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悔不堕轮回》水露

51、小三遇刺

　　连城醒来时，心中竟有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

　　他来到莲花池，见鹊儿正端坐在亭子里轻轻拨弄古筝，便连忙上前，道:“单儿呢？”

　　鹊儿抬头，屏息凝神。

　　“她怎么不伴你左右？”

　　鹊儿冷笑，道： “她又不是我丫鬟，我为何要她常伴左右？”

　　连城蹙眉，鹊儿继续俯首弹筝。

　　“鹊儿，这几日我确是忽略了你，是我不对。”站了许久，连城忽然开口。

　　“我苦等你十年，一回来连城哥哥就冷落我。这口气，我确实咽不下去。”鹊儿嘴唇微微颤抖，眼角含泪。

　　“鹊儿，哥哥还是很疼爱你的。”连城俯下身子，温柔抚摸鹊儿发丝。

　　风吹过，发丝缕缕飘散。他的手，穿过耳边发，穿过风，将所有心中的不甘委屈尽揉成一团，然后放开，被风吹散。

　　那一刻，鹊儿觉得，他的手，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鹊儿咬牙，道:“她走了。”

　　连城怔住，骂:“你为何赶走她？”

　　鹊儿低头:“是她自愿的，腿长在她身上，想去哪就去哪，我管不了。”

　　连城起立，怒骂:“若不是你与她说了什么，她又怎么敢突然离府？她在这里无亲无故，失去记忆，什么都不懂。她的伤才刚养好你为何要打击她？真是胡闹！”

　　骂罢，连城转身，立即奔赴马槽，骑马出将军府寻觅苏小三。

　　鹊儿若无其事般，重新抚弄琴弦。

　　泪，坠落筝上，错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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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三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她一直在围着将军府兜圈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脑子一片空白，脚步缓慢，离开时，身上仅有一包袱而已。

　　将军钟爱鹊儿，鹊儿也钟爱将军。我不能因为那晚的意外，而逼迫将军硬要娶我。我不能插足，我不能介入他们之间，打破别人的大好姻缘。

　　我这一走，也算是了却心事罢。

　　即使今晚会冷死或是饿死街头。

　　后方传来一阵喧嚣的马叫声，回头一看，马匹却遥遥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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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曹地府里，陆翊正挨受着惨无人道的严峻酷刑。

　　他深陷火海，左右背各自循来两只凶恶老鹰，叼食肌肉，背后一片鲜血淋漓。火焰啃噬脊骨，头顶一片晕白，烟雾缭绕。

　　他一直默默忍受着这锥心刺骨的疼痛，这种痛难以麻木，它只能一直提醒他，他还活着，没有魂飞魄散，一直生不如死。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夜叉从火海捞起。

　　然后躺在了百钉板上，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陆翊闭上眼，发出过人毅力，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

　　夜叉高举板子，尖声刺耳:“说！那妖魂在哪？不说实话，就一棒子敲下，让你试试与钉子融为一体的滋味！”

　　“我不知道。”

　　夜叉怒，狠狠摔下板子，陆翊忍不住痛苦尖叫，那钉子一下子刺入，顿时血肉横飞。

　　“说不说？”夜叉怒视。

　　“我不知道。”陆翊语气虚弱，但坚决不肯道出小三去向。

　　又一板子无情摔下，钉子刹时刺入骨头，僵硬的骨头啪地一声，发出碎裂之音。陆翊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说不说？”

　　“我说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你奈我如何？”陆翊口流鲜血，依旧死撑着。

　　“畜生！”这板子落下得可真叫一个狠，陆翊仰天长啸。他的身体直直往下，钉子一下子钻入他全身，所有五脏六腑瞬间钉破，血肉模糊。钉子甚至刺破了他全身，刺穿脊背，残忍得简直不堪入目。

　　陆翊吐了口血液，笑:“你，你就这点出息？”

　　夜叉怒不可遏，一棒子锤下头颅，陆翊颅骨霎时崩裂，头破血流。

　　“我，我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陆翊至死不休。

　　可怜的陆翊啊！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苏小三！还为了她承受惨绝人寰的卑鄙酷刑，甘愿牺牲自我。可是苏小三早已失忆，把出米洞念回魂咒一事忘得一干二净，把他给忘了！怎一个无奈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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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小三跌跌撞撞，最后倒在将军府墙外的一处角落，寒风凛冽，她不由得抱紧身躯。

　　好冷，好冷……

　　外头街道冷清，无一路人。

　　小三搓搓手，往手不停呼热气。

　　她还在企望什么？还能等待什么？夜深了，将军这会应是入睡了吧？

　　连城一直在外骑马寻觅，他跨过高山，跨过溪流，跨过田野，跨过遥远无边际的花丛，就是始终不见她的踪影。如果他细心，就会发现，小三一直徘徊在府外，从未离去。

　　望向高墙，她忽然很想攀越它，但是脚步挪移不动，那是道她永远无法攀越的高墙。

　　伴着烈风，小三昏昏欲睡。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而后又歇住了。

　　一到昏黄的光芒笼罩全身，小三惊吓睁眼，抬头一看，眼前人正是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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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失望地打道回府，却没料到原来单儿就躲在府外的一道墙边。

　　灯笼一照，眼前是一个不堪冷风袭卷而颤抖蜷缩在墙角孤苦无依的女子。

　　心中荡漾起微微酸疼……

　　她心中，应是受了不少苦，才冒死出走吧？可她根本无处可去……

　　女子抬头，眼里尽是晶莹泪花:“将军？”

　　连城哽咽住，没有开口。

　　眼前的她，尽染风霜，这些日子来憔悴不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初沙漠初遇的场景。她那与世无争的瞳孔里，像嵌入了珍珠，懵懂地眨啊眨，眨啊眨。如春风初遇花柳，阳光初遇盛夏，他初遇了她。那时候，他在想，原来世间也有有如此天仙般纯真无邪的女子啊。

　　那段在帐营里生活的日子，也是如此的可爱温馨。她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懂。他耐心教她，教她吃饭，教她睡觉，教她写字读书。一天一天，一夜一夜，柔情相对。那时候，她的笑容多么灿烂，多么烂漫……

　　而如今的她，孤苦无依，零落成泥。他暗自在心中发誓，他要守护她生生世世，绝不离弃。

　　许久，他才开口:“单儿，我们回家吧。”

　　小三艰难起身，趔趔趄趄扶墙向后退去:“不，我不回去。”

　　连城下马，放下灯笼，向前道:“为何不回？”

　　昏黄的灯光印照着前方一处狭窄的街道，小三跻身前往。天下起淅沥小雨，雨落在地上，灯光一照，地面波光粼粼。

　　“当心地滑！”话音刚落，小三就一个不小心滑倒，但她倒入一个温暖怀抱。

　　两人四目相对……

　　“跟我回去吧！单儿！”

　　小三身子颤了颤，抖动道:“不，不……”

　　“外头寒意逼人，你不回，会冷死。”连城焦急道。

　　“放开我！”小三挣脱开连城的怀抱。

　　连城感到诧异，只见小三慌乱后退，正色道:“我不想回去。”

　　“为何？”

　　“那儿不是我的家。”

　　此话一出，连城便心乱如麻。

　　“那儿不是我真正的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根本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想过什么。可能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也可能是一个已婚之妇，这些我都说不定。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是个很危险的人！”小三无助落下泪来。

　　“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安排我忘掉，可我内心总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好像有什么事我没有去做一样。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每当这时，我又会清醒地发现，我不是单儿，不是，不是。”

　　“将军，鹊儿小姐钟爱你，你也钟爱她。我并不想介入你们两者之间，我也并不是单儿。我没有在逃避什么，我是在学会面对。将军，能遇见你是我之幸，我不会忘了你。你是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意义重大。可我并不想打扰你的人生。将军，请不要辜负鹊儿小姐，她已苦等你十年，不要再让她等下去了！”

　　说罢，小三早已泪流满面。

　　连城再次哽咽住，几欲开口，却又闭唇。但当他下决心开口时，小三却忽然冲到他背后挡住突然飞来的一箭，尖叫倒地。

　　“鹊儿！！谁？”

　　只见前方屋瓦顶上蹲着一黑衣蒙面刺客，刺客闻声而逃，并未正面冲突。

　　“可恶！”连城怒火攻心。苏小三昏倒在连城身上，左肩插着一枝毒箭，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连城的心十分纠结，这箭似插在了他的心上，他赶忙抱起小三，冲入府中……

　　失去意识前，小三依稀看见，不远处趴在屋顶上的黑衣刺客，额间有一点骇人的鲜艳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