和结束，我默默地在旁听着，一个字也插不上。还是那句话，他们的话再过十年我也听不懂，什么入股、利息，在我听来是不折不扣的外星语。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聪明人，这些也不是寻常十几岁孩子谈论的事情吧？

　　往后的两三天，蕊蕊加入了我们的游玩儿。蕊蕊是个好向导，更是个会照顾人的女孩，渴了她会马上递来冷饮，累了她会立刻找到歇脚的地方，不等你说饿了她就会将你带到好吃不贵的小吃馆。
　　谁都喜欢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可不知怎么我心头却有种梗梗的感觉，我不敢说其实我更喜欢只有我和卫跃两个人。以前我总喜欢多些朋友伙伴，只要人家不嫌我太笨只要愿意和我交朋友，我都求之不得，而现在……
　　有蕊蕊在，话题只会在她和卫跃之间，几天里都是他们在说话我只是当听众。他们翻来覆去说的那些话，我似乎听懂了一些，这天晚上我忍不住开了口。
　　“阿跃，你是不是以后打算不上学了？”我听他和蕊蕊说要去‘开店’，不打算上学了。
　　正在凉衣服的人顿了顿，转身靠在阳台迎着凉风说，“每天按时去上学去念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喜欢做没有挑战性的事。”
　　“啊？”我一如既往地不懂他的话，“挑战性？可是……可是每个人都应该去上学。”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进学校念书，这就像不吃饭一样，绝对不行！“你爸爸和妈妈肯定不同意，阿跃你还是去上高中好不好？”
　　他不屑地哼了哼，“他们管不了我，我的事只能由我来做主。”
　　“不上学以后就是文盲，而且……而且……”我绞尽脑汁想劝导他，可是依我的笨脑袋又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他摆摆手示意我别再说了，“小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我的志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我和你不一样’，是啊，他是最最聪明的卫跃，他当然和我不一样。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来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同样的，柳蕊蕊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对于这个女孩，我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我知道自己很笨很傻，我早已习惯了别人对我的目光。而这个女孩的目光，没有鄙夷没有嘲笑，我却感到无地自容。那就像是一个大人拍拍幼稚园的小朋友，‘乖，别瞎掺和，回家找妈妈去’。
　　两个同龄的女孩，蕊蕊聪明得已经去做大人的事，而我，却只是一个被鹅追着跑的笨蛋，没的比，没法比。

　　向来是卫跃做饭我洗碗，等我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时，蕊蕊已经离开。
　　“阿跃。”有一个问题我从刚才一直卡在现在，“蕊蕊说她是……她是你的女朋友，是……是吗？”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嘴巴好笑地一张再张，最后抱手倚着墙似笑非笑地反问我，“在你看来呢？”
　　“我？”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要怎么看？”
　　他嗖地冷了脸，“是啊，我的女朋友也该是蕊蕊那样聪明机灵的女孩儿，笨得要死的谁要！”
　　我的心头先是咯噔了一下，接着想阿跃早恋也不奇怪，他从来都不是好学生好孩子，然后又想阿跃那么聪明，他的女朋友的确也要同样聪明的。
　　“聪明机灵啊。”我笑着点了点头，脖子却有点僵硬。
　　是的，卫跃早早给我下了一个定义。卫跃的女朋友等于聪明的女孩，多年来如同那些我死死背在脑海的数理定义一样，不敢轻易去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