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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恩斯 ...


  •   6月2日

      我们沿着隧道内的水流一直向上,拐了几个弯子,一直走了一夜的时间,看到了一个微透着光的口子

      ,上前看发现道口是被大量的藤蔓植物遮得很严实的。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道口的植物清理出一条路来

      。洞口外面是一条溪水,在洞前横过,一部分的溪水浅浅地流进洞内,很多藤蔓在溪水底部滋生蔓延。

      出得洞去,阳光又重新笼罩了我们,这里的海拔有不高,针叶木,灌木,阔叶树都很多。地上的草很

      旺盛。

      “我们向西走吧。”我望着天空说,“尽快找到河流,珠穆朗玛不远了。”

      可尔琳掏出了可尔科给的项链,在阳光下端详着。那链子的确不是普通的珍宝那么简单,从那奇特的

      棱角来看,是很古老久远的东西。阳光下那链子的色彩更加迷人了,不愧是皇家传下来的珍宝,可尔科居

      然这么轻易地就送人了。

      “他们没来过外面。”可尔琳看着链子喃喃地说,“我们住在以前的地方的时候,天天对着阳光,踩

      着草地,和天上的鸟赛跑。”

      尔尼看了好一会,不知怎的冒出一句“阿弥陀佛”。

      “以前的地方?巴特伏部落吗?”我想起这个。

      “不是巴特伏!”可尔琳立马反应,她又满是憧憬地补充说,“我们,我和我爸和我妈,住在美好的

      地方,但是……都因为巴特伏人,他们害死了我爸……什么快乐都没有了!巴特伏人都是坏人!”可尔琳

      情绪又不稳定了。

      “哎——”我摇头,向前走去。

      此时我们各带一个包袱,大部分是食物。我们沿着草木蹊径穿越。

      “今天是什么天了?”可尔琳在途中问我。

      “二号,六月二号了。”我略想了下说。整天走隧道,时间感容易被打乱。

      听见时间还不少,可尔琳略略放心了。我们一直走至中午,在山峦间望见了屋子。是几间白白的瓦房

      ,还有一些帐篷,依着山建,座落在树木中,是个小村子。

      “去打听一下是什么地方。”我说着,快步走向那村子。

      “不要去,给看见不好。”可尔琳拉住我,意思是指巴特伏人。

      “那我去吧。”尔尼走上说,“部落人没看见过我,我一个人去问问,弄清楚了就回来。”

      我向四周望了望,看到一棵高大显眼的阔叶树,而且叶子发黄发红,便顺手一指,对尔尼说:“我们

      在那树那里等你。”

      尔尼点了一下头,自个朝村子去了。我看着尔尼飘动的僧袍,想起他这两天他念叨的很多东西。

      我与可尔琳走向那棵树,在树阴下坐了下来。

      “从峡谷掉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我说着,看看手表,离开雅尔□□的奇怪重力场,手表

      又恢复了正常。

      “当把神物放回去以后……”可尔琳拿出了神物,现在包着神物的是一块很精致的桌布,是在可尔科

      房间里扯下的那块。可尔琳看着神物说,“平息了神的愤怒,我要去雅尔支。”

      那?我想不出那会有什么好,在一个小谷子里,哪也不能去。“把神物放回去,我们的病就会好吗…

      …”我麻木地望着远方说。

      “会的,一定会的。”可尔琳很肯定,起身眺望。

      我打开包袱,拿出一些干肉和谷子说:“吃些东西吧。”我把一块面包递给可尔琳。

      “还不饿。”可尔琳淡淡地说,她拿起一木壶,呷了一口那微甜的泉水,忽而说:

      “这水的气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这水里没有下药吧,水都有气味?”我有些想笑,曾经可尔琳可以闻到塔娜弄的茶里有药。

      “有的,什么都有味道,水的味道是软软的,轻轻的。”可尔琳说。

      我听着她这抽象的描述,无奈地笑笑,把一片干肉塞进口中。肉的干湿似乎恰到好处,嚼起来特别有

      味,我尽情地运动我嘴部的肌肉,同时伸手去捏另一块肉。在我即将触碰到那块肉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

      刺激由我手部发出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不由得把手一抖,大块的干肉被我的手打落在地上,还有一些

      谷类撒出。

      “你怎么?“可尔琳半举着木壶,看向我。

      此时由手部发出的一股疼痛已经传遍了我的全身,那痛苦就像是从肌肉里有东西在咬在吸在扯。我的

      手神经在不停地跳起,我霸道我已经不能控制我的手了。原来只是右手,接着左手也迅速地起了反应。有

      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拉动我的手部肌腱,双手狂乱地跳动着。那种吸吮的痛苦让我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头,咬住牙,绷紧了每一块肌肉。我无法想象我此时会是一副什么面孔,甚至我没有余力再去想东西了,

      痛苦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大脑,热血在脑中充胀,时而升华时而沉淀,连呼吸都被隔得断断续续地。‘

      “怪-病!”我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汗水从我的额角缓缓地淌下。

      可尔琳抓好组了我的手,拉起我的袖子,看到了那躁动的黑色。她瞪大了眼,试图用力去按压来遏制

      那黑色,无济于事。她慌乱中干脆抓主了我的两只手,不再让它们乱动。但是我的痛苦依然传递着,依然

      迸发着。我的脸部越来越挤压,我一时有要把牙齿咬碎的感觉。

      “怎么样!怎么样?”可尔琳急呼。

      我想说用布扎,可我痛得张不开嘴说话,可尔琳完全不知所措。

      干脆让我死了算了。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这次我终于体会了诅咒的恐怖,不是一种普通的皮肉痛,

      那痛苦来自与体内,有从你骨头里发出的感觉,痛苦让你的神经都麻木了,但这没有停止,有一些东西,

      好似一些有形的东西,在沿着痛苦的触觉缓慢地爬行,与剧烈的痛相比,这爬行的感觉是那么平静,却也

      那么无法抗拒,每一寸的爬行都逼迫着我的内心,逼迫着我的生命意志。我眼睁睁地感受着这缓慢的爬动

      在蠕进着,仿佛在吞吃我的身体。我恍如被人绑缚住了手脚丢进了阴冷的水中,无法呼吸,无法挣扎,只

      能无奈与恐惧地感受着那阴冷侵入自己的身体,那种内心窒息的感觉,才是真正可怖的。

      我看到可尔琳紧张地做这做那,又有了点兴奋的感觉。

      可尔琳忽而一下扑向我,我把压倒在地,木壶被打翻了,水洒出来。可尔琳紧紧抱着我,并与连带着

      滚了几圈,滚入了一旁的草木灌丛里,她的身体压迫这我的胸膛,一种温柔的热量在蔓延。

      我痛苦着,完全没余暇去想她做什么。

      她按住了我抖动的双手,紧紧地按住,压到了地上。

      木壶的水顺着地泥的纹理,缓缓地伸长着,流至了我紧贴地表的手背,流过了我的后背,又沾湿了我

      的另一只手。

      可尔琳依然压着我的手,她的动作没有半点放松。我手部忽而感到没那么痛了,那种奇怪的蠕动在后

      退在减弱,同时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冰凉舒畅感从我的手部传来,使我的痛苦消解,使我的肌肉

      松弛,我的神经又重新恢复了知觉。

      可尔琳的体温感觉更加强烈了。我体内燃起了不安分的躁动,血液在加速,沸腾。

      “可尔琳……”我涨着气问。

      可尔琳立即用手压住了我的嘴,捂着不让我出声。她的脸与我的下颚贴的很近,但她神情严肃郑重,

      好像是什么情况。

      我终于注意到了有大群人从草丛边上踏过的声音,还有马蹄的“嗒嗒”声,脚步很密很响。一直过了

      一分多钟,密密的步子才渐渐地远去。

      可尔琳松开我,起身,半蹲在草里朝人群远去的地方看,我也起来蹲好,看着。

      那些人群大都戴这帽子,服饰宽大较厚,为首的好几个人骑着马,吗的鞍韂装饰得颇为耀眼,我认出

      了其中一个人是巴特罗。

      “巴特伏人。”可尔琳小声说,“他们也来到这里了。”

      原来刚才可尔琳是突然发现部落人经过,才把我弄到了草丛里伏下,并为了防止被发现,就压住了我

      乱动的双手。

      “嗯,我看到那个是巴特罗了。”我会道。

      “巴特莫也在。”可尔琳马上提醒我,我再细眼一看,的确,一匹还黑马上骑着一个身形相较大的人

      ,但姿态显得很高贵,部落里大概就只有巴特莫如此了。果然和阿平所说的一样,连巴特莫都出来了,部

      落人这下是不找到我们不罢休了。

      部落的人终于走远了,消失在视野外。可尔琳站起身,松了口气说:“都湿了。”她抖了抖身上的水

      。

      我的衣服也湿了,不过我马上想到刚才解除我痛苦的那种感觉。我看来看地上的木壶中流出的大片水

      ,此时已把这一小片地方都沾湿了。

      “难道是因为这水?”我喃喃自语。

      “你没事了吗?”可尔琳看我,打量我双手。

      我动了动手肘,捏了一下腕部说:“嗯,好了,刚才就没事了,不过……”我摸起地上残留的水说,

      “很奇怪的感觉,痛苦一下子就减轻了,然后慢慢就消失了。”

      “刚才?”可尔琳问,过来看那我的手腕。

      “嗯。就在你压我……压住我的手腕的时候,水流到了我的手背,然后痛苦慢慢的就没了。”我看着

      水说。

      “这水能解除怪病的痛苦?”可尔琳低头靠进了地面,用鼻子嗅地上的水,水在地上都渗进得差不多

      了,可尔琳转而跑到包袱处,掏出另一壶水,开盖闻了起来。

      我站起来有所期待地看着她。

      “果然!”可尔琳大有发现地说,“这味道我闻过,就是部落人扎住手脚的地方的气味!”

      “!怎么和那个扯上了。”我没想到她的味觉不仅灵敏,味觉的记忆也这么强。我接着说,“这有什

      么关系?”

      “巴特伏人手扎布的地方常碰什么?”可尔琳问我。

      “我不知道,我不是部落人。”这个的一个你可尔琳在部落里呆的是将长要比我清楚才对。

      “那也像是一种水的味道。”可尔琳放下壶思考。

      “啊!”我一个激灵,说,“部落里的人往手上涂一种圣水,可以缓解痛苦。”

      “就是那个味道了。”可尔琳马上肯定,她提起木壶,欣喜地进一步闻。那么以后再发病要好受些了

      。

      “这水可要收好,不能用来喝了。”我又看看流进了泥里的那壶水,不无惋惜地说,“当初要是能带

      多点就好了。”

      可尔琳看着木壶点着头,忽她不木壶放下收好,背起包袱说:“这等不了的了,要快离开,部落人已

      经在这一片开始找我们了。”

      我应声,也整起包袱,并说:“尔尼,他还在村子里。”

      “去村子里找到他赶快走。”可尔琳一边说一边已踏开步子。

      村子内人不少,尽管只有那么几座屋子与帐篷。大多数人集中在一个小店内,叱喝得吵吵嚷嚷地。我

      和可尔琳下意识地现朝小店走进去,转了一圈店内,没看见尔尼,我们又转出店外,拐过一间房子,在远

      处一个小摊处看到了他,他此时正和摊主问着话。

      “尔尼!”我朝他叫了一声,并提提包袱小跑着向他过去。

      忽而从街边一屋内横跑出来一个人,也很急,恰恰挡在了我的前面,我惯性不止,倾刻把他撞倒在地

      ,那人穿着大藏袍,带着大小包袱,包内东西部分撒了出来,主要是一些谷类食物,还有几个竹筒不知道

      装什么的。

      “哎~~啊——”那人呼了几声痛,这一摔不轻,我还弄得人家一片狼籍,颇为过意不去。我赶忙俯

      身把他拉起,并随口问:“你没事吧,对不起啊。”

      尔尼也走了过来,帮忙扶这个藏人。

      那人被我搀扶着颠颠颤颤地站里起来,手还在抚着腰背处,我又补上一句:“一时没看,真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听不没听懂,只是打着歉意的笑容自顾说着。

      那人有点生气地看看我,稍稍站定,又看了下尔尼与可尔琳,忽然他“啊”的一声,又坐倒在了地上

      。

      “怎么了?”我忙问,又欲伸手拉他,尔尼见啊可能没听懂,有藏语问了几句,也伸手拉。

      那人再次为我们扶起,但一句话没说,只是盯着可尔琳。

      “你到底,没事吧?”我有些不耐烦了。

      “……哦”那人张口了,“哎!”他蹲下身抚起脚踝说,“我的脚扭到了。”说罢那人断续地叫痛起

      来。

      一听他会手汉语,我干紧又十分抱歉地说:“这真是,我一时急,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也蹲下身想

      看看他脚踝。

      他忽而站起来,推手和我说:“行,大概可以走,不紧事。”

      尔尼帮他把包收拾了,递给他说:

      “你是西藏人吗?”

      “是,我叫恩斯。”那人接过包回答。

      “既然他没事了。”可尔琳看了看恩斯,对我和尔尼说,“我们走吧。”可尔琳拉起包袱就要走。

      “哎!等等!”恩斯叫了声,问,“你们要去哪?”

      “和你什么事!”可尔琳语气十分不友好。

      我想我毕竟是有失于人在先,不好这么冷硬相待,便问尔尼:“这是什么地方?”

      尔尼望了望刚才的小摊说:“应该是日屋附近的村庄没错,问了几个地方了。”

      “啊,是是,这里是日屋附近没错的。”恩斯插话,整了整身上藏袍。

      “那我们往惹嘎啦方向走。”我对恩斯说。

      “那好啊!一起走吧!我也去那里。”恩斯高兴地说。

      尔尼看看我,我看着恩斯那高挺宽阔的鼻梁说:“不是很方便呀,我们也很多事情。”

      “什么事?不是要去惹嘎啦吗?我很熟识路的,可以给你们找到更快的地方去!”恩斯有点恳求的语

      气。

      “我们不同别人一起走大路。”可尔琳冷冷地说。

      “不,不是大路,我知道有小路可以去到惹嘎啦的。我常走的小路,到两边卖东西,那路我走了很多

      次没错的。”恩斯马上说。

      干嘛要我们一起走嘛,我有几分不悦,抛下一句说:

      “对不起,我们不想。”说完我唤尔尼,与可尔琳快步走开。

      “啊——等一下——”恩斯抓着东西跟了上来,我们完全不理睬他。

      “哇!痛——”恩斯忽然又蹲下身来,揉起脚。我不禁又起了恻隐之心,回头看他说:“你行不行?

      ”

      “我经常都自己走,很孤单无聊,就想找人一起走走……”恩斯说着,向我们投来诚恳渴求的目光。

      我终归有些过意不去把他弄伤,心软了下来。

      尔尼过来对我缓缓地说:“这个人看来不是坏人,既然顺路,一起走一段路也无妨。”

      我认真地点点头,走过去抚起恩斯说:“那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脚没事吧?”

      恩斯马上起来,很高兴地说:“谢谢,谢谢,我没事,脚没事。”

      可尔琳往这边看了一会,没说话,提了提包,歪头便走了,尔尼也跟上走了起来。

      “那快走吧,我们赶路。”我对恩斯说完,去追尔尼和可尔琳。

      这样,加上恩斯我们一行四个人一直走出了村子,走入了一片草地。

      我其间对尔尼说:“我们刚才看见部落人了,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了。”我说完看看恩斯,估计他也不

      会明白我们说什么,而且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停地看可尔琳。

      “啊?”尔尼有一些吃惊,说,“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应该还不知道,所以才这么快要走了。”可尔琳朝恩斯白了一眼,继续道,“连巴特莫也来了。”

      “巴特莫?”尔尼还不清楚,疑惑地看向我们。

      “巴特莫就是部落族长。”我补充。再看恩斯,估计不可能是部落人扮的,他的手臂上没有包布带。

      “阿弥陀佛。”尔尼合十了手念叨。

      我们穿过了小片草地,到了个岔路口。可尔琳毫不犹豫地地选择了小路走去。

      “哎!等等——”恩斯朝可尔琳叫道。

      可尔琳回头冷漠地看他。

      “走这边,走这边大路。”恩斯说着,往大路指。

      “我说过不走大路的。要走你自己走。”可尔琳生气地说。

      “不,不是大路的,小路,小路的。”恩斯马上解释,“从这大路走了几百米就有一条上山的小路,

      从那里可以更快。”

      可尔琳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真的!”恩斯手舞足蹈地说:“从那绕上去,这么弯下来……我走过好几次了,绝对不会错的。”

      恩斯一脸的认真。

      我和尔尼相互看了看,不置可否,我又看可尔琳,依然是怀疑。我问恩斯:“你汉语跟谁学的?”

      恩斯愣了下,旋即马上说:“我到处跑墒,卖东西,慢慢就会了。”恩斯抖了抖背上大包小包说,“

      这都是要到惹嘎啦卖的东西,小玩艺!我爸也是做生意的。”

      我看着恩斯好一会儿,又看看小路,小路嗯窄,阴暗,估计里面也不好走的,心想:姑且信他一信。

      “好,按你手的吧。”我对恩斯说,又朝可尔琳与尔尼示意。

      可尔琳极不情愿,不过尔尼和我都选择了走大路,她也只得跟上。

      可尔琳一路上不停地用锐利的目光打量恩斯,恩斯反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笑说:“小妹妹你好漂亮啊

      !”

      可尔琳顿时有几分面红,不敢再看恩斯。我一旁暗暗发笑。

      走了有几百米,果然看到一上山的小路。

      “看。”恩斯有几分得以地说,“我手的没错吧!”他不目光着重地投向可尔琳。

      可尔琳没答话,径直沿着小路走了上去 。

      小路虽然途径有些古怪,不过有认为踩踏的石级痕迹,估计走的人也不少,不是什么荒野路道。

      “你的脚怎么,全好了吗?”可尔琳忽而怀疑地问恩斯。

      恩斯笑笑说:“嗯啊,都好了,没事了,本来就是小小的扭了一下而已。”

      “一开始叫得那么重……”可尔琳嘟囔着继续走。

      我觉得可尔琳多疑了点,刚才不也是信不过人家,现在却是有小路上来了。我这般想着,加紧了赶路

      ,不理会他们。

      我与可尔琳中午的时候没吃什么东西,尔尼也没赶得及吃东西,到了一个小山凹以后,我们停下来休

      息顺便填填肚子。恩斯说是“那个”,跑到百米外地方灌丛里去了。

      我尔尼说:“部落人到处都是,我们要小心点,手上有包布的很有可能都是。”

      尔尼看看自己的手,有些凝重地点点头。可尔琳大概吃了点东西就向四处眺望,没说什么。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还不见恩斯回来。

      “那个人怎么那么久!”可尔琳很不高兴,站起身来张望。

      百米外的地方,灌丛里可以隐约看见恩斯的蓝色藏袍。可尔琳什么也没说就朝恩斯走去。

      “喂!可尔琳,人家在那个!你怎么好……”我冲她叫,可尔琳不理会。我只得快步赶上了她,伸手

      拉她。

      可尔琳一甩我的手,不够她也大概明白我的意思,停下来,冲恩斯叫:“喂!你不快点我们走了!”

      可尔琳的声音十分响亮,山凹一片都听得清切。但是恩斯一点没动,仿佛没听见。

      没理由吧,这么大声,我想,起码也该应一声的。

      “哼!说不定睡着了!“可尔琳刚想走上去,想想又停住了,对我说,“你去叫他。”

      我走向恩斯所在蹲处,慢慢地看清了他好像是在那把弄着什么。

      “恩斯!”我叫了他一声,接着上去一拍他的肩膀。

      恩斯回头看我,颇不好意思地说:“啊……真是,我这边数数又忘了。”我看到他是在摆弄一堆小玩

      意,便随便问了句:“什么东西?”

      “买卖的,我就这坏习惯,一数起来就忘了事情。”恩斯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收进袋内。

      可尔琳走了过来,看了看说:“快走。”说罢转身走了。恩斯乖巧地哈了哈腰,跟了上去。

      我们又沿山道走了起来,弯下了一个坡,走上了一道山涧,四周的树木密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可尔琳质问恩斯。

      “顺着……就顺着这走,出去就到惹嘎啦了。”恩斯说。

      此时已是黄昏了,天空开始沉下来。可尔琳顿时来了情绪:“你不是说很快的吗?”可尔琳面向恩斯

      硬着气,“怎么这么久了还在这里转?”

      “再快也不能才走了这么点时间就到啊!”恩斯没有看可尔琳,而是转向我,一脸无辜。

      “就算我们走原来的小路也同样到不了那么快的。”我说,面向可尔琳,“还是找个地方过夜吧。”

      可尔琳看了看我们,抿了一下嘴,继续向前走。

      附近都没有人家,我们找到了一个较平坦的地方,有一块大石板,晚上我们决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

      夜很静,四周树木在轻轻地摇曳,月光在柔柔地铺洒。

      我昏睡中为一阵声音弄醒,微睁开朦胧的睡眼,我注意到有人影在走动,好像是恩斯。我立马反应,

      脑子登时想到了某种可能,坐了起来。一看四周,除了尔尼还睡着,可尔琳,恩斯,都不见了。

      我带着疑问,悄悄地向四周寻找起来。

      在一片平旷的草地上,我看到了恩斯,他有是在把弄着什么东西。我穿过几颗树,想走上去叫他,一

      只手把我拉了回来。是可尔琳。可尔琳示意我现不要出声。我们一齐把注意力放倒了恩斯身上。只见他慌

      慌张张地动着手,还不时地四下看了一下,两分钟后,由恩斯手中冲起一抹亮光,直插入高空中,把四周

      都照得发亮。

      “是信号!”可尔琳暗声说,开始从背后接近恩斯。

      我即时也明白了这个恩斯的伪装,强忍着火气,也慢慢地靠近他。

      恩斯没注意到我们的靠近,我们刚一接近他,就把他扑倒在地,没给他半点挣扎的机会。可尔琳迅速

      地制住了恩斯的双手并把他压贴在草甸上。

      “怎么!怎么了?”恩斯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过来这边解个手而已。”

      可尔琳加紧了手部的力气说:“别骗我们了,我们都看见你刚才做的事了!你是部落人!是不是!”

      恩斯由惊惧慢慢地转为狡黠,说道:“哈哈,你们发现得太迟了,一路上我早就留下了记号,族人们

      肯定已经在附近了,他们看到刚才的信号,肯定赶过来了。”说完恩斯又是一阵轻蔑的笑。

      “你一开始注意到我们,就想到跟踪我们!亏我……”我一时起不打一处来,愤怒地逼问恩斯。

      “你会汉语,部落里会汉语的人很少……”可尔琳半点没放松压制着恩斯的力道,接着说,“上次在

      店里偷听到了我们的话,让巴特罗埋伏我们的也是你!”

      “呵呵,是,我要把你活活的割死,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带走了神物,我们的病更加严重了,全部落

      的人都因为你在受苦!”恩斯恶狠狠地说。

      “闭嘴!”可尔琳抬手给了恩斯重重一巴掌,恩斯依然冷笑,可尔琳怒气中烧,又连打了他三掌,恩

      斯被打出血来,但他还是倔着脸瞪视着可尔琳,可尔琳不甘心地还要再打,我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说:

      “算了,够了!”我注视可尔琳充满仇恨的眼睛,说道,“我们快走吧,部落的人就要来了。”

      可尔琳强制地冷静了一下,点点头说:“他怎么办?”可尔琳看着恩斯,恩斯鼻和嘴都淌着血,与草

      渣沾染在一起。

      “绑住他,留他在这行了。”我说着示意可尔琳松手,由我来制住恩斯。

      我压制了恩斯后,对可尔琳说:“你去那绳子来,顺便把尔尼叫醒。”

      可尔琳立即朝那块大石头去了。恩斯还在吃吃地干笑着,眼里满是悲愤。他张着满是血污的嘴说:“

      你也跑不了的。”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遥遥头,这种互相的拼杀有意义么?杀了对方诅咒也不会消失。

      可尔琳此时与尔尼带了东西过来。我接过可尔琳递过的绳子,开始绑恩斯的手脚。其间恩斯不停地叫

      骂着,越骂越起劲。尔尼默默地合着手掌,不理会恩斯。可尔琳也不说话,走开到一边,避开恩斯的骂声

      。我看到她的肩头在不住地颤抖,估计随时都有可能按捺不住。

      我绑好了恩斯,对可尔琳和尔尼说:“我们快走吧。”

      “你们走不了的,”恩斯冷笑说,“这路前面就是悬崖,是绝路!你们跑不了的。哈哈……”恩斯狂

      妄地大笑起来。

      可尔琳忽然“唰”地拔出了匕首,直向恩斯胸口刺去。

      锋口一闪,在与恩斯胸口只有一毫之际,可尔琳的右手腕被一股力道止住了。

      是尔尼,他伸手抓住了可尔琳手腕,尔尼手有伤,力气不济,马上又加上了一只手施力阻止可尔琳。

      可尔琳有些气昏,仍旧用力要向恩斯刺下去。恩斯顿时大了眼,整个身子木头一般。

      尔尼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本来手部力气就很弱,这会必定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他的额角慢慢地淌

      下了汗水,眉心紧皱着,他咬着力气说:“不能……”尔尼的手似乎在变形,在微微地弯折,表面布带在

      改变着它的纹理,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一样。

      可尔琳面对尔尼那双变形的手,渐渐地软了下来,松开了手部的力道。恩斯本已绷紧的呼吸此刻也缓

      了一下。

      尔尼放开可尔琳,垂下双手,看着可尔琳,脸上一阵虚脱的表情,他勉强地抬起手念到:“阿弥陀佛

      ”

      远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

      “快走!人来了!”我喊着,与尔尼,可尔琳提好了包袱,一起朝背离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进入了

      眼前的密林。

      我们越过一处处屏障,在林木中穿梭。身后部落人被地形拖远了不少,但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穿出林子,眼前是一道悬崖。准确说是一道长长的裂谷,在我们眼前横过,左右都望不到头,完全阻

      挡了我们的去路。

      裂谷很深,地下运气缭绕,而且很宽,对面离我们有差不多两百米,依稀看到对岸是草甸和树木。

      “那边!那边好像有桥!”可尔琳往左边跑去。

      情急之下,我们顾不得是不是真的有,仅有了这一点可能也就跑了过去。一直跑了有三百米,果然看

      到了一座桥。只是桥已经很陈旧,木头有腐朽的痕迹。由桥中有几根粗长的圆木斜斜地顶者裂谷的内壁,

      作为主支撑。桥的年代很久了,桥板看起来腐蚀得很严重,桥木发黑中有霉变着点点的白色。

      我试着踩了上去,桥马上就发出嘎吱声,仿佛摇摇欲坠。我看了看雾气参横的谷底,心中一阵发麻,

      又退了回来。可尔琳也试着踏上了桥面,她先站上了一只脚,觉得稳住了,又站上了一另一只脚,桥摇晃

      了几下,把这嘶鸣。待可尔琳中心稳定后,桥也平静了。可尔琳又试探地踏出一步,有脚尖慢慢地及至桥

      面,缓缓地放下整个脚掌。如此往复,可尔琳向前走了三步,似乎没有大的问题。

      我与尔尼紧张地看着她做这一系列动作,此时可尔琳仍旧稳稳地站在桥面上,可尔琳回过头来,张嘴

      说:“来……”

      忽然“啪”的一下,可尔琳踩处的一块木板断了,陷入了桥面下,可尔琳的一只脚随之下降,重心失

      调,整个人都坐倒在了桥面上。我与尔尼同时大叫:“可尔琳!”

      还好桥面上似乎只是断了这么一块木板,没什么连带反应,可尔琳还是稳稳地坐在桥面上,我与尔尼

      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那里!”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是马蹄声立刻向我们逼近了。那人是恩斯,他被部落人解了

      绳以后,继续追赶我们,脸上血迹还没有完全干净。恩斯先发现了我们的所在,立刻向部落人呼喊。

      我们都看向恩斯,他身后噪声大作,人群马上便要追来了。眼前只有这么一道朽桥可走,沿着断崖跑

      的话,肯定会被追上的。

      “不要再犹豫了!”我喊起,踏上了桥,尔尼稍定,一狠心,也上了桥,我与尔尼可尔琳扶着桥栏开

      始了蹑足前进。

      恩斯仗着身后有人,单身一人也向我们追来,此时他身后的人群和他还有好些距离。恩斯跟上了桥,

      他完全不在乎桥的摇动和声响,大踏着步子追赶我们,手里还拿着刀,叫喊着。

      桥在开始剧烈地摇晃,伴着嘶哑的嘎吱声。

      我们不得已,也放弃了谨慎的步子,沿着桥朝对岸奔跑。我能感到每一步踏上桥面,桥都在粗哑地嘶

      鸣。我的心中暗暗地祈求这桥坚固点。

      情况似乎比我们想象中要好,桥除了塌下几小片木块外,并没有大幅度地塌陷,我们顺利地跑至了对

      岸,同时身后恩斯也追至了。

      我们回头一看,恩斯只顾着追我们,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身后——后面部落人早就被桥隔开了,桥中段

      已然塌下,部落人都被留在了对岸,依稀可以看见他们在对面徘徊着。有时我们干脆在桥边停了下来,面

      向追来的恩斯,看他还想做什么。恩斯看到我们这么站定下来,回头看去,登时脸色大变。他此时在桥上

      离我们不到三米,而桥已经断了,他一时进退不得。

      恩斯愣愣地看向我们,一脸的愤慨,似乎已作下了某种牺牲的觉悟。

      “你们好啊——”恩斯说得咬牙切齿,丢下了刀具,他强作镇定地正了正身子。

      可尔琳和恩斯对视了一下,没说话,转身便走。我和尔尼也走离桥边。

      恩斯见我们竟然没有要对他动手,刚想说些什么,他脚底“砰”的一下,大片的桥面塌陷,恩斯猝不

      及防地全身落下,只有两只手勉强地攀住木沿。恩斯不由得大声惊呼了一下。我们回头,停下脚。

      尔尼看了一会,走了过去,要拉恩斯。

      “尔尼!你干什么!”可尔琳大声说,“那是他自找的!我们已经放过他了。”

      尔尼会回头看了看可尔琳,合起手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可尔琳又说:“你没看见他刚才用刀追我们要杀我们吗?”

      “可是他没有杀。”尔尼平静地说。

      “没有杀?!没有杀就可以原谅吗?”可尔琳说得很认真,“他想杀人,他就是坏人,和其他部落人

      一样的坏人,怎么可以救他?”

      尔尼叹了一口气,放下合十的双手说:“你刚才也想要杀他,那么你也是坏人,和其他部落人一样的

      坏人,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尔尼反问。

      “……那……那是……”可尔琳的逻辑有些混乱了。她略一整理,马上又说,“他们杀了我爸和我妈

      ,他们本来就该死,何必救他们!”

      “他真的有直接杀了你父母吗?”尔尼再问,依然平静,声音不高,但在寂夜里很震慑。

      “这……虽然没有……可是……”可尔琳完全被问住了。

      “谁该死?谁又该活?”尔尼恳切地说起来,“人的生命是珍贵的,是天赐予的,没有任何人可以随

      意地剥夺一个人的生命,阿弥陀佛。”尔尼说完,走至断桥处俯下身,伸手拉恩斯。

      恩斯满是惊讶,表情复杂。

      尔尼的手施不出多大力气,拉了半天也没进展,但他坚持着。

      我担心那桥再断,便上去帮忙,把恩斯给拉了上来。可尔琳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我们做这一切,眼露不

      可置信之色。

      费了这一番劲之后,尔尼大口地喘着气。我再次把恩斯的手给制住。

      “你们打算把他怎么样?”可尔琳冷冷地说。

      我看了按恩斯带着复杂神情的脸说:“把他绑在这里吧。”说罢,我让可尔琳来压制恩斯,往包袱里

      找来了绳子绑恩斯,恩斯试图反抗,可尔琳重重地把他压到了地上。

      恩斯大叫:“原来你们是想让我在这没人影的地方慢慢饿死!还不不如把我杀了!”恩斯的脸被压贴

      着地,他拼力地仰着头,看向我们。

      “有没有人来救你,那就是看你运气了,和我们无关。”我硬着语气说着,一边绑住他的手脚。

      我绑好恩斯,起身,正欲走,恩斯又叫:

      “等等,这里的地形复杂,你们走不出去的!”恩斯几分恳求,语气变软,“我可以带你们下去,只

      要你们不把我丢死在这里,我可以带你们下去。”

      “我这么可能还相信你!”可尔琳重重地给恩斯的肚子踹了一脚。

      我打量了一下这地方的地形,四面环山,峭壁高耸,好像真的不好找出去的路。

      “你真的知道下去的路?”尔尼望着恩斯。

      “知道,知道的,我骗不了你们的,你们可以杀我。”恩斯马上回答。

      “让他带路吧,他有也不能再怎么样了,松开他的脚就是了。”尔尼对我们说道。

      可尔琳掏出匕首,走到恩斯跟前,把匕首顶至了恩斯的下颚说:“你要是再敢骗我们,我把你嘴巴割

      烂。”

      恩斯下颚被刀锋顶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样,我解开了恩斯的脚,并用绳子牵拉他绑住的手,由他在前面带路。我们沿着山壁脚下绕了几圈

      ,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山道,恩斯带着我们沿山道走下去,一直走到了山下,我们把恩斯绑到了一棵树上,

      决定先过夜。

      6月3日

      隔天,我醒来,可尔琳还软软地躺着,一旁绑缚的恩斯在书上也睡着。此时阳光已经盈盈地铺满了草

      地,抬表一看是十点。尔尼已经醒了,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倚着背向我,好像全神贯注地在做什么。

      走近尔尼,只见他正在出神地看一样东西,还用手不停地抚摸着,跟在摸件宝贝似的。我故意不作声

      ,悄悄地走到了后边去。尔尼拿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的鼓。

      我想起那是雅尔支部落庆典时小孩给他的。那段时光给他的印象是那么深刻?尔尼摸得是那么轻,好

      像是想把鼓面的毛刺都抚平,又好像是在感受鼓面的粗糙质感,他仿佛在鼓中看到了什么,让他流连忘返

      。

      尔尼终于注意到站在身后的我,嗫嚅了一下喉音,把小鼓收进了包袱里。他恍如隔世地说:“你醒了

      ……那我们走吧。”尔尼说完就站了起来。

      “我们已经下山了,打算把他怎么样?”我指指恩斯。

      “再让他带带吧,把他丢这的话会饿死的。”尔尼说,走向可尔琳。

      我们叫醒了可尔琳,也把恩斯拍醒。靠着一岩石,我们摊开一块布,放上食物,打算先吃点东西再走

      。

      恍恍睡醒的恩斯使劲地摇了几下头,清醒了一下意识。他看向在吃东西的我们,吞咽着口水。

      尔尼看了看恩斯,拿起几块面片正欲起身,可尔琳伸手拦了拦尔尼,尔尼停顿,刚想说什么,可尔琳

      拿起了食物站起来,向恩斯走去。

      可尔琳把面片递向恩斯,恩斯盯着可尔琳,骂道:“臭女人,假惺惺。”

      可尔琳把面片递到了恩斯嘴边,恩斯终归肚饿抵不住诱惑,他一伸脖子,张口咬面片,可尔琳一缩手

      ,恩斯咬了个空,牙齿打合得脆响了一下。

      “先问你个问题。”可尔琳定定地看向恩斯忿忿的脸面,说,“你有怪病吗?”

      “怎么会没有?”恩斯大声说着,低眼朝自己的脚看了一下,原来他是在脚踝。

      “病发的时候……”可尔琳面庞划过一丝悲切,“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恩斯没想到可尔琳这么问,一时无语。

      “很痛苦是吧。”可尔琳的眼里充满凄凉。

      恩斯微愣,他看了一会可尔琳,说:“我可以告诉你怪病的秘密。”

      可尔琳与我们心中都是一惊,可尔琳马上反应:“快说。”

      恩斯微微地动起了口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和尔尼都不禁往恩斯靠了靠。

      可尔琳把身子向恩斯靠近,头歪着往前倾。

      恩斯忽然身背急伸,上半个身躯瞬时探出,张嘴咬住了可尔琳的右耳。这下子来得十分迅速,我和尔

      尼都没来得及看清恩斯的动作,便听到了可尔琳的尖叫:

      “啊!”可尔琳本能地用力踢恩斯的身体,恩斯死不松口,可尔琳转而一巴掌狠狠地打到恩斯脸上,

      恩斯牙门一松,可尔琳得解,倒退了好几步,手捂耳朵,脸涨得通红,眼睛微微地闪着泪水,嘴巴紧扣下

      唇。她惊惧而愤怒地看着恩斯。

      恩斯冷笑着,牙门处淌着一抹鲜血。

      我和尔尼赶紧上前,察看可尔琳的伤势如何,可尔琳缓缓地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只见可尔琳右耳垂已

      然被咬去了一小块,鲜血渗着。尔尼马上找里了膏药给可尔琳止血,可尔琳依然木然地瞪着恩斯。

      “哈哈哈……”恩斯大笑,一直笑得终于没了力气,变成干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你问我

      怪病发作是什么感觉?你问我痛苦……我告诉你,你想也想不到那种痛苦!”恩斯的声音撕裂着,越喊越

      哑,“那是一种什么痛苦啊……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忘记要杀了你这个臭女人!你和你那父亲一

      样,给我们带来诅咒,带来罪孽,带来灾难!真可惜,他居然死了,不然我们要怎么折磨他呢?怎么可以

      让他死得那么容易呢?一定你给要砍了又砍,剁了又剁,让他痛不欲生……哈哈哈……”恩斯越来越激动

      乃至癫狂,我分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尔尼摇头,抬手念了句“阿弥陀佛”。

      可尔琳拔出匕首一下子扑到恩斯面前,刀锋顶住了恩斯的颈脖处。她大叫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

      “杀!你杀啊!”恩斯依然癫狂地大叫,“我这有怪病的身体,活在这没尽头的痛苦里,还是个人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杀啊!你带走了神物,全部落的人都因为你受苦,他们也都活得不人不鬼的!你可

      以杀我啊!我们也一定会杀了你,你!杀你!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罪人!……”恩斯毫不顾忌可尔琳的刀

      锋,大声骂着,下颚不停地运动,血管涨起。颈脖间已然被刀锋刺破,鲜血直流,网状的血色漫到了他的

      脖根,沿着他的锁骨爬动着。

      可尔琳的身体在颤抖,在颤栗,涨起的热血从耳垂的伤口涌出,顺着后颈淌着。

      可尔琳在流血,恩斯在流血。

      “可尔琳……”我叫着她,向她走去。

      我抓住了他持匕首的手腕,缓缓地使劲,把她的手拉开。她的手也慢慢地软了,匕首掉到了地上,接

      着整个身体都软了,几欲瘫倒,我赶忙抱住她,将她扶到一边。她身体的颤抖震栗着我的肩身。

      恩斯的血越流越多,尔尼分给我一些膏药让我给可尔琳止血,自己则去给恩斯止血。

      恩斯被缚在树上,全身紧绷,加速了血的流出,尔尼干脆把他全部解开,放躺在地,给他的颈部上药

      。此时恩斯已然神志不清,大量失血使得他脸色惨白,额角冒汗。再看可尔琳,依然难以平静,眼神很恍

      惚也很空洞,她神内的血管依然在冲动着,无论我怎么抹药,她的耳处还是不停地渗血,把她半边白嫩的

      颈脖都染红了。

      “可尔琳——”我激动而痛心地想摇醒她,她像失去一丝后一般,精神是那么混乱。

      “直过了好一会,可尔琳耳部的血才止住,她喃喃地对我说:

      “大山,你说,是谁带来了诅咒?”

      “没有,没有谁,谁也没有……”我胡乱地应付着她,担心她会再次激动。

      “呵,哈……哈哈……”可尔琳以很奇怪的强调轻微地笑着,使我一时悚然,全身感觉被一股寒气进

      逼着。

      “可尔琳,醒醒。”我用手托住她的脸,试图让她止住笑。

      往后可尔琳和恩斯都昏沉沉地睡去了。我与尔尼在附近的溪水处弄了几块湿布,给可尔琳擦干了脸颈

      上的血迹。

      尔尼有用布给恩斯包扎了起来,我看看尔尼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又停留了半天,直至可尔琳终于醒来,她一醒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地坐着,望向远方。接着

      恩斯也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着颈脖处的布带,看着坐在一旁的尔尼。

      他有一丝感动地看了我们一圈,但看到我和可尔琳都用极压迫的眼神看他,他便地下了头不敢再看我

      们。

      尔尼坐到恩斯旁边,对他说:“你会打坐吗?”

      恩斯懵懵懂懂地说:“不会。”

      “会藏语吧?”尔尼又问。

      “会。”恩斯迟疑了一会儿回答,不知道尔尼要做什么。

      “那么我念了一句,你跟我念一句吧。”尔尼说完把双手合十,开始诵念经典。

      恩斯也迟疑地合起了双掌,尔尼念完一句,他吞吞吐吐地也跟着念一句。

      我听不懂尔尼念的是什么,但我由实地感到了一丝感化的力量。

      傍晚黑沉沉地压来,四周一片昏暗。

      恩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尔尼面对原来恩斯坐念的位置,抬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他走了。”

      我和可尔琳深深地看了尔尼一会,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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